那天胡大爺給我講着講着來勁了,從他車上下來非得練練,老年人這個時候天冷穿得也多了,我就攔着說不用不用。
胡大爺不樂意了,說自己年輕的時候練過武術,說完還亮了兩個把式,一圈老頭都圍過來了,胡大爺滿臉都寫着一副讓你們看看誰行誰不行的表情。
我也沒辦法,只好下車跟大家圍在一起。
可能胡大爺還真有點底子,一套拳路打得還算是行雲流水,周圍一片叫好聲,喊着再來一個!
胡大爺這一刻已經被虛榮衝昏了頭腦,他沒想到自己是快六十歲的身子骨,招式越打越激烈,我就喊了一聲:胡大爺您慢着點!他也得聽啊!
剛喊完這聲,胡大爺一個騰空轉身沒轉過去,吧唧一聲撂倒在地上了,這次的叫好更多,也比剛纔的聲音更大!
胡大爺癱倒在地上,老臉羞紅,像極了一隻乾癟的毛毛蟲,我連忙跑過去把胡大爺扶起來,他嘴裡一直說着我沒事,我沒事!但是臉上的肌肉卻因痛苦扭曲,把他扶到他自己的車裡,圍觀人也跟了過來,一個個臉上幸災樂禍。
但是看了一會兒,再沒什麼樂事發生,也就散開了。
人一散開,胡大爺本來強忍着的表情,就潰散開來,蔓延到整個臉上。
我看他實在痛苦就說:胡大爺,我送你回家吧?
胡大爺看了看我,搖搖頭說:我自己...可以!
我說:大爺,你就別撐了!
胡大爺就不再嘴硬,而是對我小聲的說:我開着車在前面慢慢走,你在後面跟着我,我要是實在走不動了你就把我拉回去。
我點點頭,回到自己的車裡,慢慢的跟着前面開得跟蝸牛一樣慢的胡大爺的車。
剛走出校門口沒多遠,胡大爺的車就停下了,我忙趕上去,只見胡大爺回頭看了一眼說:好啦,他們看不見,你把我拉回去吧!
這胡大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我把自己的車停到路邊鎖上,然後開着胡大爺的車往他走。
在胡大爺的指引下,走了大概由二十分鐘,我來到一棟“富麗堂皇”的二層小樓門前,心想這不會是胡大爺家吧?
但這就是胡大爺家,胡大爺艱難的從車上下來,我扶着他往這棟豪華的小樓走。
走到門前胡大爺說:小睿啊,你敲敲門,我手擡不起來了。
我上前“啪啪”拍了兩下,沒一會兒,裡面傳出一聲“誰呀?”,然後門開了,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長相還不錯,只是妝畫的有點重了,她把門開了一條縫問我:你誰呀?
我還沒說話,胡大爺從一邊把頭伸過來說了一句:我!
然後那個年輕女人把門打開就頭也不回的上樓了,我扶着胡大爺進去。
這小樓不僅從外邊看着不錯,裡面裝修的還是不錯,客廳裡還掉了一個水晶大燈,不孬着嘞!
胡大爺告訴我,剛纔開門的那個是他兒媳婦,我就說:你在哪個屋子住?我把你送到牀上也算完成任務了,一會兒還得跑車呢。
胡大爺指了指客廳旁邊的一個門說:就擱着住。
我扶着他走進那個房間,房間裡雖說還是那麼大,但是一切傢俱擺設和外邊的是天差地別,都是老傢俱,老櫃子,關鍵是就連牀都是幾十年前的那種大木牀了。
看到這些舊傢俱我就說:胡大爺,您這傢俱可是有些年頭了!
胡大爺坐到牀上靠着牆說:老東西,捨不得丟,這些都是回憶啊。
我說:行了,胡大爺,我把車給您開到院子裡,然後我就走了。
胡大爺擺了擺手說:別開院子裡來,你就停在門口鎖上就行了。
然後指了指樓上說:媳婦兒不喜歡。
我也沒說什麼,出門把車鎖上,鑰匙交到胡大爺手裡,就打算回去我停車的地方,臨出門的時候胡大爺說了一句:小睿有時間請你吃飯。
我回頭說:那您必須得請我,我這還得走回去呢!
可能是胡大爺緩過來勁兒了,臉上笑了一下,我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