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的時候,老舍的在地上躺着,行李就那麼跟五大洲一樣排列在我的房間裡,老舍像一尊臥佛,只不過是一個破廟裡的臥佛,有些日子沒有打掃。
我越過老舍的身子,走到我的牀邊,老舍就讓他在這睡吧,也許可能這冰涼的地面會比他的那個家更暖和,我也不能再把他拉到牀上了,這個姿勢是他換過幾十種之後最舒服的。
把王老闆給我的100塊錢收好以後,我脫了衣服躺在被窩裡,卻有點睡不着了,沈姐和王建到底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中國有句老話叫“糟糠之妻不下堂”,再說沈姐雖然年紀有些大但是仍是風韻猶存,對於他們之間的問題我不再去想,腦海裡只是考慮到怎麼去掙更多錢。
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是向別人證明我是可以的,不過我能證明什麼呢?
又是一個沒有星光的夜晚,在這個小城裡,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星星了,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的某個冬天,晚上到麥田裡去拉屎,冰涼的麥苗扎着我冰涼的屁股,但是一撅熱騰騰的屎落到這冷冷的田野裡,就在此時,忽然一顆流星從天穹划過去,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流星也是最後一次...
夜裡我夢見了,小時候家裡養的羊羔要賣掉的時候,我跟弟弟哭得撕心裂肺的場景,還是眼睜睜的看着羊羔被拖出院子......那隻羊羔是不是和我們一樣,不得已被拖出院子,而我們被拖進了這個社會。
早上是被煙味給薰醒的,我還以爲是屋子裡着火了呢,慌忙着掙扎做起來,卻發現老舍坐在我的牀邊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煙,低頭一看,地下的菸頭沒有一盒也有十根了。
我揉着眼睛問:老舍,這是咋啦,一大早上的就憂鬱了。
老舍沒說話,把身邊的手機扔給我,我拿起來手機屏幕還亮着,是短信的界面,署名“老媽”的一條短信:知道你回來了,你要不想回家,就不用回了,我跟你爸也打算離婚了!
看完短信,我沉默了,不知道該對老舍說什麼,什麼狗屁“沒事”,“都會好的”,都是廢話,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抽菸了。
老舍就是那隻被拖走羊羔嗎?不是,他是留在院子裡的羊羔,被拖走的是他的媽媽。
我穿好衣服起來,老舍還是呆呆的坐在那裡,煙已經抽完了,他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眼睛裡沒有焦點,我看到他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一層厚厚的霧。
起來以後,我燒了一壺開水,給他倒了一杯遞過去,老舍接過去看也沒看端起來就喝,結果被燙的臉上的表情扭曲着,就這他也沒有發出聲音。
老舍自小爸媽的關係就不好,要不是因爲孩子,恐怕的他的爸媽早已經就分道揚鑣了
我意識到爲什麼當了媽的範零零會讓老舍如此的着迷,也許就是她身上的那種母性的光輝吸引着老舍,想到我心中倒是有了一個主意。
範零零還是在原來的雞蛋灌餅店鋪裡工作,事實上這麼久了,我也是隻從老舍的嘴裡瞭解過這個年輕的媽媽,對於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一無所知。
所以我走出房間的時候,去實行心中的計劃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點的信心,但是我不得不去嘗試,因爲我的朋友需要幫助。
坐到的三輪車裡,沒一會兒就來到了那家雞蛋灌餅點,我在這裡沒下來,停在店鋪門口的不遠處,透過車窗我看到了範零零,這次她沒有在裡面揉麪,而是帶了一雙白袖套在外邊的收錢。
我慢慢的扭動三輪車的電門,車子一釐米一釐米的向範零零靠近,我心裡開始打鼓,環顧四周有沒她的丈夫在附近,慌亂中我並沒有看清周圍的人,而車子已經到了雞蛋灌餅的攤子前,我甚至能看到範零零沒有梳整齊的凌亂在外的幾縷頭髮和她白色袖套的油漬。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我打開車門,低着頭走到雞蛋灌餅攤子前,對着範零零說:兩個雞蛋灌餅。
範零零立即回身對着後邊喊:兩個雞蛋灌餅!
趁他們做餅的時候我擡起來頭,其實範零零壓根就沒記住我的長相,我看着範零零,以前紅潤的皮膚現在變得有些黑了,整個人都有了一股大人的感覺,,雖然她的個子並沒有長高一釐米。
範零零並沒有注意我在看她,忙着收拾桌子上的零錢,此刻買餅的不是很多,我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就小聲的叫了一句“範零零”。
範零零一聽到我在叫她,瞬間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反應過來之後繼續着手裡的活計,很迷惑的看着我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我是舍浩澤的朋友。
範零零看着我臉上竟然有點生氣,看得出她壓下去了火氣說:他怎麼了?
我想着得趕緊把話說完,成不成就是另說,這個時候裡面的一個男人那個兩個灌餅出來,放到桌子上,範零零拿起來裝進一個紙袋子裡遞給我。
我結果灌餅說:佘浩澤他出問題了,我想請你幫幫我,晚上六點我還來找你。
接過範零零遞過來的第二個灌餅,付了錢匆匆的離開了灌餅店,因爲我剛纔看到裡面那個做餅的男人正是範零零的現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