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厲家別墅的主樓,下車後跟着厲豐年走進這棟威嚴森森的建築物。無形之中。就帶給我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隨着一步一步的深入,感受着周圍傭人驚恐又敬畏的眼神。我終於走進了這個“宮殿”的最深處,但是在這陌生的地方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穿着黑白色制服的婦人上前,對着厲豐年恭敬的喊了一聲“少爺”,我怔了怔,纔看清楚過來這個人着的是陳媽。
再上一次聽到陳媽的消息。是我和厲豐年從奉城回來,他賣掉了別墅。我們兩人搬到現在的公寓里居住。
厲豐年當時說,猶豫陳媽是他母親那一輩的傭人。所以就算知道她後來被沈明珠所用,他也對她手下留情,買了一套房子送給了陳媽,保障她退休之後的日子。
可是明明說退休了的人。爲什麼現在會出現在厲家的祖宅裡。
陳媽銳利的目光慢慢地從厲豐年的身上轉向我,我倉皇的收起自己震驚的目光。
“宋……小姐。”陳媽臉上也帶着些許錯愕,她可能也沒想到我竟然還繼續留在厲豐年的身邊。
“陳媽……”我剛想開口跟陳媽客套幾句。可是厲豐年卻一臉冷漠的攬着我的腰,將我往前面帶。無聲地略過陳媽。
陳媽看着我們兩人離開的背影,眼神裡除了不削之外更多了一些黑暗的東西。
我的後背涼颼颼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
走進燈壁輝煌的客廳之後。終於遇見了厲旭成的私人管家野風。
野風恭敬地想厲豐年行李。“豐年少爺。”他已經習慣了,這三年來了,厲豐年只有在這一天,纔會回厲家。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厲豐年雖然一直都冷着臉,但是對野風,我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還是和緩的。
“一切都照舊,豐年少爺請放心。”野風回答道。
“嗯。”厲豐年點了點頭,然後摟在我腰上的手鬆了下來,像是愣了一會兒之後,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卻意外的冰冷。
從客廳出去之後,是接連不斷的綿長長廊,路上,厲豐年跟我解釋道,厲家有個奇怪的風水,叫做“生死同宅”。
一般人都會認爲死人晦氣,所以活人居住的場所,和死人的棺冢是離開的很遠的。但是厲家不是,厲家從不可考據的祖輩開始,去世的人跟在世的人“住的”極近。
特別是這邊的別墅造好之後,厲家曾經的祖墳也被規劃在其中,形成了“生死同宅”,而這樣的奇怪的風水,卻庇佑了厲家在商場上的無往不勝。
厲豐年的母親也不例外,就葬在厲家的這個偌大的別墅裡。所以他纔會,不得不在每天母親的忌日前來厲家,不然以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會願意踏進厲家一步。
厲豐年的腳步走的很快,就算是牽着我,也一直比我更前面半個身子,他說完了這些事情之後,目光直直的望着前面問我說,“覺得很可拍嗎?”
“嗯……”我小聲的應了一聲,有涼風微微的吹過,多了一份駭人的陰森,就算穿着再後都擋不住。
“見過我媽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你放心,不會再這裡久留。”厲豐年淡淡的開口道。
終於到了厲豐年母親的墳前,水果、點心和紙錢已經整齊的擺放好了,這一切都是野風管家安排的。
厲豐年取了三根香,點燃了之後,對着墳頭三鞠躬。
他在彎腰將香插上了之時,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句,“媽,我來看你了。”
再之後,他就那樣直直的站着,像是被凍住了一樣,許久許久都沒有其他的聲音。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厲豐年的母親,通過墓碑上的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方蘭芝剪了一個齊耳的短髮,容貌溫潤如月,像極了民國時代的女文青,透着一股百合花的清冷和孤傲。
就是這樣的女子,纔會因爲受不了丈夫在她孕期出軌,憤恨的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厲豐年沒動,好一會兒讓之後,他才拉着我一起跪了下來。
他目光沉重的凝視着墓碑,“媽,我帶了一個人來看你,她會是我的妻子。臨夏,磕頭吧。”
“好。”
我和厲豐年對着方蘭芝的墓碑,一同三叩首。
面前是長輩,旁邊是我心意交付的男人,一次一次的彎腰觸地,冥冥中多了一點其他的感覺。
跪拜之後,厲豐年站在一旁默默地抽菸,他抽的有些兇,往往一口,香菸就少了半截,而且我注意到他的眼尾,微微的有些發紅。
我還繼續跪着,開始燒起了紙錢,在紙錢燃燒時,突然起了一陣風,正在燃燒的紙錢和殘灰都被吹到了半空中,旋轉着往更高處而去。
我和厲豐年都沉着眼看着。
記得小時候外婆跟我說過,如果燒紙錢的時候,遇到了這樣的狀況,就是對方收了你燒給他的東西。
燒完了紙錢,我依舊跪着沒有起來,厲豐年抽了一地的菸頭,慢慢地靠過來跟我說,“起來吧,我們可以走了”
我看了一眼還有一些火星的紙錢說,“我外婆說過,要等紙錢的星火全部滅了之後,才能起來。我們在等一下。”
“嗯。”
就這樣,又等了良久,直到只剩下一些白煙之後,我才站起來。
跪了太久,突然站起來我的兩條腿都麻了,膝蓋網上都刺痛着,差一點又重新跪了下去,是厲豐年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我。
“跪麻了?”他問我,我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面色尷尬。
厲豐年想也沒想,在我面前蹲了下來,讓我伸手撐在他的肩膀上,手指輕輕地按着我的膝蓋和大腿。
雖然不是多親密的姿勢,但是讓如此偉岸的男人蹲在我的身前,在加上當我眼尾的餘光看到墓碑上的相片時,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拍了拍厲豐年的肩膀,“我好了,你快起來。”
他仰起頭,凝視着我神色中的爲難,說,“怎麼了?”
“你……你媽看着呢。”我三分羞怯七分窘迫的說道。
厲豐年突然的笑了出來,嘴角揚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尾眉梢也跟着一起微微上揚着,他沉聲道,“不是我媽,是我們的媽。再說一遍。”
他的手還掐在我的膝蓋上,眼神中帶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持,我不敢不從,只能紅着臉,又說了一遍,“媽……媽看着呢。”
“看到又怎麼樣?媽說不定也想看。”厲豐年依舊沒有站起來,繼續揶揄着我。
我臉上一下羞憤交織,用力的垂了一下厲豐年的肩膀,“別鬧了,快起來,我們該回去了。”
似有似無中,我彷彿聽到了厲豐年低啞的笑聲。
因爲這個小插曲,原本濃重的氣氛,倒是輕鬆了許多。
我們依舊手拉着手,按照原路返回着,可是再回到那個燈壁輝煌的客廳時,被一直待命守在那裡的野風管家堵住了去路。
“豐年少爺,老爺說既然回家了,就請你留下來一起用餐。”野風到底是厲旭成的私人管家,對於厲旭成的命令,當然是唯命是從。
厲豐年嘲諷一笑,“誰說我是回家的,這裡是我家嗎?我只是回來看我媽而已。”
說完,他沒有絲毫遲疑的,拉着我就要走。
在那一刻,厲豐年卻毫無自知的加大了手勁,我被他抓的好痛好痛。
在那一刻,厲旭成從二樓下來,右手拿着一根柺杖,居高臨下的呵斥道,“對於你的父親,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而在厲旭成左手邊,扶着她下樓的竟然會是……沈明珠。
跟厲旭成只是目光嚴厲的掃過我不一樣,沈明珠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我的身上,高傲中帶着深深的譏諷。
如果是以前,因爲她是厲豐年的未婚妻,因爲她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身份上的差距,註定了我只能閃躲和認輸。
可是這一回不一樣了,我並沒有迴避她的目光,而是跟她對視着。
當初在市一院,喬醫生保護着我離開,除了林生的人之外,又多了一批其他的人,我聽得很清楚,這些人說是“沈小姐”吩咐的。
說明就算是在我離開了厲豐年之後,沈明珠依舊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說不定也有着除之而後快的心。
既然是這樣的,那些僞裝成厲豐年派來的人,說不定就是沈明珠安排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一股恨意充斥在我的身體裡,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勇氣。
孩子的這個仇,我一定要抱。
厲豐年又拽了拽我的手臂,可是我卻紋絲不動,而這個時候,沈明珠已經扶着厲旭成走到了樓下。
“既然回來了,沈小姐也在,就一起吃頓飯。”厲旭成說道,眸光一轉,輕蔑的看向我,“不該來的人,就讓她回去。”
厲豐年對厲旭成的話置若罔聞,不由分說的又想帶着我走。
“豐年,既然厲董事長開口了,我們就吃了這頓飯再走。”我勸說道,但是眼尾的餘光一直偷瞄着拿兩人。
對於孩子的死,不只是沈明珠有嫌疑,連厲旭成也一樣。之前我的那些黑歷史,就是厲旭成故意散播出去,趁着厲豐年出差的時間,像陷我與危難。他一直都是支持厲豐年跟沈明珠聯姻的,肯定容不得我這個阻礙的存在。
還有一樣是厲家人的厲兆年……
這三個人中,到底哪個纔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