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臉扭曲得像苦瓜,老趙掏出手機,我看到他用的居然是一部高檔的MOTO手機,比我用的V3還好,怪不得當初給我拍玉佩的照片那麼清晰,我還以爲是借的。這回我更加確信,這個老趙雖然住在村裡,但手裡的錢不比濮陽市區的居民差,平時無非是在裝窮,怕露富或者讓人知道他是盜墓賊而已。但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職業,村裡有不少人都知道。
我們三人又在趙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老趙給北京的X老闆打去電話,讓他來濮陽*。
不得不說,這個X老闆辦事效率很高,他立刻乘飛機從北京飛到鄭州,又僱車直接來到濮陽,在趙妻表弟的帶領下來到村裡。趙妻讓表弟坐在院子裡等着,我們都進了屋,關上門,拉上窗簾,X老闆這才慢慢取出玉佩,放在桌上。
這時我纔看到這塊玉佩,顏色很正,溫潤無比,比照片還要漂亮十倍。老趙拿起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似乎在懷疑是掉包貨。X老闆笑道:“這就是你那塊,我在北京開店十五六年,還從來沒做過掉包的事。你要是不信,就拿着它找專家鑑定,什麼時候信了,咱們再交易,我可以在這等幾天。”
我對X老闆說,這個玉佩千萬不能是假貨,泰國的阿贊法師就在這裡,到時候是要用它施法救命的。X老闆這才知道洪班是泰國阿贊,他對這方面還是有些瞭解的,不由得神色鄭重,對天發誓這玉佩絕對是原版貨,他是想囤貨賣個好價錢的。
老趙沒心思找什麼專家鑑定,就把玉佩交給老婆保管,他出來和X老闆鑽進妻弟的麪包車,又返回濮陽取錢。
傍晚時分,老趙回來了,告訴我們錢已經交給X老闆,他僱車回鄭州坐飛機去了。阿贊洪班點點頭,說今晚就可以施法。但了爲防止意外,最好能再找兩個人過來,並帶上挖土的工具。
“再找兩個人……還要帶上工具,爲啥?”老趙沒明白。
老謝說:“阿贊洪班師父今晚要用到一種通靈巫術,是雲南巫師的獨門巫術,到時候會讓你暫時通靈,有可能你會再次夢遊,去所謂的什麼大宅。我估計那就是你們之前沒打開的那座墳墓,不是說都有一大坑石頭嗎?而你在夢遊的時候去過那個地方,還撿了塊玉佩回來,現在就是要讓你親自把玉佩給送回去。”
老趙連連擺手,說什麼也不想再去,我說:“自己請的神,也得你自己負責送走。你要是不同意,這法事就沒法做。”
老趙還要擺手,趙妻大罵:“爲了這個破事,光錢就賠出去十六萬,你還打算在濮陽給兒子買房,買個屁!你再不同意,把命都給搭上得了。”沒辦法,老趙只好同意。他打電話又叫來兩個強壯男人,說都是平時他和一起“挖紅薯”的哥們。我心想,看來這就是他們的盜墓小團伙了。
兩人一聽,老趙竟然從泰國請了法師來施法,都嚇得不敢出聲。我告訴他們,這事和你們沒關係,不用害怕,只是跟着放風,要需要的時候你們再動手,沒需要就在旁邊壯膽,兩人連連點頭。
半夜十二點整,我照樣把屋裡的燈關閉,阿贊洪班盤腿坐在牀上,讓老趙平躺睡覺。過了半個多小時,老趙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的鼾聲。阿贊洪班再次戴上儺面具,開始低聲吟唱巫咒。
我、老謝、趙妻和那兩個壯漢在旁邊或坐或站,大氣也不敢喘。
十幾分鍾後,老趙慢慢從炕上坐起,翻身下了地,穿上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推門出屋。阿贊洪班在後面緊跟着,我們五個人連忙跟上,兩壯漢和我手裡都有手電筒,出了村子朝北走,這村子本來就偏僻,北面是個山坡,雜草叢生,地勢也不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很久,老謝體胖腿短,近兩個小時之後,越走越荒涼,有時根本就是從一人多高的雜草中穿行。
走在最前面的老趙似乎是夜視眼,走得很快,路也很熟似的。我心想他腳上的泡還沒好,居然也能走這麼快,佩服。那兩個壯漢低聲交談着,我過去問:“這條路是不是之前你們挖那個帶青條石墳墓的路?”
兩壯漢互相看看,沒回答我的話,但明顯已經默認。估計心裡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
趙妻身強力壯,但走了兩個小時夜路,也累得越來越慢。我特地穿了雙跑步鞋,但也累得腳底生疼。那邊老謝更是走得直喘,用手緊緊挽着我的胳膊,我怎麼甩也甩不開,氣得我低聲罵:“不讓你來,你非要跟着來,是不是怕我跟阿贊洪班私下聯繫,把你繞開?”
“當、當、當然不、不是,我就是好、好奇,纔跟着來、來的……能不能歇、歇會兒再走?”老謝都快喘不過氣了。可老趙在前面沒停,我們當然也不能歇。這時,手電筒的光柱照到一大堆石頭,足有兩米多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堆在這裡的。
那兩名壯漢之一低聲對我說:“就在這附近,快到了。”
老趙仍然在前面走着,我們跟在後面,不多時就來到一個低窪地帶,有個小坑邊堆了幾大塊石頭。壯漢甲說:“這就是那天我們幾個人挖的洞,後來裡面有條石堵着,就沒挖開,找幾塊大石頭給堵上了。”剛說完,就看到老趙繞過這個洞,繼續往窪坑邊緣走。
“這、這傢伙到底要去哪兒啊?”老謝扶着我,累得滿頭是汗。
老趙來到坑邊的雜草中,彎腰撥開長勢喜人的草,露出另一個用幾大塊岩石堵着的洞口。他雙手用力去搬着石頭,搬得很吃力,但兩眼還是直勾勾地看着前面,毫無表情,就像個機器人。
壯漢乙問:“喂,老趙,這是什麼洞啊?”我連忙攔住他,示意不要對他大聲說話,現在老趙屬於夢遊狀態,要是真把他吵醒,可能會危及生命。兩壯漢互相看看,都不出聲。
我示意兩壯漢一起幫老趙搬岩石,但儘量不要接觸老趙的身體。幾大塊岩石被搬走,露出裡面黑黢黢的洞口,約有一米直徑。老趙也沒猶豫,直接彎腰鑽進洞內。兩壯漢看着我和老謝,阿贊洪班站在洞口,戴着儺面具,繼續唸誦經咒。老謝示意兩壯漢進去,小心行事,尤其不要打擾老趙。
壯漢甲說:“媽的,這個老趙,居然留了後手,偷偷揹着我們自己挖洞!”
趙妻神色尷尬:“也別這麼說,可能是他還沒挖開呢,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兩個壯漢也彎腰鑽進洞內,我和老謝站在外面,看着阿贊洪班低聲吟唱巫咒,聲調忽高忽低。轉眼半個小時過去了,洞裡還沒動靜,趙妻有些焦急,問我怎麼回事,要不要她進去看看。我拒絕了,說再等等,墓室又不是住宅,沒那麼大地方,到時候擠在一起,都出不來就糟了。
正說着,從洞裡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既像人說話,又像在爭吵着什麼,嗡嗡迴響,傳出洞外的時候已經完全分辨不清。趙妻更急了,跪在洞口朝裡面大叫:“老趙,你咋啦?”
我連忙把她拽起來,狠狠瞪着她:“你要幹什麼,不是讓你別出聲嗎?”
“這是俺男人,又不是你家的,你當然不關心,他要是出事怎麼辦?”趙妻生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