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你自己不清楚?我在網上看了你發的廣告,請了佛牌,結果有朋友去過泰國,一看就說是假的,你這不是坑人嗎,還換了電話號碼,發好幾個版本的廣告,真黑心,你會遭報應的。
我很無奈,問你是不是認錯人,我從沒賣過*。這人回覆:“就知道你不承認,沒事,這一千五就當給你以後買棺材了。”我非常生氣,讓他把話說清楚,但那人沒再回復,我打電話過去,他也不接。我心想難道是個誤會?走到電腦前開機去查資料,打開我之前發佈過的廣告,沒發現什麼異常。正在繼續查的時候,電腦的淘寶旺旺響起,我本打算不理,以爲顧客不會再問,旺旺消息卻連串響起,只好打開消息看。
有人給我發消息,問:“店主,在不在,看到你店鋪裡有塊能辟邪保健康的藥師佛,是真正的正廟出品、龍婆加持的嗎?”
“是的。”我有些犯懶,就只打了兩個字給他。
那人說:“我想給媽媽請一塊,她最近精神狀態很不好。”
我問:“怎麼個不好?”那人說,可能是因爲年紀大了吧,他媽媽近兩個來月一直盜汗、多夢、心悸和做噩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夢,還有幻聽的症狀。我問他媽媽多大年紀,這人說今年剛滿六十。
由於職業病,對於這類情況,我的第一反應是撞邪,第二反應纔是生病了,但對客戶還得例行詢問。就問:“去醫院看過嗎?”
這人回答:“看過好幾次,大夫就給開一大堆鎮靜類的藥物,吃了根本不管用。”我說老年人可能是體虛腎虧,因爲中醫講經常做奇怪的噩夢,可能是與腎有關,有沒有試過補藥。這人說海蔘花膠蟲草都買過,沒效果,所以才懷疑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我問:“你媽媽都做過什麼奇奇怪怪的夢?”
他說道:“內容很怪,有時她會夢到我們全家人都死了,裝在棺材裡擺成一排,屋裡只有她在棺材上呆呆地坐着。還夢到她深夜坐在客廳裡,死去多年的父母站在窗外向裡看,可我家是十幾樓。還有時能夢到我們一家四口人坐着吃晚飯,旁邊電視還開着,可我們都沒腦袋,把飯菜往脖子裡送。反正每次我媽都會被嚇醒,渾身都是冷汗,還發抖,老半天緩不過來。”
一聽這些症狀,我就說你媽媽如果不是生病或體虛,那就是中邪了。這人說:“開始沒往這方面想,後來我和戰友聚會,看到一個現在做生意的戰友戴着佛牌,說是能招財的,效果特別好。他還給我們幾個講了泰國佛牌多麼神奇,我就把我媽媽的事說了。他懷疑我媽是不是衝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因爲現在撞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煞氣到處都有,可以請一條能辟邪的佛牌試試。我說不了解也不認識這方面的人,他就掏出一張名片,上面印着您的聯繫方式。”
原來又是老客戶介紹的,對於這種顧客,我必須得周到服務,因爲方剛說過:“一個客戶不起眼,但他會給你帶來十個潛在的客戶,所以對待這種客戶介紹的客戶,一定要像*伺候嫖客那樣。”
雖然方剛的話總是那麼粗俗,但道理不粗,所以我只好打起精神,又衝了杯咖啡,邊喝邊坐在電腦前和這人聊天。通過介紹得知,此人姓魯,青島人,還真是巧合,山東的簡稱就是魯,而他也姓魯。
這位魯先生住在青島市區,離啤酒廠不遠,他和父親都在青島啤酒廠工作,從小喝着青島啤酒原漿長大的。這讓我極爲羨慕,因爲只有在青島才能喝到原漿。魯先生在啤酒廠任某自動化車間負責人,家庭條件也不錯,父親幾年前去世,家裡只有老媽和老婆孩子,老婆在一家留學機構當老師,兒子都上小學二年級了。按理說挺好的一家子,可現在偏偏老媽出了這麼個情況。
魯先生問:“田老闆,我戰友去泰國旅遊的時候和你見過面,還說你人不錯,從來都沒賣過*。那你覺得像我老媽這個情況,戴我剛纔看的那款藥師佛,行嗎?”
我說:“那條藥師佛是著名龍婆師父加持出來的,價格雖然不低,但效果也好。它主要的功效是消業和去病,很多戴藥師佛的人,最開始都會有疾病反應,比如嘔吐好幾天、渾身難受、發燒數日等等,那都是在祛病和消罪。但你媽媽平時身體不錯,只是最近有這些症狀,還不能完全確定是由什麼原因引起的,所以我也說不好。”
“那除了生病之外,還會有什麼原因?”魯先生問。我告訴他,要是衝撞了什麼邪物,藥物佛可保不了,只能請那種專門辟邪擋災的牌,比如魂魄勇、避禍符管這種。
魯先生說:“我媽和我一樣也是心直口快,對人可熱情了,哪能衝撞什麼邪物,哪來的邪物?”我說這就要問你了,以我賣佛牌兩年多的經驗,衝撞邪物的原因太多,很多人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又給他講了之前幾樁無意中衝撞了邪物的案例,比如在院子裡撒尿,卻不知道地下埋了兩口棺材的華欣府阿杰、買了凶宅的大連包女士、去崩密列旅遊的雲南溫女士夫妻。
聽了我的簡單列舉,魯先生也覺得這樣就太難了:“有這麼邪性?就連走路、說話、扔個東西搞不好也能撞鬼?那可沒法找原因。”
我問:“你媽媽平時都喜歡去什麼地方,和什麼人接觸,有什麼愛好?”
“她以前愛和小區的老太太們跳舞,後來喜歡去什麼生活館聽課,有老師教養生。再後來我老婆懷孕,我媽就基本圍着我老婆轉。等我老婆生孩子後,我媽又開始圍着我兒子轉。因爲我們夫妻倆工作很忙,平時也都是我媽幫我們帶兒子,到現在快十年了,她也沒時間顧別的。”魯先生想了想,對我說。
我問有沒有去寺廟或道觀進香,或者請術士和仙家看看,魯先生說,在嶗山北面找了個據說很有名的道觀,裡面的老道給施過法、念過咒,說不出七天準好。還別說,前三天確實和好人一樣,我媽還挺高興。可後來又犯病了,睡覺中大喊大叫,說躺在屠宰廠的鐵牀上,旁邊吊着很多死豬,而自己也變成了豬,有個穿黑皮圍裙的人拿着電鋸走過來要切她。醒來後就衝出屋門,跑到小區裡去喊,把很多鄰居都吵醒了。
“有這麼嚴重!那還真得儘快想辦法了。”我回答。
魯先生說:“是啊,所以我那個戰友建議我試試泰國佛牌,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把那兩條都買下來,讓我媽一起戴,沒問題吧?”我心想這麼大方直爽的客戶還真不多見,不愧是山東人。他對泰國佛牌沒什麼瞭解,可一張嘴就是兩條。我告訴他,說泰國佛牌的佩戴規矩是戴單不戴雙,要麼就只戴一條,要想多戴就得三條、五條,不能成對。
在魯先生的要求下,我讓他先試試阿贊古歷的魂魄勇,大概人民幣四千多,辟邪效果很明顯。只是魂魄勇在家裡的時候,有時會幻化出人的影子,這一點你們必須得習慣,不然還以爲鬧鬼呢。魯先生有些退縮:“這個……確實不太容易適應,換了誰也得害怕吧?我得先跟媽媽和老婆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