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一個老太婆說:“噢喲,這個人怎麼回事,要跳樓還笑得出來,不會是神經病吧?”
我仔細一看,此時的肉攤老闆果然面帶微笑,雙手往前伸,嘴裡大叫:“秋鳳,你慢點走啊,等等我,秋鳳你等等我!”我大驚,之前飯館老闆娘給我講舊事的時候,說十幾年前那個曾經從三樓跳下摔斷腿的男人,也是這樣的面帶微笑,也是喊着和秋鳳有關的話。
我和羅姨連忙掏鑰匙打開鐵柵欄門,羅姨仰頭大叫:“喂,你在幹什麼?”
“快回去,危險!”我也高喊。
肉攤老闆顯然根本沒聽到,上身前傾,看樣子隨時都要邁步出去,目光平視,好像在對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我順着他的目光往外看,根本什麼也沒有。我告訴羅姨快進屋上樓去拉住他,我在下面看着。羅姨前腳剛衝進洋房大門,肉攤老闆就笑着說:“秋鳳,你真好,我來啦!”說完就朝前跳下。
圍觀的人發出驚呼,我下意識跨上前伸雙手去接,其實這是個很危險的行爲,很有可能人沒救到,自己也會受傷,但當時根本沒時間多想。肉攤老闆沉重的身體猛地壓在我身上,把我也給壓倒,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大腦“嗡嗡”亂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羅姨和韓玲坐在旁邊,急切地看着我。我胸口又疼又悶,動了動胳膊腿,似乎沒什麼事。經過詢問才知道,肉攤老闆跳下來砸在我身上,造成我輕微腦震盪,但別的地方還都好。但肉攤老闆都沒那麼好了,他雙腿股骨全部骨折,顴骨也摔裂了,現在還在監護室裡沒出來。但我還算是救了他,如果不是我擋着,他很可能摔得更重。
而韓玲聽到消息,用最快速度乘飛機趕到上海看我。肉攤老闆的家屬一口咬定是羅姨給推下去的,還報了警。警察介入後經過調查圍觀羣衆得知,我和羅姨當時都在屋外,肉攤老闆跳樓的時候,屋裡根本沒人,也就排除了我和羅姨的嫌疑。而且圍觀羣衆中有幾個人都在本地居住多年,十幾年前萬家老洋房跳樓事件發生時,他們碰巧也在場。把當時的事一說,警方也覺得無法解釋。
羅姨給東家康老闆打電話,把事情經過一說,康老闆也覺得事態遠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於是特地委託他在上海的堂哥出面,全權處理此事。
康老闆的堂哥夫妻倆來到醫院看望我,我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尤其是有關“秋鳳”的事對他們講了一遍。康堂哥的老婆張大嘴,表示難以置信,康堂哥說:“羅女士是個好人,我堂弟沒出國之前,我經常去他家作客,羅女士燒的菜很好吃。但我和我堂弟不一樣,我並不是無神論者,對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是抱有敬畏之心的。那田先生,您看這個事情要怎麼解決才行得通?”
我告訴他:“我在泰國認識很多阿贊師父,他們都有與陰靈溝通的能力,也可以施引魂術驅趕或超度,可以讓他們來試試。成功的話要收七萬元人民幣,如果不成,也要付一些差辛苦費和路費,大概兩萬左右,先交兩萬定金,我這邊就開始聯繫。請您轉告一下康老闆,讓他儘快拿主意。”
“不用請示,我做主了,就這麼辦!”康堂哥把手一揮,“錢隨時可以到位,等過兩天你出院,咱們就開始操作。”
因爲沒大事,兩天後我就出了院,和康堂哥一起來到銀行,將兩萬元人民幣匯到方剛賬戶上。爲避免再次麻煩,我、羅姨和韓玲都暫住在賓館內。
三四天之後,方剛和阿贊TAM就到了上海。在賓館落腳休息一天,次日午夜將近十二點鐘右,我們幾人與康堂哥夫妻和他兒子再次來到洋房。阿贊TAM剛進客廳,就把手伸出來,手心裡抓着一大串黃色的珠串。
這種珠串之前在邦南隆驅我體內陰氣的時候,就見阿贊師父用過,事後老謝還特意告訴我,那串珠子是用死人骨頭磨製而成的。這死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阿贊師父或者橫死之人的骨頭。這種人骨製成的法器在世界各地叫法不同,中國大陸的大乘佛教叫“舍利”,西藏密宗佛教叫“嘎巴拉”,而東南亞則稱爲“賓靈”。
阿贊TAM站在客廳裡,嘴裡唸誦着一些經咒。康堂哥的兒子站在我身邊,低聲問我是什麼意思,我說:“他在念一種能驅鬼鎮邪的咒語。”
康堂哥的兒子笑了笑,明顯不太相信。大家走進地下室,我指着最裡面那口箱子對方剛說:“就是這個,我還沒來得及撬開。”方剛左右看了看,對康堂哥的兒子說:“看你身強力壯,不知道有沒有力氣,你能用這個把箱子上的鎖撬開嗎?”
年輕人滿臉不屑:“這有什麼不能?”說完操起撬槓,把尖頭插進銅鎖中央,準備開始撬鎖。在撬之前,他回頭看着父親,康堂哥點了點頭:“動手吧。”年輕人雙臂剛要用勁,忽然頭頂的天花板傳來一聲巨響,低悶無比,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亂響。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韓玲和羅姨更是叫出了聲。
“什麼聲音?”我大驚。我們連忙跑上樓梯,頓時傻了眼。本來放在客廳南側靠牆的那個德國實木大落地鍾居然倒在地上。
康堂哥問:“這、這是誰幹的?”他兒子跑上樓,幾分鐘後又下來,說樓上兩層都仔細找過了,沒有可疑人。鐵柵欄門和洋房大門都從裡面鎖着,外人根本進不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康堂哥的兒子加上方剛三個大男人,才勉強把地上的落地鍾給扶起來,碎玻璃嘩嘩往下掉,純銅的擺輪也裂了,鐘盤上的零件掉了不少。這鐘起碼有兩百多斤,憑一個人的力量,就算想推倒也不容易。康堂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天!”
阿贊TAM說:“有某種聲音告訴我,不能隨意打開箱子,除非我們可以讓它的仇恨平息。”
除了我和方剛,誰也聽不懂阿贊TAM的泰語,方剛翻譯給大家聽,羅姨害怕地問:“它有什麼仇恨啊?”
大家再次回到地下室,阿贊TAM唸誦了一會兒經咒,指着羅姨:“你站到這裡來。”方剛翻譯給她聽,羅姨表情很害怕,緊緊抓着韓玲的胳膊,遲遲不過去。我勸她說沒事,只要聽阿贊師父的,肯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羅姨極不情願地站了過去,阿贊TAM把手裡的賓靈珠串戴在她脖子上,再讓大家後退到角落,開始唸誦經咒。韓玲抓住我的胳膊,低聲問:“我老姨會不會有危險啊?”
我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只是附個身而已。”
“附、附什麼身?”韓玲問。
我說是鬼附身,韓玲嚇得張大了嘴,就在這時,聽到羅姨喃喃地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大家都驚呆了,羅姨說的話完全變成了江浙口音,身體也開始傾斜,好像隨時都會摔倒。韓玲要上去扶,被我拽住,示意她鎮靜。
方剛低聲和阿贊TAM說了幾句話,又過來對我說:“你對事情比較瞭解,可以和她溝通,順便問她一些問題。”
這正合我意,於是我問道:“有什麼不明白?快說出來吧,我們幫你。”
康堂哥的兒子疑惑地問:“她說話的口音怎麼還變了?”方剛一擺手,示意他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