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俘虜怎麼辦?看着那老實巴交的面孔,真宰殺了怪不忍心的。自古以來殺降不祥,對!如果宋承天要殺他們,那我就勸一勸。從摔到水池裡開始昏迷到現在,我還沒有回去報道呢,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去問問宋承天俘虜的問題。
來到中軍大帳,通報之後進入,只見滿屋的人都看着門口。這麼多人的注視弄得我不好意思,宋承天笑吟吟地說道:“大功臣回來了,傷好了沒有?”
我穩步走到宋承天十步遠的地方站住行禮,然後回答說道:“回稟宋將軍,傷已無大礙。自從破城大戰打起之後,我就一直昏迷不醒。大功臣實在是受之有愧。”
“你把薛平書擒住就是首功!那個姓薛的身世顯赫,齊軍特意遣使來要他的屍體、衣冠和兵刃呢。擒殺主將,頭功當之無愧。”
“哦,那個薛副將叫薛平書啊,平書,平輸,生平就輸。我不拿他還能那誰。”此話逗笑了營帳所有人。宋承天笑着揮了揮手,帳裡的人都拱手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宋承天笑着說:“真沒想到你能如此賣命,爲了這個頭功你敢抱着人就往下跳啊。”
我心裡暗苦,我又不是二愣子,要不是扭在一起把不住平衡至於摔下去嘛。口裡滿不在乎地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應該的。”
宋承天拿起案條上的裂天劍說道:“幾天時間這把神兵經我兩次手,說實話真不捨得還你。事不過三,再來一次我就要啦。”我確定他說的不是笑話,他臉上笑得很牽強,表情很僵硬,更重要的是眼睛裡閃着綠油油的目光。
要徹底絕了他的念想,省的下回真敢爲這把兵器黑死我。我淡淡地說道:“神兵嘛,都是機緣巧合得到的。這種東西都講究有緣人,得到之後都要簽下血契的。我師父也替我保管了一段時間,結果是什麼你也知道。後來我從他遺物中翻出來的,這又物歸原主了。”
“啊!”他滿臉都寫着“震驚”二字。“真的,這個真要籤血契的?怎麼籤啊?”
“這個簡單,你把血滴在上邊,如果血被兵器吸收掉,就算是它同意和你的契約了。如果血順着兵器流下來,那就是血契不成功。”
“哦,你現在的血還能被吸進去嗎?”
“宋大將軍,一人一生只能籤一次的。”
“那總得要換主人吧?”
看來是動心思了,我說道:“我就是機緣巧合,下一任肯定也是。神兵只能配有緣人,強扭的瓜還不甜呢,何況這是利刃。如果強拿強佔,總有一天被反噬的。我師父……哎,不說了。”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我心中暗笑。這種蹩腳的謊言也能信?要是兵器都能吸血,捅個人不就被身體的熱血吸軟了?那還怎麼用。人吶……
我說:“現在沒有人,如果你信得過我,就和我實話實說好嘛?大王對我不放心?”
宋承天看着我,我心無雜念地望着他,僵持了半天,他嘆口氣說道:“不是對你不放心,是不放心天威軍。”
“我能理解。”我點點頭。天威軍的創立其實是燕王逼不得已,獨孤這樣的人物站在那裡,你總得作個姿態出來,可說到底臥榻之側躺個強者,誰也無法安穩入睡。好在我一夜之間勾結外敵滅了鏡湖山莊算是間接幫了燕王一個大忙。可是我身份敏感,總得給我一個安排讓天下人看到他們的態度。先是找人代領天威軍,然後虛情假意的讓我歸位。碰巧當時我做賊心虛給拒絕掉了,又間接幫了他們一次。可是不能讓我年紀輕輕就歸隱山林,普天之下悠悠衆口,說什麼的都有。於是強迫我當了縣尉,於情於理都徹底歸他們控制了。
接着就是天威軍,崇高的地位代表着他們不好安置。建軍之初的目的就是爲凌家效力,燕王肯定不會放心的。正好藉着這次攻城戰,消耗掉他們和堪稱我嫡系的桃花源州兵,又把我的實力徹底剝了個乾乾淨淨,一箭好幾只鳥的便宜誰都願意撿。
現在給了我一個大功,算是給世人一個徹底的交代,後面也夠嗆再給我撥支兵馬。雖然內心很難受,但人在屋檐下,還是要低頭,撞了個頭破血流於是無補。我懶得在他面前裝,說道:“我這幾天打仗打累了,換個位置吧。在你身邊當個參軍怎麼樣?夠格嗎?”
宋承天笑着說:“你開始就要當參軍,現在又提一次。別多想了,國相是國相,我是我。你明白形勢就比什麼都強。下面還有更多的仗,我手下的先鋒官肯定有你,不想打仗沒門!”
“我能指揮的兵都死光了,你給我撥兵馬?”
“幾十萬人呢,這還不和玩似的。給你兩三萬,國相也說不了什麼。”
“我無所謂,你要豁出去了就行。我想外頭轉轉,這次不用再給我派給尾巴了吧?”
“不會了,因爲還沒找到機靈點的尾巴。上次派過去跟你梢的還不是被你甩丟了好幾次。”我們相視大笑。
出了中軍大帳,我先去看看這一仗還剩多少我熟悉的人。最先找到的是虎子,這小子自己在營帳裡誰大覺。我拍醒他,他說:“我可光桿了,現在能聚攏的不到一百多個。我直接從州兵指揮跌成百夫長了。”我聽了心都在滴血,那些都是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兵啊,就因爲猜忌說沒就沒了。
我說道:“兵的事情不要太上心,早晚會再給你一支的。不過現在緊要的事情是你去和我參加喪禮。”
“死這麼多人,全堆一起燒了,還有什麼喪禮。”
“孤煞鐵鷹的。”
“那個大個兒?死了?不會吧?”
“嗯,爲了救我。”
虎子還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這號人還能死呢?我靠,怎麼感覺死就這麼容易呢。”
“一會兒再多愁善感吧,我還得找別人呢。拿雙鐗的那個牟利鳴,還有白勝他們三個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嘛?”
“都在天威軍營地呢,他們都平平安安的,不過大樹屁股上掉了塊肉,我好幾次想笑都沒忍住。”
“你夠混蛋的,他疼成這樣還笑話他。是不是發小啊你?”
“我的錯,我的錯。你去找他們吧,”
我說道:“一起去吧。你還怕笑出來?”
“我真怕笑出來,他那大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