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何遠沒去接田蕊。
田蕊要在酒店值班,何遠也要在家裡打掃衛生。
鵬鵬的同事把房都退好了,何遠要他們清理出來。
剛一進屋子,何遠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大堆禮品袋和包裝盒,就那麼亂七八糟的堆在茶几上。
盒子太多了,茶几上放不下,連帶着其他地方也沒能倖免。
沙發上也是,地毯上也是,甚至連垃圾桶都塞滿幾個。
何遠不得不找了一個大的垃圾袋來,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了進去。
也不知道他們買了多少東西,一個垃圾袋不夠,何遠用了好幾個袋子。
好不容易把這些盒子袋子都清理出來,何遠纔看到壓在下面的果皮和零食袋。去冰箱裡看了一下,果然,滿滿一個小冰箱,基本上都被搬空了。
何遠放進去的酸奶飲料小零食,還有那麼多水果,全都沒了。
“不會吧,這麼多東西都吃完了,他們不會是帶走了吧。”何遠有些不敢相信。
整整一個小冰箱呢。
那麼多東西讓他一個人吃,都可以吃一個星期了。
何遠將冰箱裡的垃圾清理了一下,扔進垃圾袋裡,然後用抹布把裡面擦了一遍。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弄的,小冰箱本來乾乾淨淨的,現在裡面都是黃色和黑色的水漬,還有一些褐色的污垢,看起來賊噁心。
清理完冰箱,何遠開始整理牀鋪。
剛把被子抖了一下,何遠就看到有什麼東西飛了起來。
仔細一看,居然是薯片碎片。
何遠翻開被子一瞧,牀單上面有許多零食碎片,甚至還能看到菸灰的痕跡。
再往牀下一看,牀邊的地毯上也都是菸灰,牀頭櫃的角落上還藏着幾個菸頭。
何遠將整個屋子檢查了一遍。
除了牀和沙發是重災區外,另外一個地方就是浴室了。
垃圾桶裡亂七八糟的扔着一大卷衛生紙,洗漱用品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何遠甚至還是洗手檯的牆壁上看到一大塊白色的牙膏。
以前田蕊跟他講酒店客人的一些奇葩事蹟的時候,何遠還當成是笑話聽,轉眼間報應就落在了他身上。
怎麼辦?
廢話,當然是幹活了。
不然還能把錢都給退回去?
何遠深吸一口氣,戴上手套,開始清理起來。
何遠足足清理了兩三個小時,才把三個房間都打掃完畢。
何遠收拾浴室裡的洗漱用品時,開始考慮,要模仿酒店裡的設置,弄一點掛壁式的洗漱器具了。
這樣他們總不能再把東西弄的到處都是了吧?
幾個房間的四件套也全都換了,上面又是零食碎片,又是菸灰,看着都噁心。如果洗不乾淨的話,何遠都不想要了。
最慘的就是地毯了。
本來地毯就最難打理,何遠平時進屋的時候,都是赤着腳踩在地毯上,就算這樣還要定時清理,不然上面全是細菌。現在把地毯提起來,在半空中抖一抖,都能抖出一地的果皮和菸灰。
基本上算是廢了。
清理完屋子,何遠整個人算是廢了一半。
躺在沙發上抽菸的時候,夾着煙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太辛苦了。
難怪現在大家明知道賣小吃餐飲什麼的賺錢,但卻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做。
何遠弄一個民宿都這麼麻煩,更不要說起早貪黑的去經營餐飲了。
他覺得自己要是過的是這種生活的話,肯定會瘋掉。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國人的素質還是有待提高。
鵬鵬的那幾個同事收入也不算低了,打扮的也是衣冠楚楚,沒想到在房間裡竟然這麼瘋狂。何遠甚至在屋子裡看到不少油漬,還有喝了一半的啤酒罐。
他們難道在房間裡開party了嗎?
樓下明明有那麼大一個院子,還有那麼寬敞的一個客廳。
何遠有些想不明白,他第一次對那些服務行業老闆的苦楚感同身受。
都是賺些辛苦錢啊。
做完大清理後,何遠也沒什麼精力幹其他了。
照顧了一下小傢伙,又去浴室衝了個澡後,何遠鑽進被窩裡。
跟田蕊發了句“晚安”後,何遠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睡覺。
第二天,何遠照例做好飯,給唐老送過去。
今天是週一。
唐朵朵伺候完唐老之後,就坐着何遠的車子去上學。
唐朵朵像之前一樣,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連聲招呼也不打。
何遠本來想叫住她,結果這姑娘跑的太快,“呲溜”一下就沒影兒了。
“喂,你還沒告訴你老師的辦公室在哪兒呢。”何遠從窗口探出頭,朝着唐朵朵的背影喊了一聲。
唐朵朵沒有迴應。
“這孩子。”何遠搖搖頭。
大清早的,學校門口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大多數都是身穿校服的中學生,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家長。
說來也怪,何遠聽說其他地方,很多學生都是被家長接送上學。但在老家這裡,何遠卻很少看到這種情況。
基本上都是學生自己一個人,或者和同學一起結伴來上學。
除了幼兒園外,何遠小時候也是一個人上下學。
那時候何遠住在奶奶家,離學校很遠,基本上穿了半個城市。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要穿過六個紅綠燈口,才能到達學校。
何遠就說,學校早上要去打掃衛生,自己是班幹部,要去監督他們。
所以他每天六點鐘就起牀,六點半就急急忙忙出發,然後到了一條巷子,一頭扎進網吧裡。
那時候年紀小,手上零花錢不多,對電腦也不瞭解。
何遠就站在別人身後,看着那些“大人”玩兒遊戲。
當時學校附近有很多那種黑網吧。
網費很便宜,一塊錢就能玩兒一小時。
很多網管甚至連給五毛錢也允許上機。
等到稍微大一點後,何遠就從早餐錢里扣出五毛錢出來,在網吧裡坐上半小時。
不過他不是玩兒遊戲,他基本上都是在上面看小說。
凌晨六七點鐘,天剛矇矇亮。
別的地方纔剛開始有人煙,網吧一條街裡已經坐滿了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兒,一個個都在那裡熱火朝天的打着傳奇或者是冒險島。
成爲當時的一個盛景。
不過現在已經很難見到這種景象了。
一個是電腦已經開始普及,不像當年那麼罕見了。
第二個是大家都有了智能手機,可以隨時進行聯網。
第三個就是學校配合公安部,對周邊環境進行了整治,已經很難看到那種低價的黑網吧了。
不過在路過學校門口的小飯店,看到裡面聚在一起抄作業的學生時,何遠還是露出會心的笑容。
嗯,還是有些傳統繼承了下來。
因爲學校附近不能停車,所以何遠繞了一個大圈,才找到一個車位。
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除了幾個遲到的學生外,路上已經幾乎沒什麼人了。
何遠收起手機,開始往校門口走。
沒想到剛要進校門的時候,就被保安攔了下來。
“等等,你進去幹嘛的。”
隔着老遠,那保安就叫住了何遠,語氣有點不耐煩。
何遠看了眼保安,又指了指自己,示意是在對自己說話嗎。
“對,沒錯,就是你。”保安從椅子上站起來,揹着手,圍着何遠繞了一圈。
“你什麼人啊,進學校幹什麼的啊。”
還是熟悉的語氣,還是熟悉的味道。
以前何遠還在學校的時候,學校就有規定,沒穿校服,或者沒戴校徽的人,不能進學校。
大多數時候,何遠都會記得穿校服,偶爾有幾次忘記,又趕上快遲到了,何遠就要想辦法躲開保安,偷偷溜進去。
所以何遠那時候看到保安,就覺得挺心虛。
自從離開學校這麼多年後,何遠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問話。
“那個,你好,我是裡面學生的家長,我是來這裡找她們班主任的。”何遠道。
“家長?”那保安看了何遠一眼,臉上滿是懷疑。
何遠長得實在是太年輕了,娃娃臉,又戴着一副眼鏡,臉頰兩邊還有酒窩,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個中年人。
說他是個學生都有人信。
“找哪個老師啊。”保安繼續盤問。
“我找王老師。”何遠說道。
“哪個王老師,有她電話嗎。”
“有。”何遠掏出手機,翻出王老師的號碼,就要給他。
“別別別,你別給我看,你打一個電話,我看看是哪個王老師。”保安揮了揮手,擋住了何遠。
何遠只好當着他的面,現場撥打了王老師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手機那邊響起王老師的聲音。
“喂。”
“是王老師嗎,我是朵朵的哥哥。是這樣的,我現在在學校門口,保安問我找誰,我就打了你的電話。”何遠簡單的把事情經過簡述了一下。
王老師聽完之後,道:“這樣吧,你把手機遞給他。”
何遠看了保安一眼,將手機遞了過去。
“喂,你好,是王老師嗎。”保安接過手機,語氣一下子柔和了許多。
他轉過身子,背對着何遠。
“喂,你好啊師傅,我是初三……”
王老師跟保安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聽那保安連連說道。
“好叻,我知道了,明白。”
掛掉手機,那保安轉過身,將手機還給何遠。
“你可以進去了,對了,先把這個單子填一下,做個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