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軍曹尾龜宏是個經歷過一戰的老兵,無家無業,了幾乎喜歡上這種出生入死的冒險生活。但是因爲一點小事,他被從野戰部隊的偵察連開除了,發配到南宮駐守軍做了一個小小的軍曹。當吉木中佐命令派出小分隊前出偵察的時候,中隊長第一個就想到了他,派出了以尾龜宏爲小隊長的十幾個偵察兵,前出偵察探路。
當然還有其他的小隊前來,但是尾龜宏小隊,是最前面的一支了。
尾龜宏,看看天空,幽暗的空中星星點點,月亮早以墜落西天了。流嵐四溢,分不清方向。淡淡的清香傳來,是莊稼地裡各種要熟的香甜混雜在一起的味兒,和老家的清香差不多吧。
尾龜宏邊走邊嗅着熟悉的香味兒,心裡很平穩安靜,他知道,再往前幾百米,纔有可能和敵人遭遇,這裡還算安全地帶!根據地圖上所示,李家碼頭的位置,應該在西偏北點,沿着路過去,應該直到村口的寨牆。
尾龜宏輕輕地走下大路,向西邊的莊稼地走去,身後的士兵們立刻跟了過來,呈半圓狀圍着他,慢慢地向前摸去。
大路上靜悄悄的,莊稼地裡除了蟲鳴,也沒有任何動靜。他的士兵們都是很有經驗的老兵,撥動秸稈時都是輕手輕腳的,發出的聲響很容易被誤認爲是風動葉響。憑經驗,他知道馬上就要進入敵人的警戒區域了。尾龜宏將右臂一舉,示意士兵們微微靠攏,右手往前一指。讓四個士兵悄悄前出。接着示意身後的幾個士兵向兩翼展開,他地小隊已經完全進入戰備狀態了。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戒備,都會有人開火。刺刀在寒星下偶爾流過光點。冷冰冰地。
過了一道畦,莊稼變得矮了些,漸漸地竟然也稀疏起來,有些雜亂的倒伏,很明顯是被人踩踏過的。尾龜宏慢慢站住,周圍地士兵們也跟着站住。他伸手在一個上沾了一下,湊在鼻子下一聞,是人的血。這裡應該發生過戰鬥,而且時間應該不是太遠。
警惕地向四周看看,揮手示意士兵們繼續前進,前面是一片棉花地,不是很高的棉杆,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士兵們的身軀的。一眼看去。棉花地的盡頭,是一塊很大地空地,應該是一個荒廢的場院,不是很大。看到場院。尾龜宏知道距離村子已經不遠了。
向場院方向指了指,士兵們開始向那裡摸去。一步。一步,漸漸走進了,因爲鹽鹼的緣故,棉花秸趕越來越低,一蓬蓬的鹼蓬篙(一種草)高大地密集地長在地裡,比之棉花都高些,蓬蓬勃勃的,很是旺盛。尾龜宏微微一頓,揮手示意士兵們戒備,他慢慢地向前面的鹼蓬篙爬去,湊進一棵,看了看,根部果然在地上長着,再往前,一棵又一棵,很多,他很快就在鹼蓬篙裡爬出一條通道,漸漸地他猛然感到身上很累,似乎爬出這一小段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微微昂起頭,胸部有些疼痛,不是太疼,隱隱的慢慢地翻過身子,伸手摸了摸,呀,血!自己胸部竟然溼乎乎的滿身血!
身子一激靈,疼痛似乎厲害了,從前胸到下腹,似乎都很痛!伸手摸去,一道很深的刀槽赫然出現在自己的前胸一直到下腹,血汨汨地流淌着,早就竟然不知道!他正要費力地扭頭看,猛然脖子一緊,一個細細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中國人的聲音,他能聽懂一些,“小子,甭看了,你中了老子捕蛇地刀法,現在你的前胸到下腹,都豁開了,只等着血慢慢地流盡而死,它很慢,也很好玩。不會很痛,老子給你摸了點麻藥,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沒勁兒了?乖點兒,等你的弟兄們都過來,老子玩死你。”
尾龜宏無力地垂下頭,一動不動,身子軟得像麪條。
那人顯然沒有想到尾龜宏怎麼快就不行了,手上一鬆,笑了笑,“這麼快就完了?”
猛然,地上似乎已經死了的尾龜宏一下子坐了起來,擡手張嘴要喊,卻發現自己喊也喊不出,後心一冷,一把冰冷的匕首直刺進後心,從前面冒出一點點尖兒。
尾龜宏的動作看上去似乎是在招呼人過去,手臂慢慢地放下,向前,放下。鬼子士兵們半弓着腰,開始向前摸來。漸
鹼蓬篙裡,猛然,從裡面傳來一聲利喝:“幹活!”
鬼子身邊,一下子竄起十幾個人,摟着鬼子撲到在地上,傳來一聲聲的低吼聲,還有低微地呻吟聲,很輕微。偵察連,舉手不留情,一瞬間,就已經不可能有活口了。
一個戰士舉起一臺步話機,悄悄地遞給旁邊的排長,“排長,鬼子還帶着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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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戰士說,“這是給炮兵指示方位用的,我聽特戰隊的說過,他們有時候也用這個東西。”
“給政委送去,讓他處理,其他人繼續埋伏。”排長說着,讓戰士將鬼子身上所有東西都給政委送過去。
果然,搜索出一張簡易地方位地圖。杜秋蓬接到這些東西之後,哈哈一樂,笑着說,“給鬼子上演一出好戲看!來人,請郭書記來。”
郭書記,名字叫郭金富,長着一大圈臉胡,五大三粗的,可是卻是營裡的書記官,識文斷字,很有一套。日語流利得很,是他們營的一個寶。
杜秋蓬將自己的想法一說,大家都樂了,趕快叫來僅有的幾個炮兵計算員,很快就計算好方位。
等待的時候,總是很長,似乎很長時間,杜秋蓬手裡的對講機終於響了。郭金富粗着嗓子應答了幾句,然後報上數據。
很快,天空裡傳來隆隆的炮擊聲,轟!轟!炮彈直直地砸進釜陽河裡,水花四濺,河邊泥土飛揚,將整個釜陽河炸得沸騰起來。
兩門榴彈炮在夜幕之下,漸漸地昂起黑洞洞的炮口,戰士們快速地將炮彈裝填進去,“放!”一聲大吼,兩炮齊發,向着鬼子炮兵陣地射去。
轟!似乎很響,似乎大地也跟着搖晃起來,鬼子炮兵陣地一陣慌亂,炮火間斷了些。跟着,快速地放出剩下的十幾枚炮彈,戰士們快速地跑開了。果然,天空呼嘯而來的,就是鬼子報復的炮彈聲,眼看着龐大的榴彈炮在鬼子報復的炮火中破碎,戰士們嚇得慌忙逃回防彈坑。
炮火漸漸延伸,卻向着他們的陣地移動過來。
“隱蔽!鬼子覺察了。快!”杜秋蓬喊了一句,將對講機一把扔了出去,鑽進了防彈坑。
炮擊持續了足有四十分鐘,才慢慢地停下來,前面傳來警戒哨的報告,日軍開始衝鋒了。
看着周圍密密麻麻攻上來的鬼子,劉金山拍拍杜秋蓬的肩膀,“老杜,要不是你騙鬼子打偏了炮,老子的營就完了。你看,少說也有一千多人,從三面上來,我們防線太長,恐怕守不住!”
“調一連過來!”杜秋蓬說道。
“那邊只剩下一個排了,萬一有鬼子進攻,也夠嗆!”劉金山嘆口氣,“小鬼子幹嘛這麼瘋狂?”
“不知道。準備打吧。”杜秋蓬看着漸漸逼近的鬼子,“團長還有多遠?”
“不知道。”劉金山慢慢地將槍伸出隱蔽體。
戰鬥是極爲慘烈的。日軍在進攻的同時,也開始了炮襲,步兵炮和迫擊炮,被日軍用到了極致,只要有重火力出現,必有炮擊跟着而來,接着就是鋪天蓋地的日僞軍的進攻。若不是陣地上早就是廢墟林立,處處是掩體,處處可能出現火力點,令鬼子和僞軍們忌憚不已,恐怕早就失守了。
即便這樣,劉金山也感到了吃力,先是左翼,進攻的鬼子不怕死地攻擊,很快令左翼的一個連全部陣亡,杜秋蓬帶着一個班上去,很快就退了下來,鬼子的炮火太厲害了。
劉金山也不得不向橋頭方向退去,右翼也撤下來,撤進鬼子修築的工事戰壕,清點人數,短短的十幾分鐘的戰鬥,劉金山營已經不足百人。劉金山擡頭看看前面又開始進攻的鬼子,猛然操起一挺機槍,怒吼着“小鬼子,爺爺跟你們拼了!”一下子跳出戰壕,抱着機槍嘎嘎嘎地瘋狂掃射起來,身邊的戰士蜂擁而出,不要命地將槍裡所的子彈打出!
杜秋蓬奮力地撲向劉金山,吼道:“趴下!”
嗖兒!幾顆子彈呼嘯着一下子將兩人帶倒,栽進戰壕裡,身邊的戰士們慌忙退下來,炮彈呼嘯而來,在戰壕邊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