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有些醉意, 卻自覺思路清楚——其實喝醉酒的人都覺得自己還行,沒醉,真到徹底醉了的時候也就該呼呼大睡了——便推推裴彧的手:“沒事兒, 不算很晚。”
裴彧發覺唐槿身子柔軟, 知道她真的有些醉了, 側臉看了看, 盧嘉抱着徐妍回房已經關門了, 他便乾脆摟過唐槿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哄着:“你看我喝酒了,也不能開車, 這裡又不好打車的,明天再走吧。”
“那我坐公交也一樣。”唐槿掏出手機, 看了一會兒, 才皺眉, “呀,末班車也沒了, 只好叫車了。”
“行啦,”裴彧從唐槿手上拿過手機,放回她的手包裡,笑着親親她的臉,“這麼晚了叫車, 你又喝了酒, 多不安全, 要不我陪你回家?”
唐槿確實有些不太清醒, 也沒推開裴彧, 反倒倚在他懷裡站着,聞言就說:“那不行, 不准你去我家!”
裴彧就嘆氣,醉了酒還這麼幹脆利索,真是鐵了心了啊。
他卻不敢再說,只輕聲問:“那你現在這兒休息,好不好?臥室讓給你,我睡沙發,行嗎?”
唐槿皺眉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又說:“明天我要帶徐妍去逛街,你記得早點叫他們起來。”
裴彧心中暗笑:盧嘉帶老婆出來玩兒,哪可能讓給你去逛街?卻也不反駁:“行,你要不要洗漱?”
“得洗澡。”唐槿又皺眉,“真是不方便,我還是回家吧。”
裴彧就胡謅:“你喝了酒,現在又很晚了,洗澡對身體不好,我看你也沒出汗,洗洗臉就行了,牙刷我這裡也有新的,你克服一下,好不好?”
唐槿已經有點兒睜不開眼了,腦子也幾乎完全關機,聽着好像還行,她就點點頭。
裴彧抱着唐槿進了房間。
唐槿就推他:“先去洗手間啊。”
裴彧笑:“外面的洗手間盧嘉在裡面呢,主臥也有,你在這兒,我出去了,有什麼事兒你叫我。”
輕聲關好了房門,裴彧就看見盧嘉正等在客廳裡,臉上掛着曖昧的笑。
“別笑那麼猥瑣。”裴彧看了看,廚房飯廳都收拾利索了,他便又取了兩瓶啤酒,指指客廳的沙發示意盧嘉坐了,兩人也不用杯子,便對着瓶子慢慢的喝。
“早我就覺着有事兒,”盧嘉喝口啤酒,輕輕晃着茶色的玻璃瓶,“每回問你都不說,你們倆這倒底算怎麼着啊?”
“瞎操心。”裴彧並不直接回答,“把你媳婦兒哄好就行了。”
“不是我說啊,”盧嘉往前探探身,“女人吧要是想得多也麻煩,忒不好糊弄。你看我家這個,好哄,多省心。你這個……你們有文化的人太會玩兒了。”
“少扯淡。”裴彧踢他一腳,“說正事兒,我覺得你那個倒買倒賣的買賣不怎麼行,要是幹還是得乾點兒新鮮的。”
“不然再想想?”盧嘉說起正經事情,也皺眉,“我也琢磨,現在不是頭兩年了,網上開個店也能掙不少,都不好做,要弄啊還是得弄點兒新鮮的,互聯網時代了嘛。”
裴彧一根手指敲了敲酒瓶子,“也是,再琢磨琢磨吧,不過今年總要做起來,探探路也行。”
“我說,那要是真做,你工作辭不辭?”盧嘉問,“我是無所謂,反正我本來就是給我們家老頭打工。”
“暫時不想辭呢,幹着也不錯,就是來回跑挺累的。”裴彧喝口酒,“正好有藉口不回家。”
盧嘉忽然壞笑着問:“那你要是蠟燭兩頭着,還有功夫泡妞不?我看屋裡那個難度也不小吧。”
“所以得抓緊了。”裴彧總算給了個明白的答案。
“你說你這是什麼行動力啊。”盧嘉一翹二郎腿,乜着眼看他,“現在進去啊,該辦的辦了,明早上就妥了。”
裴彧摸摸下巴,笑得大有深意,“原來你就是這麼辦的啊。”
“嘿!給你想輒呢,你倒好,”盧嘉哼一聲,“我今天瞅了一晚上了,就你們倆,要說沒點兒啥鬼都不信,那你說你磨嘰什麼,是爺們嗎?”
“你不懂。”裴彧臉色冷下來,“這裡頭挺複雜,一言難盡。”
盧嘉來了精神,“說說唄,兄弟給你參謀參謀。”
到底裴彧最近也是一直煩躁不堪,總覺得陳年舊事不算什麼,可是考慮到兩輩人的性情,又覺得其實這些事情也不好理順,居家過日子,婆婆媽媽的,最是說不清,也難怪唐槿就是不願意接受他。
聽完裴彧說了前因後果,盧嘉有一會兒的愣神:“當年那樂子誰不知道啊,你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你知道?”裴彧皺眉。
“多新鮮啊,打起頭我就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盧嘉說,“誰會當着那人親閨女的面兒議論這些啊,可是不會背地裡說嗎?你家裡大人就不議論?我去,你竟然才知道,你當時到底是不是喜歡人家,這麼不上心。”
裴彧竟然無言以對。
他喜歡唐槿,卻從來沒關注過她本身以外的任何事,現在想來,多幼稚,也難怪唐槿並不跟他說出自己的困難,就是現在也不信任他了。
“不過後來這段兒是有點兒麻煩,”盧嘉把瓶裡剩下的啤酒乾掉,“不說結仇吧,總是印象太差。哎喲哥,沒想到你這麼苦。”
“滾蛋,幸災樂禍是吧。”裴彧又遞了一瓶酒給他。
盧嘉卻沒開,又把瓶子放在茶几上,“其實就看你自己了,要不就聽她的,這些話哪兒說哪兒了,過後該幹嘛幹嘛。要是你放不下,那就有放不下的辦法。”
“廢話,放得下早放了。”裴彧也煩,這會兒更是不加掩飾,“可你說怎麼辦,那是我媽,話都說出去十好幾年了,再說她還不覺着錯,我要是說多了,她更不待見了。”
“所以說啊,就看你了,哥,你得撐住這股勁兒,”盧嘉正色道,“你得讓她覺得,就算老太太不樂意,你照樣能不讓她受了委屈,說到底還是你們倆的事兒不是?那不行就得你委屈點兒,捧着她唄。”
“這還用你說,就是沒這一出,我也捨不得啊。”
“問題還有她們家老太太呢,這個沒辦法了,你去跪着去吧。”
在裴彧又要踹他之前,盧嘉補充了一下,“其實主要還是得讓她覺得你能對她閨女好,是吧?男人嘛,爲了媳婦,得能屈能伸。”
說着,他最後給出了殺手鐗,“這麼說吧,都這個歲數了,證一領,孩子往肚子裡一揣,沒個擺不平的老太太。”
裴彧讓盧嘉去睡,自己在客廳坐了半晌,神差鬼使的,竟然覺得盧嘉的餿主意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關了燈,他隨意的躺在沙發上,眼睛卻盯着自己臥室緊閉的門,到底沒忍住,起身走過去推開。
他已經在黑暗中待了許久,眼睛適應了,因此一眼便看清自己牀上躺着的人。
唐槿睡得很熟。
大概是沒有衣服可換,她和衣而睡,抱着他的空調被側躺着,長長的頭髮散開,鋪在枕邊。
大約是翻身的緣故,她的衣服有些凌亂,雪紡上衣掀起了一些,露出一段光潔的腰肢,原本及膝的裙子也撩起到大腿處。
裴彧一走近,入目的便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裴彧沒有側頭,反而毫不掩飾的看了一會兒——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然後才扯過被子幫她蓋了下。
看她翻個身趴着,他想起什麼,便又毫不客氣的撩起唐槿上衣,在她背上摸索了一陣,把搭扣解開,才又關上門離開。
原本以爲躺下還是會繼續睡不着,卻不知何時就睡得沉了。
唐槿卻是黎明時分醒過來一次。
她是忽然醒過來的,猛地睜了眼,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想了許久纔回憶起昨晚的事,她想去摸手機,卻發現不記得手機放在了哪裡,擁着被子坐起來,仔細辨別了一會兒,她確定天色尚早,這個時候出去大概也是不合適的,便只好躺回去。
房間裡開着空調,裹着被子睡着正好,只是現在徹底清醒了,她在牀上滾了滾,才覺出幾分異樣來——裴彧這牀,鋪得還蠻舒服。
另外,身上明顯的像是掛了個東西的感覺……
她頓時有些慶幸,幸好沒人發現,原來她睡覺這麼不老實,都把內衣釦子蹭開了,不過這也是特殊情況,誰讓她平常睡覺都會換下來呢?
不管怎麼說老同學相聚總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唐槿心情很好,雖然是清醒了,在牀上躺了一陣子又睡起回籠覺來。
再醒來的時候就覺得牀邊坐了個人,正在看她。
唐槿一驚,下意識的一縮身子。
“怎麼嚇成這樣。”裴彧搖頭。
看着她剛睡醒雖然強撐着清醒但是還是有些懵的樣子,他只覺得軟萌軟萌的,完全不像個快三十歲的成熟女人,怎麼看怎麼招他喜歡,嘴裡卻偏偏戲道:“你不是昨晚沒脫衣服嗎?”
唐槿其實確實沒有很清醒過來,但是神奇的洞察了問題:“我一直蓋着,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昨天晚上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