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想要的“補償”最終只拿到了一半。
唐槿的上衣被他解開, 他埋首在自己最喜歡的地方,頗是肆意了一番。
然而唐槿卻藉機摸索着開了燈,用“你無聊你幼稚你無理取鬧”的眼光看着他。
房間一亮起來裴彧就擡起頭, 正對上唐槿的目光。
於是那洶涌而來的渴望便彷彿被兜頭澆上了冷水。
“你幹嘛?”裴彧有些躲閃的問。一邊問, 眼光一邊遊移, 最後還是落在唐槿胸前。
唐槿當然察覺了, 只是努力撐住一口氣, 冷淡的問:“你真的生氣了?爲什麼?”
裴彧就覺得自己好像確實就是在無理取鬧。
然而他還是說:“你一晚上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在外面喝得一身酒氣, 被不認識的男人送回來,那人還那麼大膽的撩你, 你也不反抗。”越說越順, 理直氣壯。
“你不信我?”唐槿問。
“我……”裴彧卻說不下去, 他當然信啊。
唐槿攏了攏衣服,擡眼看着他。
裴彧便賭氣一般的垂頭在唐槿的脖子間一通亂啃, 抽空道:“我沒不信你,我就是心裡不痛快。”
唐槿沒說話,慢慢的擡手,虛虛的攏在他腰間。
她這裡一鬆手,剛剛隨意攏起的衣服便又散開。
裴彧得寸進尺的往下蹭去, 嘴裡的話卻是另一番光景:“你不知道, 我站在那兒, 就看着你從那人車上下來, 然後他低聲跟你說話, 我心裡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會跟他有什麼,可是我卻發現, 你站在別人身邊,也是很相配的。”
“你並不是一定要站在我身邊的。”
“中秋節後我們還沒見過面呢,我想你想得厲害。”
“我,我不是生氣,我就是心裡慌,我好不容易纔找回你的。”
“媳婦兒,別生氣……”
……
他斷斷續續的說着,唐槿也不接話,心中卻涌動起絲絲縷縷的酸澀來。
他們太平凡,太無力,最普通的相守卻要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他們想要好好的在一起,被他們的親人接受,讓他們在意的人都不因爲他們而煩惱。
然而偏偏不那麼容易。
尤其是,穿過了那麼久遠的時光,他們之間的愛依然深刻,可生活終究已經讓他們多少有些陌生了。
是他們都不願意提起卻無法忽略的陌生。
她想,裴彧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裡了,所以他這麼不着調的人也變得矯情起來。
並不是只有自己沒有安全感,裴彧也是一樣的吧,唐槿想,該對他更放任一些的。
然而她感覺到背後的涼意——
這個混蛋!
“裴彧!”唐槿彎腰去撿被裴彧不知什麼時候脫掉的上衣。
裴彧卻一樣的彎腰攔住她,然後順勢把她抱起,快走兩步,放在沙發上,接着自己壓了上來。
他一手輕柔的撫摸着唐槿的頭髮,額頭相蹭,低聲問:“爲什麼節後都不見我?”
“我沒有啊。”唐槿垂下眼皮。
裴彧的聲音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火氣,溫和而柔軟,“我這幾天忙,可是你也一直沒有問過我,唐槿,你心裡有事兒。”
一直都是“媳婦兒”、“媳婦兒”的,自從他們重新走在一起,裴彧已經很少認真叫過唐槿的名字了。
唐槿卻心尖兒一顫,手在他身側捏起了拳頭。
裴彧眼角瞟了身側一下,臉色暗了暗,誘哄道:“有話,不能跟我說嗎?”
“沒。”唐槿下意識的否認。
伴隨着裴彧的輕笑,他的指尖按在唐槿的脣邊,“你我走到今天,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你不說,是怕我聽了不舒服嗎?”
“其實你不用去爲難自己,只要站在原地等我走到你身邊就好了。”裴彧的呼吸和唐槿的纏繞在一起,“中間所有的困難都交給我,你只要愛我等我就行了。”
“可是,也並不是你的錯。”唐槿只覺得他的話就像他纏綿在她臉頰鼻息間的氣息一般,絲絲拉拉的纏繞在心口,讓她的心也被繞走了,便是說話,都開始勉強起來,“而且,我也想努力。”
“不管是誰的錯,也許也不是錯,那些都是我要擁有你,必須要付出的代價。”裴彧的一隻手挪到唐槿的手邊,輕柔卻堅定的掰開她的拳,然後覆上,收緊,十指相扣。
然後他輕輕搖了搖他們相握的手,“你一直等着我,愛着我,就是你給我的最好的獎勵。”
唐槿抿了下脣,道:“我媽不同意。”
裴彧僵了僵:“你怎麼說的?”
“我沒怎麼說,”唐槿嘆口氣,“我只提了薛總和你的名字,然後她就說這是我爸害我。”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起來。
好一會兒裴彧才說:“我會讓她相信我的。”
他用力抱了下唐槿,便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去撿起了唐槿的衣服,再回到沙發邊蹲下,幫她把衣服裹好,才親親唐槿的臉:“寶貝兒,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別多想,聽話。”
唐槿有些意外,而且似乎,有些失落。
雖然這個不愉快的話題讓他們的心情蒙上了些陰影,可是裴彧怎麼忽然這麼規矩了?
“什麼眼神兒啊,”裴彧笑出聲,然後把唐槿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你當我想修身養性啊,你這兒肯定沒工具,我不能拿你冒險。”
唐槿這天竟然睡得異常安穩。
第二天一早看到米粒粒坐在工位上吃早點,神色如常,唐槿纔算是徹底放了心。
到底還是問了一句:“沒事兒吧?”
米粒粒斜了她一眼,“沒想到秦西那缺德玩意兒還靠譜了一回,你還真是臉大。”
“有我什麼事兒了?”唐槿瞪着她,“是你臉大好不好?人家說了是他哥交待的。”
米粒粒搖搖頭,“管他怎麼說,謝了啊。”
“你也是,昨天怎麼就高了呢?你也不是那沒量的人啊。”唐槿問。
“唉,觸景生情,心裡有點兒不痛快唄。”米粒粒也不避諱,“那個,估計要訂婚了。”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啊,唐槿嘆息,爲了那麼一個小男朋友,折騰成這樣,人家還沒承認,值不值啊。
大約是唐槿的神色有些明顯了,米粒粒便晃晃她的胳膊,“沒事兒,往後就沒事兒了。不過說起來的,秦西跟你說了不少啊,連他哥都出賣了。”
“就是隨便聊聊唄,不是送你回家嘛。”唐槿無所謂的一笑,“一個字兒不說,多尷尬啊。”
米粒粒點點頭。
可是剛上班沒多久,就見米粒粒臉色怪異的走了過來,手裡還捧着一大束花。
白玫瑰。
香氣不算濃郁,可是從誰身邊經過,誰都會探出頭來深吸口氣。
在場的人們精神頭都足了。
然而,米粒粒把花放在了唐槿的桌子上,迎着唐槿錯愕的眼光,她咬牙道:“秦西這個混球,泡妞泡到這兒來了!”
唐槿一頭霧水,然而也隱約明白,這花可能是給自己的。
果然,花束下面帶着香氣的摺疊卡片上竟然寫着“米粒粒轉唐槿收,米粒粒不許打開”。
這是秦西在氣米粒粒吧?
唐槿回頭看米粒粒,眨眨眼,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這個鍋,唐槿不想背。
“誰送的?誰送的?”胡曉黎光速奔來,然後站在米粒粒旁邊捏着下巴感慨,“這人行啊,剛認識不久吧?挺循序漸進呢。”
唐槿摘下了那個不許米粒粒打開的摺疊卡片,然後把花束放在了窗邊,才聽見葉子姐姐問:“這是個什麼講究?”
胡曉黎極有風情的斜了唐槿一眼,卻發現她無動於衷,才嘆口氣,道:“看來還真是剛開始呢,白玫瑰嘛,天真啊,純潔啊,尊敬啊,都是好的意思,但是又沒有很過頭,人家對唐槿姐姐很有好感嘛。”
“行了,別扯了,該幹嘛幹嘛去。”唐槿木着臉,向胡曉黎揮揮手,“有人閒錢沒處花,給你美化環境,你哪那麼多事兒啊?”
胡曉黎撇撇嘴,又用無名指尖小心的蹭了蹭脣角,保證口紅沒有花掉,才彎下腰,趴在唐槿肩頭,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吧,白玫瑰還有一個意思,是暗示‘我能與你相配’,你覺得配不配啊?”
也不等唐槿回答,她就直起腰,踩着五公分高的漆皮高跟鞋扭搭扭搭的走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別人的玫瑰花。
唐槿這才轉過臉來看着米粒粒,並且把手中的卡片遞過去,“我已經打開了,沒說‘米粒粒不許看’。”
米粒粒擺手:“我怕長針眼。”
唐槿也不看,慢慢的把卡片放在桌子一角,才道:“其實我也怕。”
米粒粒就撲哧笑出來。
可是一會兒的功夫胡曉黎又出現了,這次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優雅和搖曳生姿,跑得讓唐槿直擔心她會崴腳。
“唐槿姐姐,你這是走桃花運呢!門口你看啊,又來了!”胡曉黎眼睛放光。
唐槿一頭霧水,卻看到大廳中央,穿着花店制服的小哥正在淡定的微笑,目光跟着胡曉黎轉到唐槿這裡,於是有些遲疑的問:“給我的?”
“當然是給你的,正等着你呢。”胡曉黎語速都快了許多,“快去接了啊。”
唐槿便成了今天八卦的中心。
一個上午,兩大束花。
一個姑娘,兩個送花的人。
很值得八卦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