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衣女子走到屋門前,朝裡看了看,回身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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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兒蹲下身,放下銅罐,打開蓋子。
“嗡……”
罐子內金色甲蟲呼啦啦飛出,在院子上空盤旋數圈,一頭扎入積雪,向屍體撲去。
“咯吱吱吱……”
一陣咬碎骨骼的咯吱聲,從雪下傳來。
孃的,好滲人!儲棟樑覺得心中一寒。
“看下!”榮鴻濤輕聲說道。
三人從內屋走出,到了門前,看着院子裡三名白衣女子。
“你們什麼人?”梅兒第一個發覺三人。
“梅兒,是我,沙金的儲棟樑。”儲棟樑忙說道。
“紅旦,我是胡大哥啊。”胡洪亮也大聲說道。
“是你?你怎會在這?”梅兒滿臉驚訝,又疑惑的看了眼胡亮洪。
“梅兒,此人在沙金時就窺探我們修煉,定然是爲本門地金蟲而來,殺了他們!”一白衣女子冷聲說道。
“師姐,儲棟樑我看着臉熟……”梅兒忙說道。
“還不動手!”師姐大怒,一甩手,數根鋼釘射向三人。
胡亮洪身子一偏,躲過。
榮鴻濤伸手一抓,兩指夾住一根。
儲棟樑護體術瞬間使出,兩根鋼釘順着他胸口前方一尺無力落地。
“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儲棟樑忙說道。
“吱……”
“嘭!”
一聲尖利哨聲響起,傳來巨響,空中炸開一朵巨大的火紅色煙花。
白衣女子情知不妙,眼前三人她們根本不是對手,情急間射出一支菸哨。
“呵呵,倒是處事果斷。”榮鴻濤一笑,看了看手中鋼釘。
黑色,三寸長,一頭尖利,一頭尾部三道半寸長凹槽,沒有釘帽。
“這暗器倒是與川西魯家相似,只是魯家都以銀爲制釘材料。”榮鴻濤對儲棟樑和胡亮洪說道。
“這麼奢侈,暗器也是銀的?”儲棟樑對江湖上事知之甚少,川西魯家屬哪門哪派,他一無所知。
榮鴻濤微微一笑,他知儲棟樑不知。
“胡把頭,你可知川西魯家?”他轉身問道。
“榮舵主,川西魯家是川西地界大族,門下弟子多有血脈關聯,以善采地下藏的寶物聞名於江湖,可說得對?”胡亮洪也是微微一笑。
“胡把頭埋沒於碼頭可惜了。”榮鴻濤嘆道。
“豈敢,榮舵主纔是深藏不露的豪傑。”胡亮洪大笑。
嗡嗡嗡……
地金蟲從雪中鑽出,向屋內飛去。
三人慌忙站到一邊。
“川西魯家是不是盜墓的?”儲棟樑靈感一現。
“嘿嘿,大族世家,不能說他們是盜墓的。”榮鴻濤認真糾正道。
三名白衣女子望着三人旁若無人地說笑,不由一陣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煙哨發出,對方仍舊無意躲開,三人定然自負自身功力不懼援手。梅兒望了望兩名師姐,眼看又惹不得對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走,地金蟲還在屋內。
打,根本不是對手。
“三位姐姐,這些甲蟲是你們養的?”儲棟樑見梅兒稱兩人爲師姐,也順口叫道。
“不管你事!”一白衣女子說道。
儲棟樑尷尬一笑,望着梅兒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如眼前這人真是紅旦,她定然是失憶了。
“棟樑,把雪下兩人拖出來,看下他們腦袋。”榮鴻濤吩咐完,面無表情地盯着眼前三名白衣女子。
地上兩具屍體已是僵硬,儲棟樑彎腰拖出,又拿了院子裡一把笤帚上上下下掃了一遍。
兩具屍體後腦勺都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孔洞,腦殼子裡空空如也。
“孃的,那蟲子竟然是吃腦 髓的,裡面空了。”儲棟樑提起一具屍體立着,指着後腦勺孔洞說道。
“三位,甲蟲吃人腦,是否還有其它說法?”榮鴻濤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甲蟲,對方用人腦飼餵,定然有其它目的。
“甲蟲是本門聖物,恕不能相告。”梅兒遲疑了下低聲說道。
她內心非常焦急,甲蟲馬上就會吃完屋內那具屍體大腦,待會飛入銅罐,萬一對方搶走,她們毫無反抗能力。
“本門?你們是哪一個門派?”榮鴻濤眉頭皺起,他從未聽說有這樣一個門派。
“天下門派多如牛毛,本門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前輩爲何一定要知曉呢?”梅兒不急不緩說道,師父與衆師姐就在鎮北。
“呵呵,不說也罷,你等的救兵到了?”榮鴻濤淡淡說道。
雪地裡傳來急促的沙沙之聲,一羣白衣女子舉着火把,簇擁着一位黑衣女子到了院外。
見院內並無廝殺,三名弟子穩當當站着,黑衣女子不禁一愣。
“梅兒,怎麼回事?”黑衣女子直接問了梅兒。
“師父,我和師姐飼放甲蟲,這三人躲在屋內。”梅兒盯着三人說道。
“誒!小哥,怎麼又是你?”黑衣女子一眼瞟見了儲棟樑。
“前輩,我們是尋武小菊的。”儲棟樑見武小菊站在最後,忙說道。
嗡嗡嗡……
一陣輕鳴,甲蟲已進食完,從屋內飛出,轉眼間全都鑽入銅罐。
梅兒忙輕輕蓋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是誰?”武小菊在後叫道。
“我伯父是92師長官武寒鬆,今日我們路過此地,他特意關照來看看你。”儲棟樑忙說道。
“武長官讓你來看我?”武小菊驚喜地問道。
“小菊!”黑衣女子臉色一沉。
“師父!上次是武長官手下救了我。”武小菊低聲說道。
“那已是過去之事,你現在身份不同了。”黑衣女子冷聲說道。
“是,師父,小菊聽師父的。”武小菊微微嘆了一口氣,不再做聲。
“小哥,武小菊你也見了,幾位請便吧。”黑衣女子聲音如同天氣一樣冰涼。
儲棟樑又遇到紅旦,哪裡還肯一走了之。只是梅兒完全不記得她就是紅旦,僵在這也是白搭,黑衣女子又催促他們離開,一時沒了主意。
“在下萬宗門千山堂榮鴻濤,不知怎麼稱呼尊駕?”榮鴻濤上前一步,滿臉笑意,看着黑衣女子說道。
“原來是萬宗門榮兄,小女子乃在江湖漂泊,萍梗之人,不問也罷。”黑衣女子臉色緩了緩,聲音透着絲絲淒涼。
“並非在下一定要問,只是貴門這位叫梅兒的姑娘與我這位小兄弟原本是舊識,不知她爲何突然不認我小兄弟了。”榮鴻濤看了眼梅兒,對黑衣女子說道。
“梅兒從小與我長大,怎麼可能與這位小哥熟識?小哥定是認錯人了!”黑衣女子斷然否認。
“哼哼,紅旦是我親手安葬,梅兒是不是紅旦一查便知。棟樑,紅旦身上是否有特徵?”胡亮洪見黑衣女子一概否認,不由得火氣冒出。
儲棟樑突然臉色一紅,紅旦身上光潔,幾乎沒有任何印記,只有雙 乳正中間一顆芝麻大的黑痣。
而且,需用手撥開才能見到。
“梅兒,你過來,我只能與你悄悄說。”儲棟樑深吸一口氣,對梅兒說道。
哼!黑衣女子一聲冷哼,沒有阻攔。
梅兒遲疑了下,走到儲棟樑跟前。
儲棟樑附耳輕聲說了一句。
“你……你怎麼知道!”梅兒滿臉通紅,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滑倒,儲棟樑一把拽住。
“你就是紅旦!我是樑哥啊,儲棟樑,樑哥!”儲棟樑見梅兒承認,不由喜出望外。
“我們走!”黑衣女子顯然很是意外,她沒有料到儲棟樑真的說出梅兒身上有一處印記。
黑衣女子手中銀線一展一收,地上銅罐飛入她懷中,左手一把拉過梅兒,就往院門外走去。
“慢着,前輩!”儲棟樑忙喊道。
“怎麼,小哥還想留我?”黑衣女子冷冷說道。
“不敢,我哪敢留前輩,況且也不是前輩對手啊。”儲棟樑使出了看家本領,“晚輩一看前輩,就知您是位通情達理之人,梅兒確實就是紅旦,她隨你行走江湖也是她的福分。我只是想知道前輩大名,知道貴派大名,或許過兩年紅旦恢復了記憶,我也可看你們去。”
“小哥嘴倒是乖巧,不過……本門微末,並無固定落腳之地,你知道了也難尋。我已知道你叫儲棟樑,哪日要是有緣,該見的自然能夠見到。”黑衣女一番話突然多了些溫暖,不再冷漠刺骨。
再留已是不便,儲棟樑望了梅兒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前輩,六眼鎮曾遭金毛人屠戮,那些怪物有可能再來,此地極不安全,我建議你們儘快離開。”
“好,多謝小哥提醒,各位,告辭了。”說罷,黑衣女子向院外走去。
“妹子,川西魯家你可曉得?”望着黑夜女子離去的身影,榮鴻濤突然大聲說了一句。
黑夜女子身形一滯,旋即又大步向前。
“不知!”她的聲音透着憤恨。
“棟樑,由紅丹去吧,她失憶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胡亮洪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勸說儲棟樑。
“大哥說得對,記起來了,她只會傷心欲絕。”望着遠去的火把,儲棟樑心中一痛,或許,永遠想不起舊事,對梅兒來說,是最幸福的。
……
……
天亮時,大雪已停,太陽升起,照在積雪上,令人炫目。
再往前數裡就是六眼山。
船隊離開漕河,沿一條狹窄河道勉強前行,到了傍晚,拐入一條大河,水面寬闊,兩岸已是叢山峻嶺,縴夫再沒有道路可行。
停了一晚,次日天亮時,胡亮洪付了工錢,讓他們出山到附近村子等候。船隊未回來時,工錢是一日一塊大洋,又預付了十日工錢。
十日後,到此等候,如不見船隊,再等三日,如還不見,自行回去,工錢照算。
一百多縴夫滿心歡喜,拿着光洋往回走去。
此處河道有百丈寬,水面平靜。兩岸峭壁連綿不斷,一根根巨大的藤蔓從高處掛下。
“起錨,小船機子開了,把船帶到河中央。”安若柳下令道。
每條大船後都拴着一條小船,小船上裝有柴油機。
河水看似平靜,河中央有一十丈寬暗流,船到了中央後,不用再拖,暗流能帶着船隊到達目的地附近。
這些,都是談門主親自告知安若柳。
胡亮洪親自駕着小船拖着客船向河中央駛去,船近了才發現,河道中央十多丈寬水面比四周明顯清澈。
船到河中央,一股無形之力猛然吸附在船底,帶着船隊向大山深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