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
思索了盞茶功夫,周壽便對武植鄭重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周壽有一位堪稱偉大的父親,這是他的幸運,卻也是他的不幸,因爲無論他學問如何都無法超過他父親,大半生都被人貼上了周敦頤兒子的標籤。這次接過了百家復興的大旗,雖然風險大,可是一旦成功,那麼他周壽的名望絕對會超過他的父親!
這對於一個從小成長在父親陰影下的周壽,太具誘惑力了。
況且,百家復興又是這樣一個利國利民的運動,起碼在他答應武植扛起這大旗後,會嚴格把握着這個目標的,他自然當仁不讓!
“周兄深明大義,我大宋所有商人所有手工業者都會感謝你的!”武植起身對周壽躬身行禮,一頂大帽子給周壽扣上,即讓他倍感責任重大不敢不盡心盡力,又說明了不是武植欠他的情,而是所有人都感他的恩。
其實關於百家復興,武植剛纔只是重點提及商業上的種種好處,對於朝政的影響絲毫沒有對周壽提及,也沒有對他明確什麼目標。
殊不知,大宋朝廷各部門結構中的官員,纔是最需要結合百家來選官的,像工部,財政部,司法部,水利部門……這些都需要具備專業知識才能勝任的官職,怎麼可以都用讀經史子集的儒生來主政?
所以,百家復興武植打算走的是一條自下而上的影響路子,先從工商業入手,這樣阻力小,後續加入的有識名家也多,等後面百家復興成了難以阻攔的時代潮流時候,就是武植的百家復興運動滲透朝廷官僚體系的時候。
說來也簡單,只要攻破了科舉取士,讓科舉不再以儒家作爲取士標準,而是綜合百家,如此一來百家復興纔算徹底成功。
武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目標,其實實施起來絕對會有千難萬阻,這是搶人飯碗的事,肯定會招至無數儒家官員書生猛烈反擊……路,還很遠很長。
好在周壽現在已經被武植拉下水了,他就像一位開閘放水的人,一旦水流成勢,他只能隨波逐流。
而武植,卻是挖坑的人,無論水勢多大,都得按照武植挖好的坑道流。
武植感覺自己就是個大宋富饒土地裡面的勤勞小農夫一樣,每天揮舞着鋤頭到處挖啊刨啊——要麼挖人牆角、要麼挖陷阱坑人、要麼挖渠道引水……還時不時挖出點後世詩詞賣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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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壽商榷了復興運動具體的運作流程和細節後,中午武植自然留下與周壽暢飲了一番,本來武植已經喝的暈頭轉向,下午周壽是打算留住武植幾日的,可武植說家中還有娘子們等着吃晚飯,便一再堅持着上馬回青州了。
好在有護衛隨從照看,武植雖然暈,可垂首騎馬不急不忙的趕着路,卻也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
到家後,武植酒醒了七分,洗去風塵後,便與娘子們和還未離去的靈兒一同用了晚飯。
這是金蓮出月子後第一次正式掌勺,再加上武植辦妥了要事心中舒坦,是以晚上又和娘子們靈兒暢飲了幾壺酒,直到她們都俏臉微紅,武植才堪堪離席入睡。
三位娘子已經可以和武植同房了,早上醒來的時候,雪兒依偎在武植身邊,武植咂巴咂巴兩下嘴,他只記得昨晚醉的厲害,半夜朦朧醒來後十分口渴,翻身間,嘴角壓到了什麼軟軟彈彈的東西,還似乎喝了什麼不該喝的東西……很香,還有點甜。
額……看着雪兒綢緞睡衣上的一片溼漬,武植老臉微紅,摸摸鼻子,便躡手躡腳的下了牀,生怕弄醒了雪兒。
今天上午是商會的茶話會,眼看着快到三月中旬了,這次商會不僅有青州所有大商人蔘加,更是邀請了數位青州名儒大家來參加,算是青州學院開學前的一次動員大會吧!
最近半月來,在吳用和蕭讓的通力合作下,青州幾座有名的大書院院都被搞定了,統一搬出那旮旯大小的民宅式書院,到青州學院那樣綜合性大學院裡面免費佔一處寬敞氣派的分院,傻子纔不願意呢!
甚至,青州原南山書院裡面當初范仲淹主政青州時候親筆題的“學以致用”四個大字花石,都被南山書院原院長送給了青州學院!
這可是大禮啊!范仲淹在大宋百姓心中就是完美臣子的化身,文治武功樣樣超然,惠萬民御西夏,除了短暫的慶曆新政失敗了,其他幾乎毫無瑕疵,而慶曆新政雖然失敗卻也沒留下任何禍端和後遺症。
南山書院那四字題字,正是當初范仲淹晚年慶曆新政失敗,被貶青州任知州時候題的!
之前武植還擔心南山書院仗着這個底蘊堅決不從青州學院,到時候就難辦了,范仲淹四個字在那裡就是金字招牌,到時候青州學院難免被比下去。
所以,武植當初就囑咐吳用勢必要拿下南山書院,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搞定了!
後來,武植也是得知,這件事吳用和蕭讓玩了個陰招,南山書院院長年逾七十,已經有些老眼昏花了,某日入夜,吳用和蕭讓帶着美酒去拜訪老院長,吳用和蕭讓一個滿腹經綸,一個寫遍天下書法,和老院長自然是有很多共同話題,一番閒扯胡侃大灌**湯下來,竟然讓老院長一時鬆了口,稀裡糊塗的答應將那題字的花石送給青州學院。
本來,老人家一時糊塗,第二天酒醒了就反應過來了,不能答應!
可是吳用和蕭讓顯然是有備而來,在當夜老院長答應後,居然在一夜之間就將那幾千斤書院的題字花石給搬到了青州學院,並且那塊花石奇寬,是扒開青州學院側牆才得以進入的,等老院長反應過來的時候,青州學院的側牆都砌好了!
老院長那個唉聲嘆氣後悔啊!可是他是愛惜羽毛的君子,本來就是他答應的,事實未成之前倒可推脫酒醉糊塗,可是如今事情已經不可挽回,在南山書院衆先生學子們來問他的時候,他只能嚴肅的表示,經過深思熟慮,決定也搬到青州學院……
武植心中暗笑,吳用不愧是智多星,這手暗渡陳倉用的真是又高明,又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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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植和娘子們用完早餐,準備動身去青州會館開會的時候,時遷邁着沉穩的步伐不動聲色來了。
時遷過年從汴京回青州後,就沒有隨白勝回去,孫二孃夫婦已經完全癡迷進武植給他們的化學書裡面了,戴宗還生疏,暗組已經發展到幾十名好手了,還要他親自統領和訓練才行。
“什麼事老時?”到前院一處僻靜之地,武植問道。
“大官人,那朱文昨晚回青州了。”時遷道。
“哦?回來了…”
前段時間坑了朱文一大筆錢後,武植可沒有再大意,爲了防止朱文再搗蛋,暗組是一直監視他的,朱文負氣離開青州時武植也知道。
“不錯!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幫手!”時遷道。
“誰?”
“他上次離開我特意派了個人跟着他,發現他去的地方是河北的大名府,他的堂兄朱勉正在那裡替官家採辦花石綱,這次朱文回青州,一同和他前來的就是他的堂兄——朱勉!”
時遷沉聲屏氣,他在汴京城待過一段時間,自然是知道六賊之一朱勉有多大能量的!
武植也暗暗心驚了一下,沒想到朱文居然把朱勉都給請來了,不用說一定是來找自己麻煩的,想到這裡武植苦笑了一下,這下真的惹到一個大人物啊!本來和朱文沒太大過節,就算坑點錢,也不至於驚動朱勉親自過來,想來是朱文去請他的時候添油加醋說武植壞話了。
朱勉的權勢,可是足夠控制着大宋半壁江山的,整個江南地區,除非致仕的相公高官,不然管你什麼知州還是各路轉運使,甚至各軍區大營的主將,在朱勉面前都要俯首帖耳唯命是從,每月還都要去朱家所謂“東南小朝廷”去上朝!
這種勢力確實大到武植難以抗衡,別說朱勉,就是他手底下隨便一個小知州在武植面前,武植都不敢得罪。
“大官人,怎麼辦?要不要……”時遷目光一寒。
武植立即擺手,不愧是搞暗組的,刺殺還刺殺上癮了……殊不知上次刺殺事件搞得武植有多膽戰心驚,現在產業越來越大,孩子都出生了,刺殺這種高風險手段萬不能用了!
何況,只是小過節,沒必要搞那麼緊張。
“繼續監視着就行了!兵來將擋,也不是什麼大過節,何況在這青州,別說朱勉這條狗了,就算他是虎也得臥着!”武植隨意倒,朱勉之所以權勢如此滔天,除了深的皇帝寵信負責花石綱外,最重要的就是巴結到了權相蔡京!
他就是蔡京一條狗!武植不鳥他!
“好!有任何情況我會及時來報告的!”時遷抱拳道。
“嗯,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