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放下針線,呆呆的看着武植;雪兒停下了筆,看武植的眼神若有所思;最奇怪的是三孃的表情,她只是微微擡了擡眼,便繼續看她的書了。
“官人,你說什麼?誥命夫人?”雪兒不解問道。
武植又說了一遍:“就是誥命夫人,二品的,你們三個都有!”
得到武植確認,金蓮和雪兒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可是我們並沒有做過什麼啊,朝廷爲何封賞?”
“嘿嘿!有道是妻憑夫貴嘛!這可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武植摸了摸肚子,對她們笑道:“聖旨馬上就要來了,你們趕緊回屋去換上華服,準備接朝廷的誥書聖旨。”
“官人…這不對啊!”
三娘疑惑道:“按照本朝建制,封誥命夫人應該是妻從夫品,官人你是五品朝官,封的該是五品的令人夫人,二品誥命那是宰相們夫人才有的名份啊!”
“而且,就算封誥命,按理說也該只有金蓮姐姐纔有名份,哪有我們的……”
雪兒小聲說着,說完她對金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知道金蓮從不在意名份。
“就是啊!”
武植雙手一攤,道:“連品級都僭越了,那麼名份自然就你們都有了,難道你們以爲你們官人我捨得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什麼委屈嘛!”
“莫不是官人特意求官家恩准的?”金蓮問道。
“不錯!”
武植笑嘻嘻道。
聞言,金蓮和雪兒都滿眼柔情的看着武植。
“官人,我們不求名份榮譽……”
“我知道你們不在意,可是這汴京權貴多入牛毛,你們外出總要有個有份量的頭銜嘛!”武植走到娘子們身邊,“快去準備吧!”
“有什麼好準備的,莫非不換華服,就沒有誥命名份了,如果沒有的話,我寧願不要!”
金蓮和雪兒正打算轉身回屋準備,一旁的三娘悠悠的站起身,將書本卷在手中,語氣有些不屑。
頓時,武植以及金蓮雪兒都十分驚疑的看着三娘,三娘這是怎麼了?
“我去暖房看看孩子們被子有沒有蓋好………”
被武植金蓮雪兒這麼怪異的看着,三娘明顯有些不自在,便低頭說了這句話,放下書本離開了。
“官人,你去看看吧,三娘最近心情是有些不自在。”
望着三娘走進暖房,金蓮和雪兒對武植輕聲道。
“嗯,我去問問,你們快去準備換正裝吧。”
說着,武植深吸一口氣,走向了嬰兒的暖房。
三娘到底怎麼了?武植心中也十分不解,在暗自盤算。
一家人一直都和和睦睦的,孩子們都被三女照顧的十分健康茁壯,她們也各有各的愛好,每天過的應該都很充實,不會無聊纔對。而且還有靈兒經常過來找她們玩,偶爾的她們也會和靈兒一起到外面樊樓的“閨蜜”包廂裡面和李師師聚那麼一聚,日子不要太愜意。
要說最該有煩惱的該是雪兒纔對,她自打來了汴京後,就一心想要見心中偶像李清照一面,奈何李清照的夫君趙明誠和武植不對付,壓根不願和武植家來往,所以雪兒只能和李清照勉強保持通信,經常在武植身邊撒嬌見不到李清照,武植到現在也還在替雪兒想辦法能讓她和李清照保持正常的來往呢。
可是這會,怎麼三娘也耍起了性子……莫非是自己整日討好皇帝,不知不覺的對娘子們冷落了?
想到這裡,武植微微點了點頭,自打來了汴京後,因爲每天要上朝坐班,陪在娘子們身邊的時間確實沒有在青州多了,估計金蓮和雪兒心中也有所怨言,只是三娘直性子,不會藏掖而已。
推開嬰兒房的門,一股夾雜着奶香味的暖氣撲面而來,外面已經天寒地凍,嬰兒房裡面自然要保證供暖,供暖的設施很簡單,就是在隔壁的房間燒着暖爐,然後把管道通過嬰兒房。
房間裡有四個木質的嬰兒牀,十二個時辰都有奶媽丫鬟輪番陪護,四個拐角都放着盛滿清水的銅盆,用以給房間加溼。
此時,三娘正蹲在嬰兒牀邊,一個個的檢查孩子們是否有不舒服得地方。
“你們先下去吧。”
叫丫鬟和奶媽們都離開後,武植走到三娘身旁,也緩緩的蹲了下去。
三娘已經給孩子們檢查完了,現在她正蹲在武平的嬰兒牀邊,她知道武植在她身邊,她故意沒理武植。
“咱們武平眉目俊朗,將來一定能像他爹爹一樣當官!而且是當大官!看來三娘你不想妻憑夫貴,而是想母憑子貴啊!”
武植輕輕勾着三孃的肩膀入懷,看着熟睡的小武平笑了起來。
“誰要他像你一樣………”
三娘微掙了一下,便任由武植摟着了。
“哦,既然你不要武平當官,那爲夫給你爭來的誥命夫人,你爲何還那般不情願?”武植奇怪道。
“我們家武平以後當然要中進士當官,只是不要學他爹爹就好了………”
三娘回頭看了武植一眼,美目中有些怪罪之意思。
“是是是,咱們武平以後可是要名正言順的中進士…不,是中狀元,當宰相,自然不能學他爹爹。”武植訕笑道。
被自家娘子損一句兩句的,武植只能弱弱的承受着,難不成還能和好三娘爭個長短?
“官人~”三娘一聽立刻嗔怒着擠了武植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嘿嘿!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爲何對這次的誥命夫人如此的不屑?”武植賤笑着,他纔不在意娘子是不是那種意思呢,“還不是看不上爲夫這個五品官職爲你爭來的誥命?”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和誥命無關啦……”三娘壓低了聲音,修長的蔥白手指交疊在一起,似乎在糾結什麼。
武植拿起三孃的玉手,握在掌心,奇怪問道:“既然和誥命無關,那到底是什麼讓你生爲夫的氣?”
“我……”
“生生死死咱們都一起經歷了,現在又有了平兒和強兒,你還有什麼不好和我說的?”
見三娘一臉猶豫不決,武植皺起了眉。
“你……”
“什麼我啊你啊的,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武植急了,“這可不是三娘你的性格啊!”
“好,那我就直說了。”
三娘長吸一口氣,擡頭直視着武植,道:“敢問官人,朝廷蔭恩官員妻子,本意何在?”
“這個嘛,自然是對官員家中賢內助的獎勵,更是對官員本身的嘉獎。”武植笑道。
“那好,如今官人位居五品朝官,我們所謂的賢內助又做了什麼?有什麼資格領誥命之恩?”
“嗨,原來你是因爲這個想不開。”武植環了環三孃的小蠻腰,道:“你們三個娘子對我武植助力簡直太大了,沒有你們就絕不會有我武植今天,三娘你忘記了,你救過我好幾次性命呢!光這一點你領這個誥命夫人的名份就名正言順!”
“不,官人你錯了。”
三娘搖了搖頭,鄭重其事道:“與官人個人來說,三娘就算爲官人捨棄性命也心甘情願,可是官人你現在是朝廷的官員,自從官人當了官後,我和金蓮雪兒姐姐,又何嘗是什麼賢內助?”
不等武植接話,三娘有些黯然道:“我知官人本性純良,爲人豁達,本以爲你當官後,定能做個爲民請命的好官,哪裡想到官人一入官場,怎的與那些阿諛奉承的小人同流合污了,非但不事明君之策,反而肆意蠱惑皇帝沉迷奇淫巧計,更加不理朝政了!”三娘有些悲切的看着武植,道:“現在外面都傳官人是惑君之臣,更是有人……有人把官人列爲大宋第七賊臣!”
見武植欲解釋,三娘旋即追問道:“三娘是讀過一些聖賢書的,我只請官人回答我一句,你在皇上身邊的所作所爲所講,可有一件是歷代名臣所爲?”
“這…到沒有……”
武植摸了摸鼻子。
“那和歷代奸臣相比呢?”
“倒是像個七八分……”
武植又摸了摸鼻子,其實他心中清楚,自己在皇帝身邊教皇帝畫畫鬥地主,玩各種各樣的遊戲,這分明就是完完全全的奸臣作風。
三娘有些慘然的笑了下,道:“三娘相信官人是誤入歧途的,但三娘身爲官人的娘子,沒有及時的勸導官人走上正路,這就是身爲娘子的失職,所以,在官人沒有成爲一名好官之前,試問三娘有何顏面領誥命之名份?”
“所以,請官人答應三娘,以後做一個心繫天下仗義執言的好官,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