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先生請講,武植一定盡力去辦。”武植誠懇道。
周壽爲了百家復興運動連官職都捨棄了,不說他對武植的幫助有多大,光是這份爲國爲民甘願犧牲個人利益的精神,就值得武植尊敬老先生一輩子。
周壽踟躕了下,才道:“是這樣的,我在密州辦了一家青蓮學院,裡面有五百名德才兼備的生員,他們聽聞我要來青州學院任院長,都要跟來……我知道青州學院如今在山東炙手可熱,每天都有來報名的學子,不知還能不能容納這五百生員?”
說完,周壽立即補充道:“如果學院已經人滿爲患也不要緊,我叫他們老實待在密州便可,那裡距離青州也不是很遠。”
“哈哈!”
武植聽後,神色輕鬆的笑了起來。
“先生大可放心,我這青州學院雖然炙手可熱,可是學生流失的也快,正愁沒有更多的學子來呢,這五百名生員收得!收得!可謂是雪中送炭!”
聽了武植的話,周壽眉頭舒展了起來,不過旋即他又疑惑道:“我聽說青州學院雖然建院時間不長,可是裡面人才濟濟,也不乏名家大儒任教,爲何學員會流失呢?”
“這個老先生有所不知……”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武植所在的院長辦公地點,乃是一處綠樹紅花的精緻別院,推開院子門請周壽進去後,武植繼續道:“正是因爲學員教學水平還不錯,所以一些理工科和算術科學子,剛學有小成,便被外頭那幫猴精的商人重金給挖走了!我雖然身爲院長,可也不能限制學子的自由,而且外頭那些商人確實急需這方面人才。”
武植說的是事實,大宋銀行融資能力和放貸能力已經完全穩定,尤其在青州,幾乎所有老百姓都把存款存到了大宋銀行,大宋銀行發行的十貫自由兌換的銀票,已經開始在青州以及周邊範圍內成了一般等價物用作交易流通了。
穩定先進的金融業,讓青州的商業飛速的發展着,各種商號和大型作坊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這裡面自然需要大量的勞動力,但是對於技術工種的需求也是龐大的,而放眼全大宋,在哪裡能找到技術工人呢?
自然是開設物理學科的青州學院。
學院裡麪人那麼多,面對高薪高福利誘惑,自然有很多掌握了力學基礎原理的學子願意離開校園去外面大展身手。
但是在學院所有被挖走的學子中,佔比最多的並不是這些物理學的好的,而是算術學的好的那些學子們,而且他們外出到商號裡面後,幾乎都是在薪水地位相對較高的帳房裡面工作。
按理說,大宋的這些商人們開工場,由於技術並不是很發達,所以對於技術工人的要求也就不算太高,所以青州學院短時間內就可以培養出他們需求的工人;但是管帳的就不一樣了,只要是商業活動,都需要專業的經驗豐富的管帳人才。
可那些青州學院學了幾個月算術的學子,爲什麼還這麼搶手呢,難道那些商人都是傻子?
商人們自然不傻,只是因爲青州學院在武植的安排下,算術科目的基礎教程除了認識阿拉伯數字,和一些加減乘除運算外,最重要的一門課程就是——複式記賬法!
一般傳統的記賬法都是單式的,總的說就是記下“收入”和“開支”;而複式記賬法就要高明多了,簡單說複式記賬不僅要記開支,還要詳細記下每一筆錢的來源是哪裡?將要放到哪裡?甚至還要算上銀行的利率是多少,最後才能得出每一筆錢真實的數額。
看似故意沒事找事複雜化的記賬,但是這裡面對於商業的意義就重大了,用複式記賬法不但能更精確管理龐大的商業體系,而且複式賬目上的錢,真正擁有了流動性,商業說白了就是金錢的流動,所以用這種複式記賬,更有利與商業規模的擴大。
武植家的龐大產業之所以能這麼快崛起,就是因爲武植最開始的時候教會了蔣敬複式記賬法,武植的帳房裡面都是這種記賬法的高手。
而只要有正確的教學方法,複式記賬法並不算難學,所以青州學院的算術科的學生纔會被那麼多商人青睞。
…………
兩人走到院子中的梧桐樹下,武植請周壽在藤椅上坐下,又吩咐小廝沏了兩杯茶,苦笑了下道:“所以,青州學員現在可是很缺學生呢,先生就算再帶來五百人,學院也能容納得下。”
“哦…哈哈!”
聽完武植的講述,周壽也樂了,他呷了一口茶,捋了履鬍鬚道:“我也只能給你帶來五百了,這是我最後一批弟子,以前的弟子雖然多,可現在大多數都已經成家立業,最大的一個都抱孫子了,如何敢讓他再來學院?”
武植笑道:“先生桃李滿天下,實在是令人欽佩!”
“你比我厲害多了!”周壽搖頭道,“這青州學院一年就收了三萬多人,而且人才濟濟,將來他們結業,誰人不是你武院長的學生,你這一下就超過我了!”
“哈哈哈!”
武植唯有大笑,因爲周壽說的不錯,武植是青州學院的創始人,也是各門學科的撰寫人,按照古代這迂腐的規矩,就算武植不當院長,每一個從青州學院畢業的學子,都會視武植爲最重要的老師。
“不過說真的,青州學院能被老弟你運作的如此出類拔萃,老哥我也極爲佩服。但是,老弟你的才學和能力我是知道的,難道你就甘心守着一所學院和一些家產過一輩子?”
見武植面色微變,周壽低聲道:“如今朝廷昏暗無天日,官家受一幫奸臣矇蔽,致使奸臣當道,禍亂朝綱,爲害民間,山東這邊尚好,可是前日我聽老友信中所言,江南蘇州前日已經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農民動亂,只是被朱家打壓下去了,並未上奏朝廷!”
“什麼?朱家這麼大膽子,居然敢矇蔽聖聽?”
武植心中一驚,朱家好大的膽子,連動亂這種事情都敢瞞報……武植記得水滸裡面的方臘起義就是在江南,百姓們反抗的就是朱家的迫害。
“哼!不然怎麼叫東南小朝廷,他們矇蔽官家不是一天兩天了!”
憤憤然了一下,周壽平復下心情,又對武植勸說道:“老弟你建學院,立銀行,青州能有今日之繁華,離不開你的功勞,你所做的也都是百年大計!但是常言道脣亡齒寒,你不在官場,不知其中厲害,我直接和你說了吧,我大宋朝政上下敗壞,內憂外患,已經有了亡國之象!”
武植臉色變了變,他到不是被周壽的話嚇的,他穿越而來,自然知道大宋這大半江山馬上就要不保了。武植是吃驚周壽的深謀遠慮,想不到他現在已經看出來了大宋氣數不久的端倪了。
“唉!可憐武植只是一介商人,對於大宋國體也是有心無力啊!”武植故意道,他知道周壽還有下文。
“老弟你千萬莫要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倘若有心在朝局中攪弄一番,豈不是易如反掌!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思,敢不敢了!”周壽頓了下,嘆氣道:“假如我大宋陷於戰火,恐怕這麼好的一所學院也要不保了,我們搞的百家復興也會曇花一現,甚至所有的繁華都會煙消雲散……”
“可是,既然大宋朝局已經如此混亂了,我再去攪弄,豈不是更禍國殃民?”武植皺眉道。
“誒,老弟你雖然表面浮浪,但是卻有一顆赤子報國之心,如今朝局腐朽,正要你去攪弄,我大宋纔有希望啊!”
武植訕笑了下,他實在想不到周壽居然如此高看自己,居然一下就說中了自己隱藏在心中最真實的目的……
“非也!非也!我看先生你是太多慮了,我大宋這麼繁華,還剛打了一場勝仗,哪裡什麼敗壞之象?”
武植擺了擺手,示意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