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是民間傳說陰間鬼門關大開的日子,在這一天,宋朝的老百姓們都會在路口爲先人焚燒紙錢祭奠。
這一天,在青州城西城門口開鞋店的老王頭,天剛到傍晚便早早的關了店門。
老王最是勤懇,平時他的店都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纔會關門的。
而今天是七月十四號,老王的髮妻去年因病去世,所以今天他要早點關門,去青州北門大街的棺材鋪買些紙錢燒給亡妻。
到了棺材鋪門口,裡面有很多人,都是來買香紙白燭的,老王眯了眼睛,如今青州商業繁榮,沒時間提前準備這些祭奠品的人越來越多了啊。
進了鋪子,老王便呼喚起了小二。
“給我來兩包香,四根白燭,還有十文錢的紙錢。”
“好勒!”
小二手腳麻利,很快就從櫃檯裡面取出了香和白燭,取紙錢的時候,他頓了一下,對老王問道:“您是要尋常的紙錢,還是新出的紙錢銀票?”
“紙錢銀票?”老王愣了下,問道:“那是什麼?”
“哎,是老王啊!”這時旁邊一個客人認出了老王,立即熱心腸的爲老王解釋道:“你有沒有大宋銀行的存款銀票?”見老王點頭,他繼續道:“對對對,新式的紙錢就是像大宋銀行銀票的紙錢啊!就是這個……”
這時,小二已經拿出了一打新紙錢,老王眼睛亮了亮,拿起那紙錢仔細看了看。
“銀票”和大宋銀行發行的銀票一樣大小,長方形的,上面花花綠綠的,一眼看去最顯眼的是用黑字印着“天地銀行“的字樣,上面還印着玉皇大帝的畫像,至於數額則高的離譜,一張面額是一千萬兩黃金!
如果換成現錢的話,老王手中這一打冥幣就抵的過大宋開國以來的全部稅收了。
老王憨笑了下,旋即對小二道:“這個紙錢燒到下面,能用嗎?”
“當然能用了!這上面不是還印着玉皇大帝的畫像嘛!天大地大玉皇大帝最大,下面的小鬼敢不買賬?!”
“哈哈哈……”
小二的話把大家都給逗樂了。
“對啊!還是天地銀行發行的,無論死後是到陰曹地府,還是昇仙上天,都能取錢出來使哩!”
一個客人高聲玩笑道。
其實大家也都明白,活人祭奠死人其實都是做給自己看的,燒紙錢什麼的就圖個心安,而且到了下面有用沒有用誰又能知道呢?同樣是紙錢,爲什麼剪的紙錢就算數,印的紙錢銀票就不算數呢?
“好!給我來二十文錢的!”老王被衆人感染,立即豪邁的擺了擺手,說完,他又自顧自喃喃道:“我燒一筐紙錢不過才幾百貫錢而已,還不如一張紙銀票的零頭多,都說地府的小鬼難纏,我可不想讓我家那口子在下面受欺負,還是多燒點好……”
老王這麼一說,衆人都放佛擔心自家先人逝人在底下會吃虧一樣,一個個的都紛紛又多買了很多紙錢。
“給我也來二十文錢的!”
“再加十文錢的!”
…………
這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青州城各個路口,還有人們家門口都燃燒起了紙錢,紅光點點,忽明忽暗,這家剛熄滅,另一家又點起了紙錢……青煙瀰漫間,整個青州城都陷入了一種靜謐的氣氛中。
……似乎這個晚上,真的有百鬼夜行,在到處飄蕩,到處收紙錢一樣。
值得稱讚的是,大宋的百姓素質真不是蓋的,每一家人燒紙錢的時候都會自備一個火盆,燒完錢後的紙灰百姓們也會妥善處理,所以青州城只有青煙瀰漫,並沒有灰塵飄揚。
不過一陣微風吹過,還是有漏網的紙灰或者沒有燒盡的紙錢隨風飛舞。
有一張燒的斑駁的紙錢碎片形跡不定的在空中翻滾,漂浮,搖擺……越過了青州城牆,跟着風一直向未知的遠方飛去。
紙錢碎片被燒的已經面目全非了,但還是能一眼就看見上面的四個黑字——天地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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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和武松一起爲他們去世的“父母”燒了一大盆紙錢以示祭奠。
對於這個時代的父母,武植並沒有多少記憶,他只能在武大郎的記憶裡找到,在武松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逃難的時候雙亡了,那時武大郎也不大,才六七歲,硬是靠着到處乞討和做一些他那個年紀絕不能做的苦力,才養活了自己和當時只有四歲的弟弟武松。
原來的武大郎或許窩囊,無用,膽小怕事,但是他絕對是一個好大哥。
武松對父母就更沒什麼印象了,他只知道是眼前的大哥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
武植對鄆哥按照他的意思設計的紙錢非常滿意,基本和後世沒什麼兩樣,印製這些紙錢也非常的簡單,就是先刻成雕版畫,最後批量印刷就行了,畢竟紙錢又沒有變動,有模板就好了。
這個時代老百姓對紙錢接受的快速程度超乎武植的想像,他萬沒想到新式紙錢剛一推出,竟然就迅速在青州普及了!
想來也是,地府到底用什麼錢,壓根沒有人知道,有新紙錢出來,人們寧願多燒幾樣也不願差了什麼,萬一考慮的不周到,下面的先人不高興上來找自己……那就麻煩了。
中國人對於燒給先人的東西,永遠都是與時俱進的,大宋銀行的銀票出來後,就算武植不刻意推出新紙錢,人們很快也會搞出仿照銀票的新冥幣的。
後世不就是這樣,每一代的冥幣都緊跟時代潮流,人民幣美元英鎊各種樣式的都有,甚至還有人燒紙糊的蘋果手機的……
現在天地銀行的冥幣已經在青州流傳開來,用不了幾年,就肯定會在大宋全境流行,到時候看誰還用朱家銀行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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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還在持續,武植在美院教了學子們水彩畫和油畫的概念後,在小謝清的領頭下,學生們又鑽研畫起了彩畫,有素描功底,花起水彩油畫都不算難,學子們畫完後,會陸續將完成作品放到畫展展覽。
水彩油畫一出,自然又是引起一陣轟動。
不過這次,武植眸子深處終於有了一絲應該有,卻不易察覺的喜悅和興奮。
他之所以興奮,當然還不是因爲什麼素描水彩油畫,和這些都無關。
武植興奮是因爲——朝廷的聖旨終於到了。
給武植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