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斬殺了二十多人,回到家武植再也沒有任何胃口吃娘子們給熱的剩飯了。
不僅是沒有胃口,或許是沾染太多殺戮氣的緣故,武植心中隱隱充斥着一股負面情緒,丫鬟倒茶慢一點他都立刻會覺得不耐煩。
“別倒了!出去吧!”
趕走一臉愕然的丫鬟,武植自己拿起茶壺倒起了茶水。
“官人,怎麼發起脾氣了?”
三位娘子笑意款款的走了進來,跟在最後面的三娘還好奇的回頭看着那被武植趕出去的丫鬟。
武植一家人都對下人十分友善,除了管家婆子基本沒人會當面呵斥丫鬟。
金蓮已經到了武植身後幫他捏着肩膀,雪兒和三娘也坐到了身旁,聞到三位娘子身上的淡淡香味,武植也舒緩了不少。
“沒什麼,今晚在府衙將朱家那些罪犯都給處斬了,可能看了太多血腥,有些不適。”
平時官府的事情武植很少和娘子們說,但卻不是故意不說,只是夫妻間很少聊到政事的話題,一旦涉及到武植還是會如實相告的。
“什麼?!都殺了!怎麼殺的?”三娘瞪大了眼睛。
“鍘刀……”
武植悠悠的喝了一口雪兒遞過來的茶。
“斬了二十多個!都是用的狗頭鍘吧?”三娘眼裡隱隱露出幾分崇拜之色。
“那多麻煩!”武植心情忽然開朗了許多,笑道:“那些罪犯雖然只配用狗頭鍘,不過有主犯從犯末犯的區別,主犯都是用狗頭鍘,末犯用龍頭鍘,也算聊以恩典了。
”
“要我說都是殺頭的刑罰,龍頭鍘就未必比狗頭鍘高貴。”金蓮一邊嫺熟的揉着武植的肩膀,一邊正色道:“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誰叫他們濫殺無辜呢!古人不是說‘害無辜者,必極刑’嘛,官人你何必爲了那些罪犯耿耿於懷。”
“金蓮姐說的對,這些人死不足惜,官人你斬了他們實在大快人心啊!”三娘翹起了大長腿。
雪兒倒沒有說什麼,只是嫺靜的在一旁幫武植沏茶,似乎對殺人的事情毫不關心。
武植點點頭,他知道娘子們雖然心地善良,卻不是那種“聖母”般的濫善,被娘子們這麼一點撥,武植倒真的釋然了不少,他方纔就是有些耿耿於懷,畢竟那麼多條鮮活的生命都被他一聲令下收割了,武植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說沒一點心理陰影是假的。
“不過官人你既然剛剛處斬那麼多人,可是要好好處理一下的。”
一直不說話的雪兒突然幽幽的說了一句。
“處理?處理我?怎麼處理我?”武植一愣,竟有些毛骨悚然。
“當然是消毒啦!”
三女似乎是心有靈犀,雪兒剛說完,她們便合力將武植拖到了浴室扒光了身上的衣服。
消毒是武植教會給她們的概念,說是消毒,其實並不是用酒精消毒,而是燒艾草葉水沐浴祛邪。另外雪兒和三娘怕單單艾草葉水祛邪效果不夠,還在武植的浴桶裡面又加了白酒和枸杞子、龍葵、半夏、丹蔘……活脫把武植當藥酒泡了。
…………
翌日一早,武植神清氣爽,帶着一股子單單草藥香的出了家門。
今天是上早朝的日子,武植先是去了開封府,然後纔出發去的皇宮朱雀門。
武植本乘坐一輛馬車離開家門的,可到了皇宮門口武植座駕後面還跟着一輛大車廂的馬車,馬車通體漆黑,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很壓抑,以至於皇宮門口同時來上朝的那些官員和武植打了聲招呼後都不自覺的遠離了武植。
朝上,趙佶拖着倦乏的身子坐到了龍椅上,他眼圈發黑,無精打采的,只因爲昨晚他沉迷六爻一直到近凌晨,是以纔會如此疲憊。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太監李彥聲音比之前上朝宣號時柔和了許多,生怕吵到趙佶。
“陛下,臣昨日與刑部馬大人受中書命去開封府大牢提審朱文等罪犯,卻不想被武植武大人攔了下來,他說必須有陛下的旨意才能交出犯人。如今中書已經決議要三堂會審朱文等人,所以朱文等人理應關入刑部天牢,懇請陛下下旨意讓開封府交人。”大理寺卿程遠率先出列道。
“朱文等人所犯之罪太重,理應三堂會審。”刑部侍郎馬懷遠也領着幾名刑部官員出列齊聲道。
龍椅上的趙佶拉聳着眼皮,一時有些迷糊。
“哼!朱文等人罪行昭昭,證據確鑿,何須三堂會審?”武植陣營中的唐耿立即跳出來大聲反駁道:“難不成刑部和大理寺還想爲朱文翻案不成!”
這最後一句shi盆子般的話扣下來,直接讓程遠馬懷遠等人憋紅了臉。
“唐大人,你休要血口噴人!”
又一名官員氣氛的反駁了唐耿後,清流們頓時擼起袖子挨個上陣噴了起來,先是文唐冷嘲熱諷了一句,然後是李綱據理力爭……甚至連慕容彥達都幫着武植這邊說了不少話。
倒不是武植這邊的清流愛噴人,只是因爲朱勉那邊有蔡京幫忙後,朝堂中幫他說話的官員一下子多了數倍,而且各個部門的官員都有,甚至還有文唐的頂頭上司諫議院的首諫也帶着數名言官大肆鼓吹趙佶要把朱文關押刑部天牢進行三堂會審。
下面吵的不可開交,一片嘈雜中趙佶沒有聽進去半個字,反而下面越吵他越昏昏欲睡,而官員們見趙佶不聞不問,自然吵的也就更激烈。
朝堂有時候和潑婦罵街沒什麼區別,誰的嗓門大,誰會噴人,誰往往就能掌握主動權。
武植依舊篤定的站在隊列中一言不發,朱文已經被他殺掉了,他多說無意義。何況,眼下朝堂上的聲音幾乎呈一邊倒的趨勢,幾乎所有的官員都開口建議三堂會審,唐文那邊已經漸漸有些不支了。
“住口!朝堂之上,成何體統!”
蔡京明顯偏袒的對唐耿他們呵斥了一句,畢竟是混跡朝堂幾十年威望深重的首相,被蔡京這麼一呵斥,唐耿他們一個個頓時憋着氣閉了嘴。
“陛下,老臣也以爲朱文等人理應交由三堂會審方能顯出我大宋朝廷法度公正公開。”
聽了蔡京的話,趙佶居然擡起了頭清新了幾分,不過他顯然沒聽清蔡京所的是什麼,只是哼唧着說了聲“對啊”,而唐耿他們不知武植已經處斬朱文等人,所以聽到蔡京幫朱文說話,皇帝又點頭後,個個臉上如喪考妣。
蔡京環顧朝臣,眼裡的得意深藏不露,旋即他又看了看武植,老臉上居然掛上了一抹微妙的笑,問道:“不知開封府主事武大人以爲如何呢?”
“老匹夫!”
武植暗罵一聲,他自然明白蔡京笑的意思,這種笑雖然沒有敵意,是一種戲虐的笑,是一種毫無誠意道歉的笑……因爲他收了武植的好處答應不插手此案,此時又收了朱家的好處插手,所以等於耍了武植。但武植又遠遠沒到讓他忌憚的地步,可他又不想徹底和武植撕破臉,所以纔會露出這種奇怪的笑。
雖然心裡對蔡京的出爾反爾罵個不停,可武植表面上依舊十分篤定,他緩緩走出隊列,並未急着回答蔡京,而是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下衣襟。
唐耿他們都一臉期望的看着武植,期望他能一言扭轉乾坤。而朱勉等人都冷笑着看着武植,心道如今蔡首相親自出馬,看你武植這鳥人還有什麼蛋下!
“朱文案已經結案,沒必要再爭論了。”武植聲調平緩道,“其中朱文等二十二名兇徒已經盡數斬首,關於結案呈報我已經都寫在摺子裡了,還請陛下過目。”
說完,武植遞交了一個小摺子,裡面除了結案陳詞還有此次破案過程中所有參與的人員名單,像嵐大人秦檜宋鞏等有特別功勞的還被武植特意標註了。
“什麼!”
武植話音剛落,滿朝官員個個目瞪口呆,一時間朝堂中除了趙佶的微鼾,幾近鴉雀無聲。
“休得胡言!本官昨日下午去開封府大牢時還見到過朱文,沒有聖旨不經中書,一夜之間你是如何結案斬人的?”一旁的程遠率先反應過來,冷笑質問道。
聽程遠這麼一說,蔡京朱勉等人都恢復了神色,他們細想也是,即便是罪大惡極的犯人,沒有皇帝下旨武植也是不能說斬就斬的。何況,一夜之間斬殺二十多人,這等血腥的事情實在有些天方夜譚。
“我是用開封府的三座鍘刀斬朱文等人的。”武植聳下肩如實回道,“昨日傍晚我得到陛下的口諭,回去就照辦了。”
武植說的十分簡潔,語氣也十分平常,完全不像斬殺了二十二人,倒像在陳述打了某某罪犯幾板子一樣。
“陛下!可有此事?”
蔡京朱勉那邊幾名性急的官員立刻向趙佶求證了起來。
“哦,對啊……”
趙佶無精打采的翻看着武植的奏摺,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可是趙佶從上朝時就昏昏沉沉的,此刻儘管他點頭道是了,但堂下衆官員依舊對武植的話十分懷疑。連慕容彥達唐耿他們都半信半疑。
“武植,在老夫面前還玩這等拙劣的把戲,未免太幼稚了些吧!”蔡京撇着鬍鬚,冷冷的盯着武植。
“我帶了一些物件來,諸位大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相信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了。”武植恭敬的對蔡京頷首,又對趙佶請示道:“請陛下傳物。”
趙佶點點頭,李彥便喊了一聲“傳”,自有御林軍下去取武植的“物件”。
所有官員都盯着武植,蔡京和朱勉更是預感到一絲不安,看武植的眼神也兇狠了起來。
而武植一動不動的站在朝堂中央,眼觀鼻,鼻觀心,波瀾不驚。
他本打算過一會再對衆官員呈現出那些“物件”的,可既然他們不信,也只好提前拿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等看到那些“物件”後,這些儀態堂堂,氣度儒雅的官員們,會不會“花容失色”呢?
————作者的話————
突然生病,頭昏腦脹,每天吃藥睡覺,還沒好透,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