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諸人都覺不可思議,人也贖了,親也成了,還有什麼事能發生?莫非朱武二人還能搶親不成?
只有張松溪面露深思神色,他雖已猜到幾分,但究竟不甚確定,忍不住問道:“碧霄姑娘,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碧霄伸手指着臺上的沈振鴻,恨聲道:“便是這位大爺的姑父,與那位武莊主一併做的好事!”沈振鴻一愣,方要說話,又聽碧霄續道:“趙公子見紅姐姐和陳公子已然喜結連理,他說朱長齡武烈都是崑崙山有名的俠客,做出那等事來,可能當真是酒後亂性而已,而他尚有要事在身,便匆匆告辭了。那天是臘月初七,天氣甚冷,風大的吹得人眼睛疼。至今兩年,妾身仍是記的清清楚楚。那天傍晚,一夥強徒手持彎刀,約莫有七十來人,闖入春月樓來,逢人便殺。當時妾身在地窖取醃肉,聽得響動,偷眼一覷,登時給嚇傻了。諸位英雄,你說都是爹生娘養的,我們淪落風塵,但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吧?那夥強徒口口聲聲說是明教五行旗弟子,將我們春月樓中老幼連同客人一併殺了個乾淨,卻偏偏放過陳公子和紅姐姐,裹挾了他們兩人,然後呼嘯而去。”
沈振鴻冷笑道:“這是明教中人所爲,幹我姑父何事?”
碧霄冷冷看他一眼,卻不答話,只道:“妾身在地窖裡躲了約莫一個多時辰。聽得漸漸沒響動了,纔敢出來。走出樓一看,便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條街地人都死絕了。賣酥油餅的徐老頭,耍猴戲的彭師傅,一個一個,都被削掉腦袋,堆在街頭。置於那堆人頭頂端的,居然是趙公子的人頭!”
“妾身當時嚇得壞了。呆在地上坐了好久,纔想到要去衙門報案。可是等我跌跌撞撞穿街走巷的趕到衙門口時。卻發現大門上用鮮血寫着八個大字敢出大門者,殺無赦,落款一行小字是銳金旗掌旗使莊錚。那幾個字寫的當真是龍飛鳳舞,迥勁挺拔。妾身敲門良久,卻始終沒人敢應,於是便只能先去柳蔭街的方姐姐家住。大約過了兩三天,妾身也漸漸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妾身雖然愚魯,但也察覺到不對,爲何那夥強徒當時並沒殺死紅姐姐和陳公子?只是將他兩人挾持而去?莫不是已然將他們殺了,只是妾身沒發現而已?當時死難者的屍首都被衙門收殮。卻並未下葬,於是妾身壯着膽子去衙門裡,一具一具地看,卻始終沒有發現陳公子和紅姐姐的屍首。”
張松溪驀地嘆道:“山西陳家,兩年前慘遭滅族之禍。無一人生還,陳公子可是那家地麼?”
碧霄垂淚道:“大俠明鑑,正是陳公子本家。”
滅絕聽她字字句句,雖未明指,但卻意在朱長齡武烈兩人。忍不住道:“那不是明教大魔頭楊逍所爲麼?”
張松溪嘆道:“江湖上冒名頂替之事。何其多也?謝遜殺人之後也不在牆上血書混元霹靂手成昆麼?”他說這話,卻是暗指朱長齡冒楊逍之名行惡了。
沈振鴻喝道:“張四俠。你此言何意?”
張松溪冷冷道:“且聽碧霄姑娘往下述說,閣下急什麼?”說着對碧霄一抱拳,道:“姑娘還請繼續。”
碧霄盈盈一福,伸袖擦乾眼淚,說道:“當時妾身越想越覺得奇怪,也越覺得不安。想到陳公子和紅姐姐若是未死,定然想方設法逃回太原老家去。但他倆如遭不幸,我這個做姐妹的,也得讓陳老爺子他們知道不是?”
“但此去山西有千里之遠,我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夠?好在妾身有個常客,是喀什地大商人,正好要運一批藥材去山西。妾身承他商隊護佑,好歹到了太原境內。商隊裡有個會武功的劉老爹,在打聽到陳家在何處之後,便由他帶着妾身前往陳家。”
“陳家書香世家,府邸落座在太原城外郊區。劉老爹帶我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聽得刀兵之聲。劉老爹說這隻怕有禍事,當即循聲而去,我兩人躡足屏息,來到一面牆後。忽聽得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陳老爺子老當益壯,春秋筆法果然名不虛傳。然後一個極爲蒼老的聲音響起:哪裡,朱老弟你的一陽指書纔是了不得的絕學。妾身聽前面那個聲音本就極爲耳熟,此刻聽到這個朱字,登時想起這便是那個朱長齡!”
“劉老爹低聲打趣道:原來是切磋武功,這比試的兩人功夫可了不得呀!然後又聽得朱長齡笑道:老爺子文武雙修,令郎卻是不大精通,惜哉,惜哉!陳老爺子道:他天生身子虛,可練不得武,這次還需多謝朱老弟你將他從明教手中救出兩人說了許久的話。我在牆外聽得紅姐姐和陳公子平安無事,不由大是歡喜,當時便覺得那朱長齡便是觀音菩薩,如來佛祖,不不,便是滿天神佛都不及他。”
“我正準備進莊相認,忽見一隊身着黑衣,手執長刀的人從那邊林子裡衝出,喊打喊殺,衝進莊裡,見人便砍,領頭一人極爲勇悍,一刀便將一人劈成兩半。劉老爹當時便叫我快逃,但紅姐姐和陳公子還在裡頭,我又怎能拋下他們不理?但我確實被嚇得腳軟,挪不開步子,只在那處灌木叢裡藏着。劉老爹見拉不動我,便一個人逃了,那領頭的黑衣人彷彿看到劉老爹,縱上前去,揚手一刀便將他劈成兩斷。我被驚得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見他們一個一個的殺人。忽見陳老爺子和朱長齡縱身出來,朱長齡和那羣黑衣人遊鬥,陳老爺子敵住那領頭地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