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一見到此時景象,已經確定是鬼嬌身上的藥勁發作了,心下不禁好生焦急,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突然,鬼嬌尖叫一聲,吼道:“放開我”
許邵急道:“嬌妹,你先冷靜一下,我這就放了你。”邊說邊慢慢向鬼嬌靠了過去,想要試圖安定住鬼嬌波動的情緒。
“快放開我,啊——”鬼嬌仍是瘋狂的吼叫着。
許邵見了,一時倒還真不敢替鬼嬌解穴,怔在那裡,躊躇無措。
猛然間,房門被一股大力撞開,飛身衝進一鬚眉皆白的老者,大喝一聲:“大膽小賊,休要欺辱女子”話音方落,一掌已經堪堪向許邵拍到。
這老者掌功倒也了得,許邵只感到一股勁風襲面而來,匆忙中一個鳳點頭,之後從土炕上躍將了下來,喝道:“來者何人?”
老者冷哼一聲,道:“來壞你事的人”緊接着又是一掌拍來,直取許邵右胸,同時另一隻手掌也尾隨在前面那掌之後跟來。
許邵瞧出這乃是一招連環掌,而且後面一定還會有變招。當下,也不急於反擊,足下一點,向後滑出一步,躲開老者第二次進攻。
老者見自己接連兩次都沒有拍中對方,心中也頗感驚異,這才知道眼前這少年武功了得。於是,運注全力加緊攻擊。
許邵由於尚還猜不透對手來歷且人家又是長者,遂不敢馬上發動攻擊,再加上房間地方較小,一時倒是在老者的一輪搶攻之下顯得有些左支右絀。沒過多一會兒,許邵見老者仍然沒有要收手的意思,而且越攻越猛,殺手頻出,不覺心中也有些氣憤。當下,暴喝一聲:“退下”窺準一個時機,揮出一掌堪堪迎上那老者又一次拍來的手掌之上。
“啪”的一聲響過,許邵仍自站立在原地,穩如泰山。而那老者則被震得接連退後,直到撞上身後竈臺,方纔停下,但也並未受傷。
老者怔了一怔,竟是未曾想到這少年人只出手一擊便破掉了自己猛如狂濤的攻擊,瞪眼瞧着許邵出神。
許邵仔細看看老者,覺得從前從未見過,於是問道:“老丈,您這是要做甚?我與您素不相識,方纔爲何要襲擊我啊?”
老者得許邵一問,迴轉過神來,破口大罵道:“你這小yin賊,老夫我正想要問問你在做甚呢”說着,擡手一指仍自在炕上狂亂叫喊着的鬼嬌。
許邵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竟然被人家誤會成yin邪之徒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忽然想到炕上的鬼嬌此刻還正光着身子,趕忙回過身,想去拿被褥給鬼嬌遮掩。然而,如此一個動作卻又被那老者給誤會了。
只聽老者又再罵道:“畜生,又想行兇麼?哼,老夫還能打呢”說着,又一次衝將上來,迎面遞出一掌。
許邵見到一時間與這老者纏雜不清,便決定先將其制服,之後再做道歉與解釋。打定主意之後,便不再顧忌,左掌一個前探遮住老者的視線,同時右手駢指做戟點向老者肋間期門穴。那老者見到許邵這一式雖然後發,但卻先至,急忙抽掌退步。許邵心中笑道:“哈,你撤掌也逃不開。”滿以爲對方必定要給自己一擊制服,怎知情況完全不合自己所想。
許邵招式尚未用老,鼻中忽嗅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惡臭,頓敢難受無比,情急之下連忙捂鼻掩口,一時卻是想不出這味道曾經在何處聞到過。那老者瞅準時機,跟進一步,反而出指點向許邵的期門穴。許邵只覺肋間一疼,之後渾身便泄了勁,頹然坐倒在了地上。無奈,只能衝着老者怒罵一句:“無恥老賊,竟然使詐”
老者哼道:“對付你這等卑鄙之人就要用卑鄙的手段說,你爲何要糟蹋人家姑娘?你又是何來歷?”
許邵恨得牙癢癢的,罵道:“我哪裡卑鄙了,你簡直是老糊塗”
“混賬竟還敢抵賴”說着猛一揮掌,着着實實扇了許邵一個嘴巴,喝道:“老夫年紀雖然老,但卻不糊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點住人家姑娘的穴道,企圖逼人家就範”
許邵簡直是被說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禁罵道:“放屁她那是被下了藥了”
老者情急之下倒沒有仔細分析許邵的話,只聽清楚了“下藥”二字,不禁滿面怒容,向着許邵呸了一口,說道:“畜生,竟然還給人家下藥”由於氣急,又伸腳在許邵腰間狠狠蹬了一下。許邵吃疼,呻吟了一聲。
老者不再去理會許邵,自行轉身行到炕邊。許邵那能容得鬼嬌的身子被別人看到,再也顧不得自身疼痛,喝道:“老朽,不許你看”
“哼,老夫活了這大把年紀了,難道還會像你這宵小一般垂涎人家姑娘的身子麼”老者轉過頭輕蔑地瞧着許邵道:“不看,我怎麼給她解穴?難不成還像你一般在人家身上胡亂摸上一通麼”
許邵一聽那老者要給鬼嬌解穴,不禁慌道:“別你別給她解穴,解不得”
老者一笑,說道:“哈哈,你這小畜生是怕我給人家解了穴之後人家會殺了你吧?哼,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今日的好事讓老夫給撞破了算你倒黴”說完,竟真的轉過身,伸手在鬼嬌身上拍捏了起來。
“唉”許邵深深嘆了口氣,他此時倒是不再擔心那老者會佔鬼嬌的便宜了,而是已經想到了一件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更可怕的事情。
果真,不出許邵所料。那老者剛爲鬼嬌解開穴道,便即被狂亂中的鬼嬌翻身壓在了身下。
這一下,驟出老者的意料之外,心中也是一驚,叫道:“哎,姑娘,你這是要幹嗎?老夫是救你之人,那邊那小子纔是……啊”話還沒說完,便已被鬼嬌抱了個滿懷。鬼嬌媚笑着,光溜溜的身體開始在老者身上摩挲起來。饒是這老者一生經歷無數風塵,此刻也不禁有些方寸大亂。
許邵在一旁吼道:“老匹夫,你還看什麼還不趕快點了她穴道”
老者受到許邵那一聲怒喝,恢復了鎮定,急忙出手又再將鬼嬌制住。之後,又將鬼嬌推到一邊,自己連滾帶爬地下了炕,喃喃道:“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姑娘怎的這樣?”顯然,驚魂尚未完全穩定。
一旁的許邵又喝了一聲:“你還不趕快把眼睛轉過來”
“啊,對、對。”老者倒真聽話,立時轉過了身形。
許邵這才平靜下心情,緩緩說道:“老丈,你先放開我,我不是壞人。”
老者瞧着許邵,怔怔出了一會兒神,這才應了一聲,準備上前爲許邵解穴。忽然,手剛伸到半途,便停了下來,嘀咕道:“不對,你若不是壞人,那這姑娘怎會被你搞成這樣?你給她下了什麼藥?”
許邵苦着臉道:“她中得是一種叫做‘三日消魂霜’的媚藥,今晚剛好是那藥效發作之期。”
“三日消魂霜,”老者略做思索了一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面色一寒,一把扣住許邵脈門問道:“說,你怎的會有這藥?不說老夫宰了你”
許邵見這老者突然發怒,此刻脈門又被人家抓着,生怕其一怒之下當真會斃了自己,心中不禁也是一陣凜然。當下便更不敢大聲對老者呼喝,怕會刺激到他,小聲說道:“老丈,你聽我說。她雖然是中了媚藥,但下藥之人不是我。我也不可能這麼害她啊她實是我的……我的妹妹。”他本來想說諸如“情侶、愛人”之類的詞語,但一時間沒好意思說出口。
“啊?”老者張着大嘴又仔細將許邵打量了一番,見到此少年相貌堂堂,雖然此刻尚還衣杉不整,但看起來卻當真不像是那種yin邪之徒。隨後,又回想了一下方纔這少年見到自己看着那姑娘時的焦急神情,沉吟一聲,說道:“唉,你怎的不早說啊?”顯然這是相信了許邵的話。隨後,出手給許邵解了穴道。
看到兩人不再互相誤會,許邵這才放心。
許邵聽了心中暗自有氣道:哼,我早就想說,你給我機會了麼?嘴上卻強笑着道:“哈,老丈,這都不過是一場誤會。”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之後走到炕邊,出手又點了已經不能動彈的鬼嬌的昏睡穴。然後,這纔將鬼嬌其他穴道解開。顯然,是擔心鬼嬌的穴道被製得時間長而使身體變得僵硬。一切完畢之後,許邵這纔將鬼嬌放倒,拉過被子將其蓋上。
老者見到許邵面上雖然在笑,但說話的語氣並不很愉快,心中頗感歉意,說道:“哈哈,武師,你看……這真不好意思,方纔是老夫太過鹵莽了,老夫這邊給你賠不是啦。”說着,竟真的雙手抱拳,彎腰鞠了一大躬。
許邵心中雖有不快,但也不敢真的承受一位長輩的如此大禮,忙閃開到一邊同時還施一禮,說道:“老前輩快別如此了,這一切當真都只是誤會。先不說您是長輩,就是同輩人,也是不知者不怪呀”
老者見到許邵的氣已經消去許多,自家心中的歉疚便也消了,笑道:“哦,武師,既然你不再見怪,那老夫也就不再客氣。”
許邵應道:“理應如此。哦,前輩,您先請坐吧。”順手提了張矮凳過來。
老者擺手道:“哎,武師不用與老夫客氣,這是老夫的家。”
“什麼?”許邵未聽得很明白,問道:“老前輩您方纔說什麼?”
“哈哈哈,”老者撫須笑道:“看來武師你還不知道呢吧?你們租的這間屋子,其實是老夫的產業,還有這左近的二十幾畝地那也都是老夫的。”
許邵這才恍然,撓頭笑道:“哦,是這樣啊,那真不好意思了。”
“無妨,”老者又正色問道:“武師啊,老夫已經相信了你不是壞人,這姑娘也非你所害。只是,還是希望你能告知老夫,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哦,還有,你方纔說這姑娘身上中的藥物,到底是何人所下?”
許邵本來不想再提這件事了,畢竟自己的愛侶被人家下了媚藥並非是什麼光彩的事,但無奈這老人家已經問到這裡了,自己也不好不說,思忖了一下,說道:“前輩,那您可否先高知晚輩,您是如何趕來的呀?”
老者笑笑,說道:“嗨,老夫本就住在這進小院的後面一間房子裡,剛纔忽然聽到這邊很吵鬧,便好奇過來看看。哈,怎知道……唉,不提啦。”
許邵聽了也是一笑,暗道:不想這老人家還當真是愛管閒事呢,不知道他到底又是何來歷,總之他絕不會是真的農夫,一會兒再問問清楚吧。之後,便解答起老者之前的問題,說道:“老前輩,其實是這樣的,我……妹妹,早前是被人擄走過,而後又被晚輩救回。唉,怎知道她實已被人下過了一種極其厲害的媚藥。不過,這兩天一直都未曾發作,我們只道已無大礙,何曾想到今夜竟然突然發作起來。”
“哦?”老者問道:“那令妹在發作之前的兩天裡,是否一直都是身體需軟無力?”
許邵連連點頭道:“是、是,前輩您如何知道呢?”
老者一笑,不答反問道:“那施藥之人到底是誰,武師你可知道麼?”
許邵不覺有些奇怪,不明白這老者爲何一定要得知施藥者的姓名,看看老者,無奈道:“不瞞前輩,那人晚輩對他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陸逍遙’,這也還是他自己說的。”
“當真?”老者聽了竟是一驚,喃喃說道:“果然是那孽畜。”
許邵在沒有提防之下,竟也被老者嚇了一跳,問道:“怎、怎麼,前輩您認識那陸逍遙?”
老者哼了一聲,說道:“何止認識老夫與他簡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許邵從老者答話的口氣上聽出,似乎他與陸逍遙也有一段過結,而且他對陸逍遙的恨意似乎要遠在自己之上,當下好奇道:“前輩您與那陸逍遙也有深仇麼?”
“哼,深仇倒是沒有,只是……”老者本來想繼續說下去,忽然瞥了一眼昏睡中的鬼嬌,便又轉變話題道:“哦,先不說這些了。我看,還是先告訴武師你如何爲令妹解毒纔是要緊事啊”
“啊,對那晚輩就請教了。”許邵一得老者提醒,這才重又爲鬼嬌擔心起來。
老者擺手道:“請教不敢當。方纔武師沒有直受老夫的賠禮,此刻就當是老夫再次賠過吧。”
許邵忙道:“前輩請快別如此,不然晚輩可就不敢再向您請教了喲。”
老者仍是擺擺手,說道:“好啦,你我二人也不要再客氣下去了,老夫告訴你就是。本來,這解毒的方法,老夫是絕不外傳的,方纔本是想親自爲令妹解毒,但也畢竟是有些授受不親。武師,老夫將這解毒的方法告知於你之後,望你能不對外人道出。”
許邵不禁有些納罕,不明白爲何“區區”一副媚毒的解藥也要如此保密,但見到老人家說得很是鄭重,於是便只好答應,正色道:“前輩請放心,晚輩不說出去便是。如若您真個放心不下,晚輩可當場立誓。”
老者見許邵當真舉起右掌,忙阻止道:“哦,那倒不用,有武師你這句話便行了。”當下,便開始爲許邵講解起解毒的方法:“武師,令妹身上所中之毒其實並不叫什麼‘三日消魂霜’,其本名應叫做‘軟筋散’,最開始它不過只是一種用於麻醉野獸的藥物。唉,怎知道之後卻被那宵小之輩拿來害人。至於這解毒的方法嘛,說出來很簡單,只是若真是辦起來卻也不太容易。”
許邵聽得一頭霧水,不時眨着眼睛,傻傻瞧着老者。
老者繼續說道:“首先,武師你要先預備好一個大澡盆,然後在裡面注進冷水,越冷越好。本來是深冬裡尚未凍結的河水最好,但此刻卻找不到,臨時以井水代替也行,只是一定要冷。注滿一盆之後,你便要讓令妹裸身進入水中,記住,一定要在她清醒的時候纔可,而且你也不可點住她的穴道。”
“啊?那不是要給她凍病了麼”許邵似乎有些不相信這是解毒的方法。
老者道:“哎,我還沒說完呢。而在做這些之前呢,你要先在澡盆底下準備好一堆乾柴。等令妹進入冷水之後,你便要仔細觀察,見到令妹身上的皮膚被凍得微微發紅之後,便要開始生火。”
“生火?”許邵驚叫着問道:“在、在哪兒生?”
老者一愣,說道:“那、那當然是在乾柴上生了。”
許邵追問道:“那讓我妹妹出來?”
老者搖頭道:“不,令妹當然不能出來,而且直到盆中的水燒熱後都不能出來。”
許邵苦笑道:“那……不是要將我妹妹煮了麼,前輩您不是逗我吧?”
老者眉頭微蹙,說道:“老夫可能騙你嗎?所以我方纔說,這件事情說來簡單但做起來卻很困難。這就要看武師你的武功修爲如何了。不過,以你方纔跟老夫的交手看來,做這件事似乎不難,就看你的耐性了。”
許邵越來越感到疑惑,喃喃問道:“這解毒與我的武功又有什麼關係?”
老者解釋道:“是這樣,武師你倒時一定要以自身掌風煨住那火,既不可讓它燒得太枉但也不可太小。而盆中水的溫度待上升到一定程度之後,就不能再熱,不然令妹可就真要被你煮熟了。至於這溫度嘛,一定要使人感覺到炙熱但卻不可太燙,這就要靠武師你自己去掌握了。所以,此事對你來說,不能有半分的馬虎。武師,你明白了麼?”
許邵勉強點了點頭,他終於知道這件事有多難,仔細思忖了好久,才又問道:“前輩,那我妹妹她到時會有何反應呢?這忽冷忽熱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熬得住啊?”
老者深深嘆了口氣,說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抑制力嘍,這成與敗當真可是要看你們兩方面的努力呀而且……如此治療要持續三天,每日早晚各一次,到得第四日,那媚毒便不會再發作了。”
許邵聽到這裡,不禁開始爲鬼嬌擔心起來,生怕她會忍受不了這種非人的“折磨”,苦着臉問道:“難道真的不能先讓她昏睡過去或是先暫時封閉她幾處穴道麼?”
老者急忙搖手道:“萬萬不可,如若那樣,便根本起不到治療的效果。老夫的這種治療方法,其實是通過冷熱水的交換,來起到刺激令妹身體各處穴道的作用,使得其體內的毒質慢慢地通過皮膚排放到水中。對了,那水用過一次之後便不可再用。”
“哦,”許邵光是聽着,手心都直冒虛汗,就更不敢想象當時身受之人的痛苦了。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那每次要持續多久呢?”
“這……”老者略微考慮了一番,說道:“老夫不知道令妹的體質如何。爲保險起見,每次至少一個時辰吧。在這一個時辰之中,令妹雖然很是辛苦,但武師你卻要更加辛苦才行,萬不可掉以輕心。”
許邵嚥了一口吐沫,說道:“是……晚輩知曉了。”
老者這才點點頭,說道:“好。這澡盆老夫可以幫你向鄰居們借一個,我想由於我是這裡的房東,他們應該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的。至於井水更不是難事,這院子裡便剛好有一口背陰的井。武師你今晚先好生歇息,明日清早老夫過來喊你。這井水在清晨時是最冷的,剛好合適爲令妹療毒。”說着,老者便起身欲走。
“哦,前輩,”許邵忙將老者喚住,說道:“前輩的恩德晚輩定不會忘記,只是……還未曾請教您的大名。”
“哈哈哈,”老者笑道:“老夫這姓名很多年前便已自行忘去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老夫的來歷。這樣吧,等這件事情一了,咱們兩個好好聊聊。我想,不只你想聽老夫的故事,就是武師你自己也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吧?哈哈哈哈。”說完,轉身行了出去並順手爲許邵帶上了房門。
許邵在原地站了好長時間,頭腦中不斷地閃爍着那老者方纔的音容笑貌,過了約莫一枝香的時刻,才搖頭嘆道:“唉,想必又是一位天州中的奇人啊”
許邵右手支着頭,倚靠在鬼嬌身旁,滿含柔情地注視着愛侶,久久未能入睡。不時的,伸手輕輕在鬼嬌面上撫摸一番,或者將手搭在其柔弱的香肩上。這個時候,他好想張開雙臂,將鬼嬌緊緊擁在懷中,他再也捨不得讓這個俏麗甜美的人兒受一絲痛苦了。
想到“痛苦”二字,許邵便又不禁想到了鬼嬌明日將要面臨的更大挑戰。忍不住慨嘆一聲,目中似有幾許淚水,輕聲說道:“嬌妹,明**可一定要承受住啊。許大哥向你保證,這次你身上的毒解去之後,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許邵就這樣想着、唸叨着,漸漸的也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天剛破曉,那老者便來敲門。
許邵與鬼嬌被那叫門聲驚醒(此時鬼嬌的昏睡穴早已自解),許邵示意鬼嬌躺着別動,之後起身去開門。
門開處,那老者已經擡來一隻大澡盆,說道:“武師,快,趕緊去打水,此時井中的水是最合適的。”說罷,便自行將大盆擡進了屋中,見到炕上的鬼嬌,笑着點了一下頭,隨後便又出去了。
鬼嬌見到老者向自己招呼,雖然不認識(昨夜二人雖然見過面,但由於那時鬼嬌神志失常,遂此時對昨夜之事沒有任何記憶),但還是微笑了一下,以做回禮,只是仍是沒有起身,一直還是裹在被裡。
沒一會兒,那老者又再返回,這一次,他手裡提了一隻很大的木製的架子之類的東西。只見老者先將那架子在地上支好,然後又將早先擡進來的那大澡盆擺到架子上,最後又從門外拾進了一堆乾柴,堆放到那架子下面。
這時,許邵也已經左右手各拎一隻桶子走了回來,將桶中的冷水注進大盆之中,之後又轉身出去繼續打水。如此又往返了兩次,盆中的水已經距離盆沿不到半尺,估摸着人進入之後剛好可以盈而不溢,許邵這才停了下來。
鬼嬌躺在牀上見到這一老一少的奇怪舉動,終於忍不住問道:“許大哥,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這位老先生又是何人啊?”
老者嘿嘿一笑,說道:“我是何人先不說,以後再告訴你。此刻,你就先好生聽你哥哥的話,他讓你做甚你照做便是。只有你的好,沒有你的壞。”說罷又轉向許邵,說道:“武師,老夫先出去了。記住,每日兩次,持續三日。哦,這些天你就好生爲令妹療毒吧,老夫遲些再來看你們。你若是遇到什麼難題,到後面去找我也行。”
許邵抱拳一禮,恭敬地道了一聲謝,將老者送出房。
迴轉過來,許邵對鬼嬌說道:“嬌妹,快,趁着水還冷趕快進去。”
鬼嬌裹着被子起身,瞅了一眼盆中的水,遲疑道:“這麼冷,怎麼洗啊?”
許邵一笑,說道:“傻丫頭,不是要你洗澡,我這是給你療毒。快,你先進去,容我慢慢給你解釋。我知道,可能會很涼,但你一定要忍耐啊。”
鬼嬌聽了許邵說要給自己療毒,心中雖然覺得這個方法很是奇怪,但知道自己的愛郎絕不會騙自己。不過,此刻許邵就生生站在面前,雖說是自己的愛郎,也是不好意思赤luo現身。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蛻掉了身上的被子,鼓足勇氣鑽進澡盆。初入澡盆,只覺得冰冷刺骨,不禁驚叫了一聲,立時便要逃將出來。
許邵及時將鬼嬌按住,並在其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說道:“嬌妹別動,我知道很冷,但只有這樣才能幫你驅毒。乖,許大哥會一直陪着你的。你若是此刻難受,儘量忍着,等你出來之後,許大哥隨你打罵一番便是。”
鬼嬌此刻身體上雖然痛苦,但聽了許邵的話,心裡不禁好生感動,點點頭,說道:“許大哥,我聽……話就、就是了。”由於水溫太冷,使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了一些顫抖。
許邵站到鬼嬌身後,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胸膛上,雙手輕輕搭在其兩肩上,使之能得到儘量的放鬆。當下,又將昨夜所發生的事情給鬼嬌如實講了出來。
鬼嬌早已凍得嘴脣發紫,但好在有許邵在一旁說話分神,感覺上便沒有那麼痛苦。只是一想到自己昨夜由於毒發而變得那般浪蕩,心中也好生羞澀,真恨不得找個地逢鑽進去。
許邵就是因爲怕鬼嬌女孩子家臉皮薄,於昨晚的事沒有說得太過詳細,只是一帶而過,特別是鬼嬌在穴道被解之後與那老者發生的糗事就更沒敢提及,主要只是爲其講述了一些關於老者傳授療毒辦法的經過。
過了大約盞茶時分,許邵將整件事情大概敘述完畢,向盆中鬼嬌的身體瞧了一眼,見到果然如那老者所說,皮膚已經開始泛紅色,當下便知道自己該開始下一個步驟了。
鬼嬌卻是不知許邵的意圖,只道他要在眼睛上佔些“便宜”,嚇得急忙在盆中縮做了一團,小聲嘀咕了一句:“壞死了你”怎知道再看許邵時,他竟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只是自行蹲身在做着一些事情。鬼嬌這才知道方纔是自己多心了,不禁暗自責怪自己胡亂思想,但同時也有些爲許邵方纔並不是想要“佔便宜”而感到遺憾,想到這裡,不禁嬌羞滿面。然而,這一切許邵卻是未曾察覺。
沒過多久,鬼嬌漸漸感到水溫有所上升,不再如先前那般寒冷刺骨,慢慢的又開始轉暖,只感覺身子變得好生舒泰,忙問了一句:“咦,許大哥,你生火啦?”
許邵並未擡頭,仍然仔細地照看着澡盆下面的火勢,嘴上應道:“是。嬌妹,注意了,這水會越來越熱,可能一會兒你會相當難熬,不過許大哥希望你一定要撐下去,好麼?就當是爲了我。哈,你放心,許大哥可捨不得把你給煮了。”
鬼嬌也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在爲自己療毒,雖然方法有些奇怪,甚至自己從未聽說過,但不知怎的,心中對許邵所說所做都確信無疑。當下,點點頭(雖然許邵看不見),應道:“放心吧,你的嬌妹沒那麼嬌氣的。”
許邵聽了,擡起頭向着鬼嬌溫柔一笑,打趣道:“嬌妹好乖,一會兒大哥給你買糖吃。”其實,許邵面上雖然表現的極爲輕鬆,心中卻比鬼嬌還要緊張,對那老者教給自己的這個法子也有些懷疑,生怕一個不好會害了鬼嬌。
許邵極力忍受着自己心中的焦急與不安,不時的裝作很輕鬆、很胸有成竹的樣子與鬼嬌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手底下卻是不敢閒着,一直在不斷髮着空掌,以掌風煨着澡盆下面的火團,使之儘量保持一樣的勢頭。
約莫又過去半枝香的辰光,盆中的水已經開始熱起來,水中的鬼嬌也逐漸開始感覺到有些難受了。又再過得一刻,盆中水溫幾乎已經快達到人所能承受的極限。鬼嬌由於痛苦,已經開始不時地發出一兩聲輕輕的呻吟,但仍是強咬着嘴脣勉力承受着。
這些,許邵都瞧在眼裡痛在心裡,揹着鬼嬌暗自落了幾點眼淚。
忽然,鬼嬌由於實在有些承受不住了,忍不住哀號出來,叫道:“許大哥,快停下吧,我……要死啦——我好難受啊”額頭上一根根青筋突起,並且滲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但饒是如此,仍沒有在盆中做任何掙扎。
許邵也知道鬼嬌的喊叫只是想要儘量減少一些痛苦,雖然其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有人用刀在自己心中刻劃一般,但仍是沒有停下,任由鬼嬌號叫着。其實,許邵自己何嘗不想停下呢?但是他知道,只要此刻一停,那一切努力便都將附註東流,遂只能暫時狠下心腸。
鬼嬌此刻由於極度的痛苦,神志雖未失常,但頭腦中已經有了些不清晰,口中不自覺地喊出一些難聽的話語罵着許邵。可能,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與人說髒話,而且對象竟還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鬼嬌也自知這些話語極爲傷人,但就是忍不住不說。只好一邊罵着,一邊汪汪地流着眼淚……
痛苦的時刻雖然難熬,但畢竟還是短暫的。短暫的痛苦過後,便是情郎充滿柔情蜜意的關懷。
鬼嬌此刻又已靜靜睡去,她如同個襁褓中的嬰孩一般,被許邵用被褥包裹得嚴嚴實實。許邵將鬼嬌攬在懷裡,一隻手輕拍着鬼嬌的香體,很輕很輕,那是一種比撫摸還要輕微的敲拍,似乎生怕鬼嬌會因爲任何事而受到驚嚇一般。鬼嬌更是如同一隻忘記了所有痛苦、受到了精心呵護的小鹿般,酣甜地枕在愛郎寬闊結實的胸膛之中,不時地還將頭微微向內靠攏一下,似乎是希望能夠鑽進許邵的心中才好呢
三日來,許邵除了每日不間斷地爲鬼嬌治療兩次之後再哄其入睡之外,閒暇時更還努力地去學做一些簡單飯菜。幾天以來,許邵可以說是盡心盡力,對鬼嬌呵護倍至,而自己則是幾乎沒有真正好好睡過一覺,只是偶爾打坐調息一兩個時辰。
鬼嬌看在眼裡,感動在心,除去療毒時失常的叫喊之外,平日裡的話語中對許邵也都是疼愛有佳。
第四日一早,許邵忽從睡夢中驚醒,瞧瞧天光已然大亮,這纔想到自己由於昨晚實在太累,在鬼嬌入睡後,自己也忍不住睡了過去。本來只想略微小恬一下,怎想到這一睡便是過了一宿,不禁暗自責怪道:“唉,真是的,這下可要誤了嬌妹的治療了。呀,嬌妹呢?”此時才見到昨夜還睡在自己身邊的鬼嬌已然不見。
當下許邵驚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身來,叫道:“不好”他只道鬼嬌又被人虜走,趕忙下地衝出門外,驚叫着:“嬌妹嬌妹”
誰知,許邵剛一衝到院子裡,便見到一身素裝的鬼嬌手提一籃子蔬菜,蹦跳着行了過來。
許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鬼嬌這幾日由於治療,雖然已慢慢能夠下地活動,略做一些簡單事情,但絕沒能像現在一般的活蹦亂跳。而且,最使許邵驚訝的是,鬼嬌面上的氣色已經不再是這幾天以來的憔悴暗淡,取而代之的竟是滿面的紅光,就如同一隻熟透了的鮮桃一般,顯出其自身充滿了無限的青春活力。
就在許邵還在怔怔發愣之時,鬼嬌已經一把丟開手中的籃子,歡笑着猛跑兩步一頭撲向許邵,雙臂輕攬着許邵脖頸,溼潤的嘴脣在許邵面頰上不斷親吻着。
許邵這纔回過神,伸臂擁緊愛侶,問道:“嬌妹,你……全好了麼?”
鬼嬌仍是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點着頭,說道:“是呀,我今天一早起來便已經發現行動無礙了,又試運了一下真氣,也已經暢通無阻。”
許邵這才當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歡喜道:“哈,看來那位前輩的法子當真管用了。”
“是呀、是呀”鬼嬌像一隻被憋悶了許久剛剛放飛出籠的雲雀似的,歡快地叫着:“我又能陪你玩耍了,哈哈哈哈。”
許邵見鬼嬌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頭,知道自己連日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不禁也是欣喜若狂,一把將鬼嬌橫抱了起來,展開輕功,在院子裡上躥下跳,好一陣才停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