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雪
天太冷了,大雪封山,下山的路已經被大雪全部埋上了。
俗話說,大寒小寒,立春過年,天氣雖然寒冷,但是年貨還是要辦的。
徐南隊長把機耕隊的人都找來了,在大隊部研究怎麼能在年前下山一次,給各家各戶辦些年貨。
三肥子說,“這還不簡單嗎,我開着拖拉機下山買就行了。”
戶先進說,“簡單還用你來,我也能開。下山的路都被大雪封上了,開拖拉機下去來回要一整天,等你回來,人和東西全都得凍壞嘍。”
喬七說,“三哥,你開拖拉機在前面裝上大鏟推雪,拖拉機後面又帶不了車斗,裝不了東西啊,現在大夥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下山了,又快過年了,各家各戶要買的東西肯定會很多。你一個人能帶回來嗎?”
三肥子一聽大夥說的有道理就不再吱聲了。
徐南隊長說,“大家看看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困在山裡不出去啊。現在如果開車下山是很危險,如果真要是陷到雪殼子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就更危險。”
張鐵匠說,“實在沒辦法就趕馬車,來回可能慢點,但是安全。”
戶先進說,“馬車行倒是行,就是車架子太小,出去一次拉不了幾個人,也拉不了多少東西啊。”
大家都沉默了,有的吧唧、吧唧的抽着煙,一會兒屋裡就飄滿了藍汪汪的煙霧。
正當大家犯愁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書記推門進來了,戶先進急忙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李書記。書記衝他笑了笑,坐下。
徐南隊長說,“書記,我們正研究怎麼下山給大夥辦年貨的事呢。”
李書記看了看大家說,“嗯太好了。”
他接着說,“徐隊長把大家都叫來了,看來你們機耕隊的人都是咱們‘五二零’的主力啊。怎麼樣,有什麼好辦法嗎?”
三肥子搶着說,“還沒有呢,書記,我說的方法,他們都說不行。”
李書記說,“好了,他們都說不行,你就不用再說給我聽了,肯定是也不行。”聽了李書記的話,大家都笑了。
李書記說,“剛纔我和總場的葛副場長通電話了,他很關心咱們的情況,問了問生產、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我實話實說,向葛副場長彙報了,咱們這裡大雪封山,出不去的實際情況。”
張鐵匠問,“就是那個給咱們送噴霧器的葛場長?”
李書記說,“對,就是他,是副場長,不是一把手。”
張鐵匠說,“不管正的,副的,只要給咱老百姓辦事啊,就是好場長。葛場長是老百姓的好乾部。”
李書記說,“這老張,覺悟還挺高,評論起領導來還真像那麼回事,跟你們說吧,讓老張說對了,葛副場長這回又要給咱們辦好事了。”
喬七急着問,“啥好事啊?書記快說說。”
徐南隊長說,“就你着急,別打斷書記的話。”
李書記接着說,“葛副場長已經聯繫好了總場機耕隊,他們答應給出三臺剷車,從裕德公社起,往咱們這裡來,清理道路上的積雪,不光是咱們分場,附近還有兩個分場都下不了山了,但是咱們下山的路是重點路段,葛副場長要求咱們出一臺拖拉機配合,從山上往山下清,山上山下兩邊同時開工,直到匯合。”
李書記的話音剛落,頓時全屋的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李書記又說,“明天一早咱們就開始幹,徐隊長,你把能組織的勞動力全都組織起來,人工清理場區內的積雪,一定把所有的道路全部清理乾淨。”
徐隊長說,“放心吧書記,人家幫咱們這麼大個忙,咱還不把自己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的,今天我就安排開始幹。”
李書記說,“好,一會兒大家都聽徐隊長安排,把家屬區的雪都清理嘍,一定幹好嘍,大夥有沒有信心啊。”
“有!”
“有信心!”
李書記離開了辦公室。機耕隊所有的人開始行動了。
廣播中傳來徐南隊長的聲音。
“大家注意,現在各家各戶立即清理積雪,有車拉。”
“再播送一遍!大家注意,現在各家各戶立即清理積雪,有車拉。”
“再播送一個好消息!明天總場派剷車來清道。”
“再播送一遍,明天總場派剷車來清道。”
聽到徐南隊長的廣播,大人、孩子都拿着鐵鍬、掃帚從家裡走出來,特別是聽說明天總場派車來清道,一個個競相歡呼、奔走相告。
按照徐南隊長的安排,各家各戶開始清理門前的積雪,機耕隊的三肥子和戶先進開着兩輛膠輪拖拉機不斷地進出着家屬區,把一車車的積雪拉出去。
家家門前、大道上、場院裡、宿舍前……到處都是忙碌的清雪人羣。
第二天,“五二零”唯一的一臺東方紅拖拉機上路了,轟隆隆的馬達聲響徹雲霄,打破了大山裡冬日的寧靜,巨大的雪鏟把道路上的積雪一堆堆的推到兩邊的溝裡。露出了久違的黑色土地。
道路的另一頭,在裕德公社,相距五、六十公里之外,總場機耕隊的三臺大剷車也上道了,好像要上山的猛虎一般,張着大嘴,一口一口吞着路上的積雪,又把它們吐到道路兩邊的溝裡。
整整兩天,通往“五二零”的道路打通了,“55”拖拉機拉着購買年貨的人們奔跑在盤山道上,歡喜的氣氛在大山中迴盪。
清完積雪,道路暢通的第三天清晨,李書記家門前停了一輛吉普車,誰也沒有注意到這輛車是什麼時候來的。
吉普車停了一上午了。中午的時候只見李書記和一個年輕人從屋裡走出來,原來這個人是給葛副場長開車的小劉師傅。
小劉師傅出了院門,然後兩個人開着車來到隊長徐南家,李書記下車推開院門進入了徐隊長家,小劉師傅在車裡等他。
不一會兒,徐南隊長家的門開了,只見李書記和徐南隊長一起從裡面走出來,他和徐南隊長交談着什麼,徐南隊長還不住地點着頭。
李書記坐着吉普車下山了。聽徐南隊長說李書記去總場開會去了,開很重要的會,要幾天後才能回來。
人們依然挑着水桶去下坡井房打水,來回走的都是大道邊上一條固定的線路,挑水的人們走在道上,扁擔一顫一顫的,兩邊水桶裡濺出的水花,滴在人走道的兩側,形成兩條晶瑩的冰帶,平行向前。從井房延伸出來時還很寬、很粗,到了家屬區分流到一棟棟房子前邊就逐漸變細了,一直延伸到各家門口,逐漸消失。這兩條冰帶,光溜溜的,在冬天裡,成了“五二零”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井房的冰凍得多了,如果形成了比較大的冰包,食堂的老顧師傅就會拿着鎬頭乒乒乓乓地刨掉,直到露出地面,免得人們打水時因爲冰包太滑而摔倒,一個個大冰塊在房頭摞的整整齊齊,再往上面淋一點水,冰塊就一層層的凍在了一起,不會坍塌下來,這個辦法讓刨下來的冰組成了井房旁邊一個獨特的冰雕。
兩天了,李書記還沒有回來,人們在挑水的路上,在井房裡議論着李書記下山開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