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巧遇
成利從山坡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來山上觀察樹苗長勢的楊柳，只見楊柳一手拿着一個筆記本，另一隻手拿着鋼筆在本子上記着什麼，楊柳戴着草帽，穿着黑色長筒的雨靴，他一會兒走，一會兒停，在一棵棵樹苗前觀察着。
“楊哥，這麼早啊！”成利和楊柳打着招呼。
“喲，原來是成利啊！你也挺早啊，剛纔我在後邊隱約看着像你，但是又一想你去省城學習了，也不知道回沒回來，就沒敢喊你。”楊柳說道。
“啊！是，我前幾天是去學習了，昨天剛回來。”
“昨天剛回來，今天不在家裡好好陪趙老師，怎麼上東山來了？”楊柳問道。
成利說，“我習慣了早起，這不是也惦記着咱們新栽的樹苗嗎，所以過來看看。”
“怎麼樣，看過了？是不是都長得挺好啊！”
“當然，沒想到這樹苗長得這麼好，這是誰家的？下了很大功夫啊！你看，樹苗周圍的草清理的多幹淨。”成利說。
楊柳說，“這一片地是趙福運家的，你注意到了嗎，趙福運栽樹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
成利說，“沒有啊，有什麼特點？”
楊柳說，“你看，樹苗周圍的土層沒有被破壞，說明他不是挖坑栽的。”
“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可是不挖坑，樹苗怎麼栽下去的，總不會是插下去的吧？”成利開着玩笑。
楊柳說，“我觀察了好長時間，他種樹的方法應該和插下去沒有什麼區別。你看，每棵樹栽種的地上都有一道半圓形的切口，樹苗就在切口中間的位置。”
成利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樹苗周圍，“是啊，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不過楊哥你看，旁邊的那排地上就看不出來有切口。”
“那是因爲已經鬆過土了，所以切口痕跡不明顯了。”楊柳分析着。
“唉——！成老師，楊柳你們兩個研究啥呢？”趙福運進地裡幹活來了，看到他倆遠遠的打着招呼。
“老趙，過來！過來！”楊柳喊道。
趙福運扛着鐵鍬快步地向他們兩個人走來。
“老趙，你和成老師講一講，你這樹是怎麼栽的？是不是有秘訣啊！”楊柳說。
“楊技術員，你可別鬧了，咱有啥秘訣啊，就是用手栽的唄！”趙福運一邊笑，一邊說。他知道楊技術員已經看出了他栽樹的方法，故作高深的樣子就是不說。
“你啊！說不說，你不說我可說了。”楊柳就要把趙福運植樹的方法說出來。
“別啊，我說，我說！好容易想出來的辦法，哪能讓你搶先，我一定要自己說出來。”趙福運一邊說，一邊做起了示範。
趙福運用的鐵鍬比一般的鐵鍬要長出了五公分，鍬尖更加細長、鋒利，這把鐵鍬是他委託裕德公社鐵匠爐特意打造的一把，只見他把鐵鍬豎起，鍬尖先插入地面，用腳使勁一蹬後邊的鍬沿，鐵鍬直沒土裡，然後他把住鍬杆往懷裡使勁一帶，在地上就撬出了一個裂縫，正好夠把樹苗的根塞進去。
“你看！成老師，這樣把樹苗的根直接沿着鐵鍬和地面之間的裂縫插到地下，一定要插到底，然後踩住鐵鍬邊上的土，把鐵鍬順勢抽出來，踩實樹苗周圍就可以了，保證百分之九十九成活。”趙福運接着說，“這樣栽樹，即省體力，又保證了不會破壞土壤結構，地裡原來的水分不會蒸發，樹苗很快就會紮下根。”
楊柳說，“趙福運，你可真有辦法，真行！明年咱們荒山植樹就開始了，你一定要把這個方法教給大家。”
趙福運說，“沒問題，楊技術員，今天我這栽樹的方法讓你猜到了，你就是不說，我今後也會告訴大家的。”
成立老師說，“好好、太好了！老趙你可真能琢磨，只是這鐵鍬市面上可沒有賣的，還得特意去做。”
趙福運說，“說實在的，我這個辦法也是被逼出來的，要是按照老辦法挖坑栽樹，別說一年，就是累死三年也栽不完啊！這東山還缺水，澆水也是個大問題！”
趙福運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不過他還是很爲自己發明的這個辦法感到驕傲和自豪。
成利回到家裡，趙小榮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一大早，跑哪去了？”趙小榮問道。
“去東山看樹苗去了，還學會了一招栽樹的方法，人家趙福運栽樹又快又好，可真能琢磨。”成利一邊吃飯，一邊和趙小榮說着早晨的事。
“你慢點吃，別噎着！”趙小榮提醒着成利。
“沒事，我得快點吃完，吃完飯我去何校長家，昨天回來的時候在總場教育科取了一份通知，我要給他送去。”成利說。
“那也用不着這麼着急嘛！”
成利問道，“你去不去？要不咱倆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剛回來我就寸步不離地跟你在一起，該讓人家說閒話了，好像我就離不開你似的。一會兒我去王統計家，王嫂這幾天正教我織毛衣呢，我中午回來。”
“行，那我先走了啊！”成利放下飯碗，順手拿起裝着資料的揹包向坡上走去。
成利在去往上坡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李來福老人，李來福騎着自行車要去釣魚，釣竿插在自行車的後面，顫顫巍巍的。
成利和李來福打着招呼，“李叔，去哪釣魚啊？”
“成利回來了！我去西河。”李來福迴應着。
“是嗎？該不會又要發洪水吧。”成利問。
李來福說，“不會，今年西河那邊的耕地多數都栽上樹了，水土流失沒從前那麼嚴重，河道淤堵的也不厲害，不會發大水了。”
“那最好了，李叔現在那邊的水挺大，你加點小心！”成利說。
“沒事，這幾天水都落下去了，我走了啊，回頭再嘮！”說完話李來福騎着自行車往下坡走去。
成利望着李來福遠去的背影，他想起了和羅平老師的談話，不禁心底生出對老人的敬佩之情，他回過頭邁開步子向何校長家走去。
李來福一邊騎着自行車，一邊觀看着田裡已經長得鬱鬱蔥蔥的樹苗，過了大河繼續沿着通往西河的路一直騎下去。
西河的上游所有兩岸的農田都已經栽上了松樹，樹苗中間的莊稼旺盛地生長，有了小樹的映襯顯得更加茁壯。
李來福想起那天自己騎着自行車去總場找單場長建議“五二零”退耕還林的場景，如今他的心願終於實現了，看着這些樹苗，他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樣，盼望着它們健康、茁壯地成長。
此時此刻，李來福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部隊裡，你看那一棵棵排列整齊的小樹，不正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筆直的站立着嗎！
李來福騎着自行車一路走，一路看，儼然一個檢閱士兵的將軍。
騎到西河邊，趟過清澈的河水，李來福選了一個幽靜的樹下，他把釣杆、魚餌、魚簍還有小馬紮從自行車上卸下來。
他喜歡在這裡釣魚，幽靜的樹林、流淌的河水、青青的草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純淨自然、和諧美好。
李來福坐下認真地釣魚，當他再次擡起頭時，看到遠處，“五二零”機耕隊的方向冒出了滾滾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