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塔有些心動,這種手段對於他這樣的偷窺...不,好奇心重的人來說簡直是神技。
試想一個人白天對自己守口如瓶,用盡手段也無法讓其吐露秘密。可入夜躺到了牀上後,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這樣說好像不大對,不過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過還是算了吧。”他還是拒絕了現在就滿足好奇心。
“怎麼了?”
“那個聲音還在,如果這裡起了什麼變化,可能有暴露的風險。”德爾塔還是不放心。“至少等那個存在離遠了再說。”
“嗯,安全第一。”夢魘表示理解,哪怕它感受不到德爾塔說的那個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代表着某種意志的高頻聲音終於遠去了。德爾塔站了起來:“安全了,我們開始吧。”
“你想看到什麼?”
“從最基礎的來,我想要知道這個夢境主人更確切的身份信息。”
“好,你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現在將這個疑問投入他的思維海洋中,引導他潛意識進行聯想,就像使用網絡搜索引擎一樣。”
“這和我平時搜尋你的記憶用的方式一樣啊!”哈斯塔不自覺地驚訝道。
“你們到底什麼關係?”夢魘再也忍不住了,“靈體都連在一起了,縱使各有各的想法,記憶也該自然共享纔對,怎麼還需要用這種辦法間接讀取記憶?”
德爾塔總不能說這是沒用的系統帶來的制度,說真話估計也會被系統屏蔽,只能敷衍過去:“我需要有人時刻調整監視我的意識形態,避免偏離了我曾經制定的路線,所以才分裂出了哈斯塔。”
肩膀上屬於哈斯塔的頭顱也頷首示意,爲他圓謊,
夢魘看不出真假,只能悻悻地放棄了追問,繼續傳授德爾塔靈界生物的生存方式,它當然繼承了德爾塔的好奇心,不過論耐心可是遠勝他千百倍。
即使自己即將被融合,只要等到德爾塔自然死亡,它就能借助德爾塔的記憶在靈界匯聚重生,到時候直接從德爾塔的記憶遺產裡翻閱即可得到答案,彼時,那股神秘的力量也該隨德爾塔離開這個世界了,不再阻攔自己。
“我明白了,這就開始。”德爾塔躍躍欲試。
“投入的信息刺激不能太強烈,否則會讓他直接驚醒,中斷夢境。”夢魘警告道。
“我會注意的。”德爾塔小心翼翼地搓了一點靈性下來,撒入思維海洋。
浪頭涌起,在靈性墜入的位置聚集,一幅幅畫面形成,德爾塔看反饋太少,便加量投入,才拼湊明白夢境主人在現實的身份。
“學院外聘的溫鐸大學畢業的學士,他不該是普通人麼,怎麼也在高塔內?”德爾塔詫異道。
之前夢魘就說過,高塔是有半神器鎮壓的,而他們還未從半神器構建的結界中脫離,而這位學士的夢境也出現在結界內,說明他們正在同一座高塔,而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高塔只有施法者和後備施法者(學徒)能進,這是規矩!
“這是你們學院自己的問題了,不要問我。”夢魘覺得學院的生活實在是太有趣了。放在其他地方都是高層紙醉金迷,底下人去賣命,偏偏這裡是高層喜歡親自上陣,底下的施法者作爲學院工廠的重要勞動力反而更安全,能拉攏則拉攏,除非是被背景牽扯入水,推出去做試探態度的棋子......
當然,這些都沒必要和德爾塔說,他和赫默都是局外人,一點小小的被利用無傷大雅。
“不說就不說。”
德爾塔無奈,只好繼續測試夢境的承受力,逐步加深刺激的力度,先嚐試讀取,再進一步嘗試編織夢境。直到他在夢境中創建插入了一個走路摔倒的片段,周圍的海洋突然風雨大作,強大的力量把他從夢境裡甩了出去。
這位學士被嚇醒了,解散了夢境服務器。
“這就完了?”德爾塔有些失望,他還想試試時光飛逝能不能加速思維推演夢境,讓人陷入一個超長的夢境中。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這麼做還是比較危險的,不能在普通人身上試驗,倒是對那個丹比耶可以使用,前提是丹比耶真的想要對付自己。
雙頭人和着火馬繼續英勇無畏地前進,漂浮顛倒的環境不能阻礙他們的腳步,直到撞到了結界邊緣。
銀灰色的光壁佇立於靈界一角,接天連地,將鍊金高塔在靈界中的對應範圍罩住,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種固若金湯的氣勢。
這樣的力量,不是時光飛逝這種得不到充能保養且才恢復完全不久的古代半神器能比擬的,有專門的部門負責維護學院收集的半神器,一次可以調動成百上千人爲它們充能,時刻保持巔峰狀態,甚至再進化。這令德爾塔好生豔羨。
這一次夢魘沒有再做指導,而是讓德爾塔和自己接觸,然後從蹄子到鬃毛尖兒一道化作黑濃的煙霧,連帶着德爾塔一同氣化,緩慢地從靈性光壁上滲透了出去。
“這招怎麼學?”
“你學不了,這是本能,以後自然就具備了。”脫離了光壁,夢魘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剛剛那種形態也是要耗費力量的,不能隨意浪費。
“嘁....”德爾塔偏頭還想說什麼,然後哈斯塔的頭正好卡住位置,讓他的臉轉不過去,成功地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這副軀體也太礙事了,你這顆腦袋就不能長到別的地方去嗎?”
“能長哪去?”
“這一片。”德爾塔雙手在胸腹間比劃,好似劃分江山,“以乳爲眼,以臍爲口,只要你願意,這片區域就歸你了。”他一臉豪爽。
哈斯塔:“.......”他接受不能。
“不如我長在你上邊如何,高處也能獲得更好的視野。”
德爾塔否決了他的提議:“糖葫蘆成精呢?”
他們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而夢魘已經不說話了,生怕突然有人提議讓他加入其中,索性湊個半人馬的造型。
遠遠的又是一堵光之牆壁,泛着紫羅蘭色,這是元素科高塔在靈界對應的區域了。夢魘帶着德爾塔故技重施,化作一團煙霧蹭了進去。
德爾塔手臂化作的飛鳥正停留在一扇夢境之門邊,他能從裡面聞到自己標記的靈性味道,立刻就能確認這是丹比耶·波爾的夢境。
“他最好就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不然就得吃點苦頭了。”德爾塔跨進夢境的門扉。
丹比耶·波爾的思維海洋比之前那位學士的要小一點,但浪潮翻涌的更激烈,似乎是白天被嚇到了,睡也睡不安穩,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德爾塔甚至沒有投入問題,就已經有很多他在意的事件相關的記憶碎片被拋了出來。但除了讓他弄明白原委之外,其中蘊含的一些信息反而讓他更加迷惑。
【丹比耶·波爾遇到阿方索後被對方與自己理想相符合的計劃折服,清除平民階級的施法者,最終只留下貴族法師和血脈術士。聽起來真是天方夜譚,阿方索估計是想要利用波爾家族的力量才編造出這種謊言,現代法師都知道,施法者的團體如果不能獨立自主、大方向與政治割裂,那麼只會一代代寄人籬下,逐漸勢微衰弱。】
【他是知道阿方索和阿加塔謀劃殺死了賽歐思一家,同時也對他們打算殺死我有所猜測,但都隱瞞下來,嗯,追求王公貴族地位在施法者中的提升,搞種姓制度。在學徒中聚集會社,宣傳理念排擠學徒中背景較淺乃至沒有背景的的孩子,就連新晉功勳貴族的子嗣也一樣,奧拉夫家的姑娘所遭遇的可能就是這種情況。而且爲阿方索的‘事業’籌劃資金,賄賂導師......】
【這個年紀,如果沒有能力只是一般的中二病而已,可惜,他是行動派。】德爾塔打定主意,要讓這個孩子精神失常一段時間,至少要被學院驅逐,使其在施法者中也不算正常人的固有印象流傳開來。
有行動力的中二病其實就是偏執狂,已經有能力對他人造成重大危險了,尤其是他已經確定了要和德爾塔對立的情況下,德爾塔再選擇寬恕就有些愚蠢了。
【不過阿方索自稱是爲一位貴人辦事,承諾丹比耶最終能提高貴族在施法者之間的地位。並且提到了這位貴人的名字,而這位貴人的名字在丹比耶的記憶里根本顯示不出來,這明顯是半神器和守護咒的效用。】
【阿方索敢於告訴丹比耶名字而不擔心他這個年齡的人會出於炫耀心理無意泄露,說明這位貴人的身份和想法已經人盡皆知了,會是哪一位主任呢?】
德爾塔首先排除了兩位院長。
普拉肯特院長過於鹹魚,沒理由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而姬芙拉蒂絲副院長是鼎鼎大名的復興派代表人,恨不得把鞋踩在國王臉上。
貴族的血統和施法者說的血統並不是一回事。
貝林沃大陸上四個國度的立國先王都被教會封爲神選者,王室一代代與大貴族的家族聯姻後,神選血脈流傳愈廣,貴族們以此爲榮。
這種貴族血脈體系是帶有宗教色彩的,天生和施法者們不對付。迪索恩法師復興派排斥王室的重要理由之一就是歷代國王接受神選者的身份,說明教會的權威更大些。
而迪索恩的施法者勢力因爲本來是從魔能衰退時期從大陸中部地區逃難過來的,爲了建立起新家園欠了王室一大筆債,至今沒還完,說話自然硬氣不起來,得施法者<貴族。
綜合論證:施法者<貴族<教會
施法者地位瞬間淪落到食物鏈底層,最頂上壓着的還是老對頭,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