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3:勝死敗生

“咻~”

破風聲中,一道身影劃破天際,駕臨一水隔天。這道身影,穿着紫藍色的劍翼魔甲,身後揹負一口暗金長劍,劍身處,鑄有一具玲瓏浮凸的女性軀體,正是魔兵“無妄”。至於劍主,自然就是劍皇鐵心了。

劍翼魔甲有騰空飛翔之能。鐵心乘風而來,居高臨下,早已看見了站在星槎甲板上的東方雄和火鳳凰。但她只是向兩人點點頭,並未降落到星槎之上。背上劍翼收攏,輕飄飄向不遠外另一處地勢稍高的草地降落。

東方雄和火鳳凰兩人,看見鐵心到來,當即縱身躍下星槎,向鐵心飛奔而去。星槎之上,南宮問天看見鐵心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到來,眉宇間卻並未顯露出絲毫欣然之意。眼眸深處,反有絲絲極明顯的厭惡。

說實在話,問天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妹妹。原因有很多。首先,當然是因爲當年問天的母親玉燕,只是南宮逸的小妾。東方雄身爲正妻,自然極討厭丈夫的小妾,處處加以刁難。問天迴護母親,自然也恨上了東方雄,順帶也對鐵心毫無好感。

其次,當日問天和鐵心初見,雙方便互不相讓,彼此各種心結。之後泰山奪刀,苗疆之行,蚩尤密窟等連串事件之中,鐵心和那個自稱蕭昇的神秘人打得火熱。讓問天感覺,自己彷彿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甚至乎,到最後解決蚩尤的,也是那個蕭昇。更讓問天一直耿耿於懷,心生不忿。

蚩尤密窟一戰以後,神秘人蕭昇便徹底消失。武林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然後鐵心被揭穿是女兒身,剝奪了登上南宮家主寶座的資格。又跟着邪帝到處亂衝闖。即使極少殺人,但邪帝大肆屠戮天下時,早被視爲武林公敵。連帶鐵心也變得臭名昭著,惡名遠揚。

相反,問天卻得到天晶神劍,練成天晶劍訣。更當上武林盟主。正邪兩道,皆以他爲首。即使武功尚未達到天下無敵的境界,但若單論權位,問天絕對已經堪稱天下第一人了。兩兄妹之間的地位,早已倒了個個,再也今非昔比。

可是縱然如此,鐵心每次和問天見面,依舊一副高傲冷峻,不屑一顧的神色。彷彿在她眼裡,從來沒有什麼武林盟主,依舊只有當日那個北冥世家的小廚師。這實在讓問天心裡就像紮了根刺一樣,無論如何都舒服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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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天畢竟是女媧傳人,心裡雖有不快,但也不會因此仇視鐵心,更不會做些什麼讓這位妹妹難堪之事。頂多就是當作沒了她這個人而已。

就在此時,天空之上,忽然又是“咻~”一聲急響。問天心中微動,當即循聲眺望。果然看見一道身形橫空急掠而過,徑直向宗主所在位置靠攏而去。此人一身金甲,揹負刀劍,面帶蛇紋,相貌英俊,渾身透發出不怒而威的強者氣息,正是玄天邪帝。

邪帝現身,登時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東方雄也顧不上再和女兒說話,只是握着女兒的手,緊張地凝望着遠處的兩大強者,等待決戰的正式爆發。

一掠數丈,邪帝輕飄飄着落。距離宗主,不過只有十步之遙。他淡然道:“你早到了。”

宗主沉着道:“因爲我已時日無多,浪費不起。”

邪帝點點頭,凝聲又道:“你先來一步,氣息已經與四周環境融合……不,應該說,你已經是大地的一部分了。天時地利人和,你可謂穩佔地利啊。”

宗主緩緩道:“我心境與四周一樣悠然平靜。但你的心情,卻有一種盪漾難禁的激動。”

邪帝雙足踏在溼地之中,淺水不住泛起震顫的漣漪,與宗主的“靜”,剛好形成截然相反之對比。他嘴角邊泛起微笑,開口道:“或許是我太興奮了吧。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宗主依舊盤膝端坐,沉着道:“對於此戰,我和你一樣,都同樣地期待和興奮。”

邪帝接口道:“對,而且同樣興奮。”

宗主緩緩擡頭,問道:“此刻在我心中,別無他物,只有這一戰。那麼,你的狀態,是否已經到達萬全之境?”

邪帝提起右臂。握拳道:“我只會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強悍。”

曾經被魔兵砍斷的這條手臂,經過“病出膏肓”這位名醫的治理,再加上神兵“神農尺”發揮神力,如今已經徹底恢復舊觀。無論力量抑或靈活性,都和未曾斷臂之前一模一樣。關於這一點,僅僅看見邪帝做出一個動作,宗主已經絕無疑問

宗主猛然睜開雙眼,晶光四射,戰意逼人。他斷喝道:“好!那就來吧。且看你我之間,誰纔是——巔峰絕強。”

喝聲未落,宗主縱身騰躍,力貫右臂,一拳轟出。邪帝放下刀劍匣,赤手發掌相抵。拳掌交擊,登時爆發出“嘭~”一下震天價巨響。兩大強者的巔峰決戰,就此揭開帷幕。

這一戰,彼此不涉及任何恩怨仇恨,純粹只爲了比武較勁。兩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自我挑戰,力求印證一己之存在,乃屬天地至強。戰意燃燒,血脈沸騰。百年一遇的驚世大戰,究竟誰是最終勝利者?

雖然是巔峰決戰,但一水隔天的飛鳥和游魚,還有其他各種在此棲息的動物,都未被驚走。因爲此地並無殺氣,只有兩位享受公平比武的超強者。

宗主和邪帝,兩人盡展渾身解數。雖然赤手搏擊,但拳掌指爪,諸般奇招妙着層出不窮。甚至二人極少展現的下盤功夫,一旦發揮,同樣如行雲流水,變化萬千,教天下任何腿法高手也相形見拙,自愧不如。

拳來腿往,勢均力敵,一輪快速激鬥之後,雙方同時中了對方一招,誰也佔不了半點便宜。不約而同。兩大強者同時運轉十成功力,以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握拳向對方怒轟。兩道拳勁相持不下,合成一股,沖霄而起。閃避不及的飛禽,頓成犧牲品。兩人則各自口鼻溢血,顯然已各受輕傷。

以雙方修爲,要徒手令對方受損,顯然絕不容易。鬥了好半晌,方纔第一次讓對方負傷,彼此也更覺興奮。至此,宗主終於完全相信,邪帝的斷臂已經十足復原。而邪帝也吃驚於宗主拳頭之堅硬,竟不下於神兵。

酣鬥正急,不遠處突然傳來金鐵交擊之聲。原來彼此的兵器,受主人戰意感染,竟已經按耐不住,自發跳起來火拼互鬥。

宗主和邪帝兩人見狀,不禁同時仰天長笑。笑聲中,三件兵器各自分開,復歸原主。巔峰決戰,至此邁入更緊張激烈的第二個階段。

邪帝先連使星宿劫和疚瘋的異能,但均被宗主破解。然後邪帝以三刀三劍進攻,宗主則以噬魂誅仙棍法針鋒相對,寸土不讓。彼此攻勢都是快逾奔雷,以至於雙方也未能擊中對手。落空的勁氣,一瀉千里,影響範圍蔓延至整片一水隔天。以至於無風生浪,驚濤拍岸。讓觀戰者皆爲之顫慄。

霎地,一水隔天的空氣急速流動,天際風起雲涌,烏雲蔽日。天地異變的源頭處,邪帝刀劍二氣流溢,使河水倒流上天,形成無數道水龍捲逆飛沖銷,氣勢雄奇磅礴。正是刀劍合一神技即將施展的起手前奏。

邪帝充滿了自信,揚言要以三招神技,在三擊之下徹底打敗宗主。宗主則揚言要憑一己之力,盡破所有神技。

邪帝悍然施展神技第一式:紛紛擾擾斷風雲。這一招以霸力制勝。但宗主同時運聚羅剎魁神功的二霸(九幽冥空霸與九霄雷霆霸),吸納九天九地之氣強化自我,合成一招雷霆冥空霸,以十倍於平常的力量,壓過了神技霸力。大破斬風斷雲的一招。

但宗主竟不作追擊,反而閉目靜思剛纔拼鬥,臨陣自我提升。登時便突破巔峰,更進一步。

首招失利,邪帝傲氣不減。反而鬥志更盛。他立刻施展神技第二式,蕭蕭殺殺滅紅塵。這一招注重速度,乃是神速之技。宗主也不甘示弱,同樣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和邪帝比拼。

宗主雖然有神速反擊技“天魂萬噬”,卻缺少神速反應配合。比不上邪帝心、體、技三者合一的真正神速。最終被邪帝自高空劈下,胸膛爆出十字傷痕,創傷極重。

可是宗主廿七大限將至,越接近大限,他的實力便越能無限制地提升上去。宗主因此再度超越巔峰,變成身軀無比巨大的極限宗主。

極限宗主修爲提升,瞬間道出邪帝所謂的極限速度,至少有三處破綻。邪帝雖然認同現在的宗主,確實有破解第二神技的實力,但這樣還未足夠。因爲邪帝仍有第三神技。

廿七大限,將宗主推進了另一個超絕領域。他高舉噬魂,打出羅剎魁神功的最終殺着——“三界滅絕”。

眼看宗主神威,恍若滅天。邪帝也不敢怠慢,立刻施展第三神技“蒼蒼茫茫碎乾坤”。兩者激烈交鋒之下,噬魂不堪承受攻擊,率先被砍斷一截。

但宗主毫不示弱,絕天氣,滅地氣,甚至自身“眼、耳、鼻、舌、身”的五識也捨棄。所有力量全部灌注噬魂,打出天地人合一的三界滅絕的第三擊。但邪帝卻隱遁虛無,控制周圍空間,以無形刀劍氣向宗主攻擊。

此時,內心一份本不該存在的急躁,令邪帝殺氣泄露,顯現破綻。宗主看破了邪帝招意,但反而被不完美的第三神技砍斷一臂,甚至噬魂也被劈成碎片。

生死一線間,宗主無視傷痛,全力反撲。竟然打出超越存在,未曾存在有過的三界滅絕第四擊。邪帝在此招之下毫無招架之力,只得慌忙飛退。

宗主見邪帝后退,反而暴怒,喝罵邪帝貪生怕死,而且沒有以完美狀態來對待自己,使得自己再也沒機會,達到自己真正的最強極限。

原來,邪帝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戀上了鐵心。雖然鐵心始終對之不假辭色,甚至斷言拒絕。但邪帝仍無法控制自己。生死關頭,他因留戀情愛,不想就此死去,竟催動星宿劫,異能全面照灑宗主。

兩人一退一進,瞬間離開了一水隔天。觀戰衆人,也連忙跟上,卻只被越甩越遠。終於,僵持了十幾裡地之後,僵局被打破了。史上最強一拳,赫然突破了掌控光陰的異能,重重轟中邪帝,勝負已分。

邪帝上身盔甲盡被轟毀,委頓跪地,戰力全失,一副失敗者的姿態。二宗主也保持着出拳的姿態,一言不發。看來已經耗盡力量,渾身再沒有半點光彩。

問天、靈劍子、武勇、鐵心、東方雄、火鳳凰等觀戰者,這才從後趕上。武勇驚叫呼喚,但宗主卻沒有半點回應。

原來,在剛纔的最後一刻,邪帝竟動用星宿劫加速時光流逝,讓宗主的大限提前到來。他生命力耗盡,最後一拳再無威力。但毫無疑問,這場巔峰絕戰的勝利者,始終是宗主。

勝者死,敗者生。巔峰絕戰,就此降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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