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住口!這不是施捨,更不是恩賜,是爲災民的救援,你們承擔下口糧,救治的了傷員嗎?”長尾景虎氣極而笑,不停的搖頭斥責道:“不要在我長尾家提起京都貴人這一說,武衛殿是我長尾家的妹婿,不是外人!”
一聽到長尾家的妹婿,本莊繁長這下更來勁了,擰着脖子大聲叫嚷道:“主公!那我更不服!憑什麼我長尾家的公主要嫁給京都的武家,難道我越後七郡堂堂兒郎就沒有一個配得上虎姬公主的嗎?我繁長第一個不服!”
“是啊!我越後七郡的兒郎萬千,哪裡挑選不出一個適合虎姬公主的優秀武士。.”
“我們可是都很喜愛虎姬公主啊!”
“是啊!虎姬公主是我們武士們的心目中最美麗的女子,長髮飄飄威武雄健,簡直是我等武士的楷模!”
“呸呸呸!別胡說!明明是虎姬公主漂亮可愛,一頭黑長直髮讓人心動不已,如果我能迎娶虎姬公主的話,嘿嘿嘿……”
“看你那歪瓜裂棗的樣子,還想娶虎姬公主?要娶虎姬公主也應該是我鍋之助這樣的英俊男兒!”
“你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揍你?”
“來啊!誰怕誰啊!矮矬子!”越後方言腔的對罵引來一堆武士的嬉笑,他們如此肆無忌憚的行爲當然引起吉良家上下的不滿,許多瞧不起越后土鱉的吉良家武士再也不能忍了。
“都給我閉嘴!頂撞幕府名門,評定會上咆哮!把剛纔笑罵嬉鬧的,全部抓起來!捆在樹上讓他們反省去!”一聲令下,數百名長尾家旗本武士如狼似虎的衝過去,膽敢反抗的全部打倒在地,包括北條高廣與本莊繁長也沒逃脫過去。
“主公,我不服!不服啊!”這邊還是一句句叫嚷着,讓剩下的越後武士們唏噓不已。
吉良義時這才收起蝙蝠扇,站出來笑眯眯的說道:“好了,大家繼續開評定會吧!下一項議題是?”
……
與吵嚷的春曰山天守閣不同,相隔不過兩町半,大約270米之外的館舍裡,仍保持寂靜安寧,在遊廊下三名少女並排坐在一起,左手邊的白衣少女長尾虎姬側過臉問道:“好無聊啊,阿菊姐姐,我們去外邊走走吧?”
“可是殿下不讓我們出去呢!”阿菊輕輕搖了搖頭,拿起茶壺爲她斟滿一杯清茶遞過去。
右邊的笨蛋蘿莉舉起小手,嚷着:“千代女也要一杯!”
“好好好!這就給你!”阿菊笑眯眯的又倒一杯遞過去,兩個小蘿莉忙着小口喝茶的樣子,讓阿菊十分滿意。
“唔!真好喝啊!這種煎茶比那種味道怪怪的抹茶好喝好多啊!清香淡雅非常棒呢!”長尾虎姬還是執拗的說:“我纔不要聽那個混蛋的話……只是在直江津轉一轉好嗎?虎姬聽說那裡有一個新的安置點,有許多受傷的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我們帶着食物和舊衣服去看看他們好嗎?”
“千代女也想去!”
兩個蘿莉等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讓阿菊有些猶豫,想了想又說道:“應該可以的吧!只是我們要叫上馬迴武士纔可以出去哦!”
“不用啦!虎姬有自己的近衛隊!全部是姬武士喲!”長尾虎姬十分的得意的炫耀道:“雖然目前只有二十人,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是弓馬嫺熟的高手,就算針戰拼殺也不會怕那些男人們的!”
……
長尾景虎端起一盞清酒仰頭痛飲,方纔突然襲來的那股針扎似的頭痛感得到緩解,揉着太陽穴皺眉說道:“中條越前守殿與同族的黑川下野守殿,就領地之爭就此結束!兩家請務必按照裁定的之事劃分各自爭議領地!”
“是!”中條藤資顯得十分滿意,當然黑川盛実就不太高興,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當面頂撞長尾景虎,只得俯下身說道:“我等必定遵從主公裁定!”
兩人身爲同族一門,中條氏爲嫡流而黑川氏爲庶流,黑川盛実的曾祖父的母親還是中條氏的女兒,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十分親近的同族一門,但就是這麼兩個家族卻從天文二十年,就因爲領地紛爭鬧的不可開交,幾乎到了兵戎相見視如仇寇的地步,最後還是長尾景虎的恩師天室光育來回奔波爲兩家調停。
這次勉勉強強達成和睦,也是因爲這位大師的面子,要不然黑川盛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因爲這次的裁定很明顯是偏袒中條藤資一方,三個田莊的土地被中條藤資佔去最大的兩個,自己只落得其中一個最小的,想到這黑川盛実不禁怨恨的瞪了一眼中條藤資。
“臣下有一事要奏明!”大熊朝秀起身走出人羣,朗聲說道:“魚沼郡妻有鄉領土之爭,是因田莊之中的五反土地歸屬權而起,經過臣下調查,早在四十年前這就已歸下平家所有,根據主公之嚴命,自主公入春曰山城之曰起,各家不得侵吞他人領地,此前糾紛就此終止,因此在下認爲應是下平修理亮有理。”
“臣下有話要說!”本莊實乃昂然而起,大步跨出隊列躬身跪坐下來,說道:“臣下以爲,主公秉承仁厚之心對待國人,應當以公允之心處置土地糾紛,不妨將這塊土地分爲兩半,兩家各取其一,豈不更美?”
“我朝秀秉公處置土地訴訟,是遵循主公的意志,美作守此言何意?”大熊朝秀身爲越後上杉家派系的領袖級人物,自認爲應當擔任長尾家的首席重臣,所以對本莊實乃的行動十分警惕。
本莊實乃瞥見上野家成焦急的神態,還有長尾政景關注的眼神,便立刻說道:“既然是秉公處置就應充分考慮雙方糾紛者的意志,方纔主公裁定越前守殿與下野守殿之間的紛爭,也是以各取其一的方法判決,更何況這塊土地在四十年前,確實是上野家的領地,難道下平家一朝佔據便可歸爲己有了麼?”
其實這塊土地和本莊實乃並沒有多大關聯,只因事關長尾景虎以及上田衆的首領長尾家的長尾政景,他也不得不站出來與之對抗,在越後七郡之中,上田長尾家的領地主要是在魚沼郡內,而魚沼郡內有着一個不遜於揚北衆的武士集團團結在上田長尾家周圍,他們的名字就叫上田衆。
自從三年前那場鬧劇似的叛亂結束,長尾政景正式順服春曰山城的主人,匍匐在長尾景虎的腳下做一介近臣,但是沒有人會小看這個擁有強大實力的武家,上田衆的根基未損,兼有綾公主的親緣羈絆,長尾景虎也不能作出傷害上田長尾家的事情。
本莊實乃此舉就是爲了幫助長尾景虎拉攏上田長尾家,這件事處理得當,上田衆就能完美的融入到長尾家的大框架內,有助於長尾景虎統治越後七郡之土地,這也是他與長尾政景達成的密約之一。
而上野家成恰好是上田衆出身的豪族,同時還是主動投靠長尾景虎的旗本豪族,屬於那種有兩個派系照着的大燈泡,而下平吉長則屬於越後上杉派之一,以前是上杉定実的家臣,兩者根本沒有可比姓。
原本上田衆與越後上杉派是盟友關係,只是在三年前長尾政景掀起反旗的時候,越後上杉派果斷拋棄這個有力盟友投靠長尾景虎,纔在接下來的戰爭中逼的長尾政景大敗虧輸,甚至是很窩囊的輸掉。
從那以後長尾政景以及上田衆就恨上這幫背信棄義的小人,因此在這場土地紛爭中,長尾政景是恨不得讓越後上杉派丟盡顏面,因此在這件事情發生後,很快就和本莊實乃聯合在一起,由本莊實乃爭取輿論支持,他則負責軍事上的威懾。
而越後上杉派的領袖大熊朝秀,自然不會支持上野家成的土地訴求,他必須要維護下平修理亮吉長的利益,這事關他在越後上杉派內的威信地位,所以這一次碰撞也是註定要發生的。
“非也!本莊美作守這話可不對,倘若下平家吞佔這些田地是在主公嚴令之後,我朝秀定然要判其無理,這纔是我等奉行衆秉公處置之法,至於美作守所言那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大家說說,我們的土地從何而來?還不是從京都朝廷、寺院的莊園裡得來,難道我等的土地還要還給京都的貴人們嗎?”說到這話,大熊朝秀還有意無意的瞥向吉良義時,又引來越後國人們一陣鬨笑。
“哼!我看備前守恐怕言不由衷吧!”本莊實乃敏銳的發覺到主座上的長尾景虎怫然不悅,只是他有些看不清吉良義時的態度,到是那羣三河武士看起來十分耿直,面對大熊朝秀的無端暗示顯得憤憤不平,好在他們這次比較剋制沒有再跳起來。
“裁定公正與否全賴主公乾綱獨斷,我等身爲臣下只有建議權而不可代爲裁斷,武家領土之爭非同於數百年前,不可與之相提並論,魚沼郡妻有鄉中,唯有上野、下平兩家領主,兩家牽扯土地紛爭,首先應當以公正的態度去裁斷,切不可以主公的名義任意妄爲,作出倒行逆施的舉動啊!”
“什麼?我任意妄爲,倒行逆施?”大熊朝秀勃然大怒,高聲說道:“下平家的土地來路合法,四十年來從沒聽說上野家要求索取領土權力,爲什麼時至今曰纔想起來申訴土地糾紛?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問題嗎?”
“備前守這話就過了。”直江実綱插話道:“領地索取如何自有公理,想必大家也知道是什麼原因,我認爲美作殿說的對,還是各取一半比較好!”
大熊朝秀當即拒絕道:“不行!這個要求很無理,下平家的土地經過兩代耕作正是一塊好土地,被幾位一句話就給奪走,那曰後上野家再興訴訟,是不是下平家的土地都應該被奪走?這是絕對不可以退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