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略過北美黃石公園的瑰麗遼闊,也見識過天山南北的萬里黃沙,巍峨崑崙的接天雄奇。在迤邐秦淮六朝金粉的古都生活了多年,這世間能讓顧天佑感動的地方已經不多。
這座寶島做到了。
這是一個能聞到書香,感受到清涼的地方。
她不是離鄉的遊子,她保留着故園的信仰,她嬌小秀麗,美的讓人心疼。她命運多舛,曾多次被人掠奪,卻始終保持着傲嬌本色。時而刁蠻任性,時而聰慧狡黠,時而又是那麼的無助。她像一個選錯了夫婿而翹家的姑娘,面對越發強悍的母親,倔強的堅持着自己虛幻的自由。卻完全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在選錯的男人和母親之間奮力掙扎,偶爾去向那東北方更大的島子上買醉麻痹墮落。
顧天佑一行三人在葉少鐸的安排下搭船穿過海峽。登陸的地方有個浪漫飄逸的名字:風之城。這是一個安靜的小城市,面積小,人口少。總共只有四十多萬人口。轄區總面積僅區區一百零一平方公里,其中市區大約佔了一半,卻被六所大學佔去了市區面積的一半。
葉少鐸老馬識途引着二人來到城隍廟附近的一家茶樓,門前裝飾着古韻風格的門樓,左右兩列是漢白玉的門欄。還沒登樓先聞到茶香。葉少鐸提醒說,一會兒進去以後你們兩個不要亂說話,如果人家問你們什麼就老實回答,沒用的話不要多講。這裡頭的人都是很講究傳統的,不喜歡失禮的客人。
顧天佑說,我就關心接下來我們怎麼留下來落腳,合法的身份,足夠生活下去的錢,這些都是你先前答應好的,如果你現在就能兌現,我們寧願不跟你上樓。葉少鐸說,你是軍人出身,有這麼一身本事,又知道共和國那邊的一些軍事部署。顧天佑擺手打斷,你快別說了,我就是個小排長,能知道什麼軍事部署啊?
“不知道也要說知道!”葉少鐸鄭重其事的:“胡老弟,你還沒意識到嗎?你已經上了我的船,除了跟我同舟共濟外,已經沒別的選擇,馬上我們要見的都是這島上真正的專業人士,人家最關心的就是軍事方面的情報,你要想好好在這裡生活下去,就得體現出你的價值來,懂了嗎?”
龍劍梅道:“懂了,就算是吹牛皮也得咬死了說我們什麼都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卡車司機了,而是鯉城港軍事區域管理委員會的機要秘書白曉鷗,而他是總參情報局駐鯉城軍分區辦事處的上尉情報科長鬍林翼。”
葉少鐸點頭道:“這就對了,就是這個意思,看來弟妹的悟性比胡兄弟你高啊。”
顧天佑嘆了口氣,道:“葉五爺,我算是被你給坑上賊船了,你這是不玩死我們兩口子不罷休啊,我們倆就是一對兒井底的蛤蟆,攏共就見識過巴掌大個天,你讓我們裝這麼重要的人物,言行舉止他能裝的像嗎?萬一被識破了,還不得當場把我們倆切開亮着?”
葉少鐸道:“你快千萬別這麼想了,我實話告訴你們吧,我要不是編造了這個謊言,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咱們使用人家的秘密渠道,更不會安排人把咱們送到這裡來。”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你根本不用害怕,現在島上的情報機構的素質跟上
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沒法比,有本事的全都被排擠的差不多了,剩下綠營的都是些閉門造車的草包。”
顧天佑道:“再草包也是專業人士,總不會真像這邊電視節目裡的那些草包專家一樣,把共和國那邊還看做是萬惡的舊社會,跟北韓一樣貧窮落後吧?”
葉少鐸嘿的一笑,道:“咱們能接觸到的專業人士基本上都是這個水平,他們傲嬌並且感性,基本上拒絕一切理性客觀的說法,等會兒你們就按照我先前教你們的說,把握一個原則,把那邊說的越不堪他們就越愛聽。”
龍劍梅點頭道:“葉五爺,我懂了,反正就是抹黑共和國,胡說八道,然後他們聽着一高興,就給錢給戶口留下我們。”
葉少鐸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暫時就得指着你們倆了,等我那幾個合衆國的朋友過來以後,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顧天佑問了一句:“葉五爺,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就說,假如你那幾個合衆國的朋友不來,你現在就沒錢給我們?”
葉少鐸道:“你們放心,我的朋友是非常專業的人士,他們一定會來的。”
他說話的時候口氣篤定,很有信心的樣子,顯然對來自合衆國的朋友非常信任。顧天佑暗自猜測,他所謂的朋友多半是來自CIA的特工。這個人到底是已經被策反的特工,還是被人利用的棒槌,到現在都還不能肯定。昨晚龍劍梅在船上說了一句話挺有道理,以八叔公的閱歷和眼力觀察這麼長時間都沒看透的人物,多半不會是個草包。
這個葉少鐸很狡猾,直到現在仍然滴水不漏,顧天佑也不敢過於明顯的打探他的底細,眼下只好見招拆招的應對着。
葉少鐸叮囑完畢,領着二人走進這家宜蘭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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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地點安排在很靠裡的一間包房內,負責接待的一共倆人,顧天佑一見面便看出,這倆都是有點道行的術士。根據國安的情報介紹,三仙閣在島內的影響極深,不僅是在民間影響巨大,控制着三花道和五教合一道。更在軍方和情報界有着巨大影響力。可以說幾乎是無孔不入。
肖龍閣憑着與北美情報部門的密切關係,得以在島內相關部門任意安插親信。整個島內情報機構幾乎遍佈三仙閣或者與之有關的門徒弟子。這倆鱉孫都有點出馬天賦,不過道行尚淺,只能算初窺魂力的程度,大體相當於武者練通了明勁的層次。估計不是陳鴻泰的弟子徒孫便是林宏瑾的門下。
五個人分賓主坐定,倆人自我介紹,胖子叫郝邵武,瘦子叫柯震西。
沒有提及師承信仰,不過從穿着打扮上還是能看出一點端倪來。柯震西的脖子上帶了條項鍊懸掛着十字架,手腕上卻帶了一串十九子佛珠,這叫十八羅漢拜佛祖,如果開了光,可算是比較講究的玩意兒。郝邵武身上倒是沒啥零碎,不過這胖子的左手臂露出了一片紋身,依稀是條青龍,典型的南派道門的形制手法。由此判斷,這倆鱉孫多半出自五教合一道門下。
顧天佑按照葉少鐸之前交代的,跟這倆人大吹法螺,龍劍梅在一旁拾遺補缺,反正極盡所能的把自己說成重要人物,
把共和國軍方埋汰個一塌糊塗,訓練水平低下,軍人戰鬥意志極差,缺乏信仰,對西方民主富裕的生活充滿了渴望。
這二位果然愛聽這個,時不時的插言提問,基本都是比較愚蠢的帶有濃烈有色視角的問題。顧天佑虛與委蛇應對之餘不禁感慨,臺島地區的網監部門的信息過濾能力一定非常強悍。在當今這個信息開放的年代,作爲所謂的專業人士,這哥倆所表現出的無知簡直突破底線不忍直視。
或許正如葉少鐸所說,他們未必是真無知,只是在用這種意淫的方式自我麻醉。鴕鳥一樣,不去看不去聽外面的世界就以爲自己安全了。從九十年代後期開始,臺島針對共和國的間諜行動急劇減少,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們當中的有識之士,在那時候就已經認識到兩岸的差距越拉越大不可逆轉。索性就不做那無用功了,而是把工作的重點放在了北美和東瀛。
整個島內都在極力鼓吹北美和東瀛的強大,以及對島民的友好態度。無所不用其極的妖魔化共和國。針對來自國內的信息進行了長期細緻的甄別,極盡所能的不讓島內大多數人瞭解國內各方面的發展和建設的真相。雖然實際上收效並不明顯,但針對一些不願聽不願去了解的人而言,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話題越老越庸俗化,這哥倆表現出的專業精神實在太讓人懷疑。但他們亮出的證件表明了這一切的真實性。顧天佑談興缺缺,幾乎可以認定這倆人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此行的目標是找到那兩枚紅旗11,收貨人在接貨單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葉少鐸是唯一的機會。這老狐狸到現在也沒露出尾巴來,顧天佑只好忍着噁心陪着他玩兒。
最後,郝邵武留下了兩張臨時居留申請表和一張卡,二人帶着收集到的“重要情報”興高采烈走了。葉少鐸非常滿意顧天佑和龍劍梅的表現,得意的拿起那張卡,笑道:“看吧,我沒騙你們吧,安置費到手了,你們放心,這錢我一分都不要,都是你們的。”說着,把卡丟了過來。
又說道:“安全屋安排在了國立京華大學附近,等會兒咱們吃飯洗澡,先帶你們倆好好放鬆一下,然後再回安全屋休息,安心等待,我的朋友過來以後,答應你們的事情我一定全兌現,到時候要怎麼在這邊生活就全憑你們自己做主。”
顧天佑把那張卡遞給龍劍梅,儘量表現出欣喜淺薄的樣子,道:“葉五爺,我得好好歇歇你呀,真沒想到這事兒就這麼容易便辦成了,要是我們兩口子能在這邊站穩腳跟,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仨人離開宜蘭茶社,跟着葉少鐸來到一家美人湯溫泉度假酒店,泡溫泉吃海鮮,放鬆玩樂一番。之後又跟着他來到了位於京華大學附近的所謂安全屋安頓住下。
夜裡,顧龍二人毫無睡意,臥室裡已詳細檢查過了,一共找到了十三枚微型竊聽裝置。因爲過於明顯,所以他們沒有安排秘密監控設備。顧天佑拆除掉了一部分竊聽設備,既然是以軍情局身份來的,總要表現出一點專業素養。之所以留下幾個不拆,卻是爲了讓對方放鬆警惕。
監聽室裡,葉少鐸正一臉嚴肅的聆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