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緻入微,身體力行,是一個出色的刑偵人員最基本的素質。出自李雲清教授的一本刑偵學著作。聽着普通,卻蘊含着深刻的道理。前者需要智慧,後者需要勇氣。
一個被上頭按下的蓋子,顧天佑卻要掀開看一眼,裡邊有什麼。
許錦文要救席向濤,顧天佑想知道爲什麼。救了人不遠走高飛,卻要自己帶他們回緬甸一趟,顯然目的不只是救人這麼單純。許錦文的營救計劃得到了某些強力人物的支持,這個人能瞭解到自己交給部委的任務報告內容,絕對不是一般人物。他們在謀劃着什麼?這個答案就在席向濤身上。
作爲本案最重要的證人和主犯,席向濤被秘密羈押在吳中市某看守所,除了戴曉樓,就連負責具體看押工作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負責人是顧天佑的老熟人,吳中市局的趙亞軍。
三天後,吳中市第一看守所的羈押室裡,顧天佑單獨面對席向濤。
時間寶貴,顧天佑決定直接進入正題:“有人想把你從這裡弄出去,我想知道爲什麼。”
席向濤擡頭看了一眼,懶洋洋向後一靠,眯着眼:“郭家軍的參謀長,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顧天佑從兜裡拿出一支注射器,又取出準備好的逼供藥水,擺在桌子上,道:“認識這玩意吧。”
席向濤冷哼一聲,把頭別向其他方向:“怎麼?想給我接種育苗嗎?”
“這是從英國空運過來的最新貨色,不同於你以前見識過的那些便宜玩意,只要一針下去,你就會連小時候偷穿你媽裙子的事情都說出來。”這句話裡頭水分很大,顧天佑確實聯繫了小蘿蔔頭,想弄這麼一瓶藥水,但貨還沒到,時間卻不等人。這瓶藥只是一般醫院裡治療抑鬱症的處方藥。
顧天佑虛張聲勢的將注射器吸入藥水,道:“只不過會有一點點副作用,使用過後的患者會患上嚴重的偏頭痛,那滋味讓人痛不欲生,一旦發作,你會疼的屁滾尿流,咬斷舌頭求死,他們會把你牢牢捆起來,固定在一張牀上,除了排泄外,你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席向濤的身體顫了一下,嘴角動了動,終於什麼都沒說。
顧天佑湊過去,把他的衣袖慢慢挽起,陰笑着:“你還覺着守住這個秘密就有希望活着從這裡出去嗎?我要這個秘密,無論你願不願意開口,我都會拿到,你也許可以離開,也許不可以,但說和不說的最大區別就是你會不會捱上這一針,作爲特調組成員,如非不得已,我也不願意這麼做。”
“黃金,很多很多的黃金,他們就是爲了這個。”
“是指你家那個秘密金庫裡的四十噸?”
“不是,那只是極少極少的一部分,我說的是金礦,儲能驚人,也許超過兩千噸甚至更多的金礦,有一份地圖,只有我知道在哪裡。”席向濤左右已經說了,索性說個痛快:“那次我們本來是去孟邦取貨的,因爲嚮導使壞走錯了路,進了一片無人區,經過一片日本人留下的雷區,很多人被炸死了,只剩我跟曹副總派來的一軍中高手,由他帶路才走過去,我和他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座露天寶石礦,我們帶回去很多寶石請人做了鑑定,結果竟都是高品質的。”
“說下去吧,現在還有所保留已經毫無意
義。”顧天佑遞了一支菸給他。
席向濤抽着煙,繼續說道:“第二次我們兩個帶了一個測繪專家和一個地質專家,費勁千辛萬苦又找到那個地方,地質專家尋找礦脈源頭的時候意外發現那條小河流的河牀下全是金沙,尋根溯源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高品質礦脈,噸儲藏超過了五千克,我們命測繪專家做了一幅圖,然後就把他們倆殺掉滅了口。”
“有曹鴻恩的人在,這圖怎麼會落到你手裡的?”
席向濤道:“那礦所在的位置在極深的大山裡,要想開採首先就得先修一條公路,附近最大的軍事力量就是張長青的山地軍和郭家軍,考慮到安全成本太高,所以才暫時沒有大規模開採,只是一直用直升飛機和少數特種兵進行小規模搬運,那圖本來不止一份,我手裡一份,負責幹這活兒的特種兵小隊有另一份,我那裡儲藏的黃金倒有一多半是他們挖回來後煉成的金塊兒。”
顧天佑認真聽着,要不是心頭壓了和許佳慧生的兒子那件事,這會兒早抑制不住興奮之情了。
席向濤接着說道:“大概在一個月前,這支特種兵小隊忽然出事兒了,整隊人連同直升飛機出去就再沒回來,開始的幾天無線通訊暢通,我們等不到人就喊話聯絡他們,始終得不到迴音,只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於是就準備人手去搜尋他們,結果卻意外的抓到小羅伯特和霍根,當時我們發現了小羅伯特的身份,知道惹了大麻煩,因爲擔心被他的接頭人發現,所以決定臨時撤退,正準備等風頭過了以後再組織第二次搜尋時,結果你帶着郭家軍趕到了。”
“所以知道去那個地方路徑的人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圖紙也只有你手裡的那一份?”
席向濤點頭道:“是的。”
顧天佑接着道:“所以如果不把你救出去,任誰都休想拿到圖紙?”
席向濤道:“你知道那些老林子的厲害,盲目的去找會有多危險。”
顧天佑道:“怪不得這麼痛快就說了實話,原來是把主意打到郭家軍參謀長身上了。”
席向濤道:“我也確實怕你這一針下去,我照樣也得實話實說,何必受那罪。”
“最後一個問題。”顧天佑問道:“剛纔你說那支小隊遇到了意外,你說的奇怪的聲音是什麼聲音?”
席向濤想了想,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才道:“好像是某種野獸,嘶鳴的感覺,之前沒聽過的,我實在是說不準。”
顧天佑收起注射器,起身道:“你成功說服我了,你知道誰要撈你出去,許錦文綁了我兒子,我得拿你去換人,兩天後我派人來帶你離開,你做好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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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向濤私宅發現的黃金大多半都來自那個神秘金礦,還有那些高品質的寶石也是來自那裡。許錦文救他不只是爲了義氣,或者根本不是爲了義氣。他在尋找的是那座金礦,曹鴻恩就是背後幫他的人,也在找那座金礦。
從吳中回到建鄴,顧天佑直接找到苗世凡,從他那裡取了一包寶石,直接奔了機場。
明王派來的人到了,三個老熟人,劉峰,猴子和泰虎,另外兩人一個黑人一個老撾人,黑人是印度裔,長得又黑又瘦,蔫頭耷拉腦的,慢吞吞懶洋洋,一臉大鬍子看不出哪
裡精銳。老撾人是個老龍族,矮個子圓頭圓腦,典型的山地人面貌特徵,舉步投足動作敏捷如猴,瞪倆眼珠子不安分的樣子。顧天佑在心裡給這倆起了倆代號,不高興和沒頭腦。
顧天佑在城郊租了個民宅,把五個人安頓下來。五人當中以劉峰爲首。一見面開門見山便問:“說吧,財神爺,是什麼任務?”
財神爺是顧天佑在明王傭兵組織裡的代號,很貼切。顧天佑會賺錢,更會散財,每次依照明王的意思往那些傭兵在國內的個人賬戶裡打錢的時候總會加上自己的一點小意思。此舉甚得人心。弟兄們把腦袋別腰帶上在外面賣命,不就是爲了這點意思嘛。對明王他們是充滿敬畏,對顧天佑這個財神爺他們卻是心存感激。
顧天佑道:“營救加滅口,我兒子被綁了,我得撈個人出來走馬換將,完事兒以後除了撈出來的人,其他全殺了。”說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寶石,道:“請明王相助的那份兒我已經付清,這些是給你們哥幾個的。”打開包嘩啦一倒。
寶石散在桌上,顆顆品質極佳,只最名貴的鴿血紅就有十幾顆之多,個頭之大也是世所罕見。價值非同一般。幾個人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正因爲大概知道其價值,所以齊齊變了顏色。
劉峰有些遲疑:“這些似乎比這趟任務的報酬還高了那麼一點點。”
顧天佑道:“這些你們只管拿去分了,這只是定金,明王那份我會另外給,下一步還有個活兒要麻煩你們,我要組織一支探險隊去緬甸山區尋找一礦脈,你們都是大行家,知道那邊的環境,沒有專業人士帶隊保護,我的探險隊就是去喂蟲子的。”
劉峰看了一眼泰虎和猴子,轉回臉來說道:“財神爺發話了,那我們就不跟您客氣了,需要我們幾個的時候隨叫隨到。”
顧天佑道:“武器彈藥明王說已給你們準備好了,這兩天就到,我就不多事了,你們可還有什麼其他需要我準備的?”
泰虎忽然道:“財神爺,我可以跟你說幾句嗎?”
顧天佑點頭:“你說。”
泰虎道:“我哥泰龍,本來頭兒安排他到任秋實身邊是指望他架空任秋實,控制柺子幫的不動產,爲兄弟們未來的退休計劃做些鋪墊的,但他不爭氣,陷得太深,做了許多違背頭兒本意的事情,你不動他頭兒也打算清理門戶了,我們做事和你們知識分子不一樣,我們喜歡直來直去,老劉就是負責執行的人。”
顧天佑聽出他的意思來了,有些慚愧說:“我也不是什麼知識分子。”
泰虎說:“你別覺着對我不好意思,你那是執行公務,要說報仇出氣,頭兒已經允許我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我心裡頭早對你沒什麼可恨的了,這一二年你擔着風險爲兄弟們操心受累解決後顧之憂,連頭兒都覺着你乾的不錯,我們更不用提了。”
顧天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那件事過去了,謝謝你的理解。”
從郊區出來的時候,顧天佑接到許錦文的電話,問羈押席向濤的地方查到沒有。顧天佑脣角掛着陰狠笑意說:有消息了,最快一兩天就讓你們見到該見到的人。
掛斷電話,眼望西方,夕陽垂照,團雲如火,正是極樂世界的好光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