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暢剛回到自己寢宮,清黎就迎上來說小瑞已候公主差遣。她皺皺眉,似沒有拿定主意,最終擺擺手道:“叫他退下吧,我乏了。”
母后的事她還不能放棄,如果現在就讓小瑞想辦法聯繫宋歌,那就等於確定自己要離宮去。不行,她怎麼能留着母后等死,明日再去求求父皇,一定可以的……
安暢卻不知,皇后已周身冰涼靜臥血泊,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小年夜晚了。安暢痛哭,幾日磨在御書房執拗跪求,她甚至沒有多陪陪母后。殊不知,她早已錯過與母親的最後一面。
因爲廢宮無人問津,屍體還是張公公傳皇帝旨意賜死才被發現的。安暢的指甲死死摳着地面,在清黎擔憂地攙扶時只咬牙說了一句:“找小瑞。”
一室寂靜,小瑞惴惴不安低頭垂手,座上的公主臉色是極端的差,他也聽說皇后突然暴病仙去,所以公主纔會如此?他一時更惶恐,肩膀微有顫抖。
“小瑞,你可是與宋歌素來交好?”安暢盡力控制住難言的悲痛和對父皇的憤怒,深吸一口氣道。
小瑞一愣,小歌……他眸子暗了暗,不是說小歌感染瘟疫暴死了麼?自己當時不信好好一個人會突然生病還偷偷去看了,那姑娘正被火化,右耳後一顆明顯的小痣,她記得這是小歌的特徵,如此他纔不得不面對這個悲痛的現實……
“宋歌沒死。”安暢頓了頓,瞥到小瑞瞬間僵住的脊背,才接着緩緩道,“世人都道和親公主是金貴的皇親國戚,誰知道她就是個替嫁女婢呢。”
小瑞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當公主把和親事件一字一句平靜告訴他的時候,他有過知曉秘密的惶恐,卻大不過欣喜。
安暢幾乎用一種冷漠的語氣把一切和盤托出,她瞭解眼前的小太監,忠誠老實且是宋歌唯一的朋友,自己要抓住宋歌,還得借他的手。
“別問我爲什麼告訴你這些,畢竟宋歌在我身邊伺候了些日子,如今她有難,我又出不了宮,想着你和她還有一份情誼,該是義不容辭的。”安暢淡淡道,儘量讓語氣沒有波瀾,說到一句“如今她有難”竟忍不住自嘲一笑,呵呵,明明是她自己有難纔對。
小瑞果然瞬間擡起了頭,但也立馬意識到犯了規矩,嘴角動了動終是忐忑低下眸。
一張紙遞過來,就停在他垂下的目光中。小瑞心念一動,已經下意識接過了安暢手中的東西。
信很短,他看完只是須臾,這次再擡頭沒有選擇避退。小瑞的手在抖,面色也是擔憂與緊張的混合,但卻沒有詢問任何,只是等,等安暢的安排。
安暢對小瑞的反應很滿意,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老實做事不問緣由的人,而且還是和宋歌交情頗深的人。
“帶着這封信去找宋歌,我會安排人一路跟着保護你。記住,我只讓你帶一句話,做得好總管位置也是你的。”安暢站在小瑞面前,俯視着他道。
小瑞剛想皺眉,卻意識到不好,復微微俯身回道:“奴才自當竭力爲公主效勞,可是……這信上也說了小歌被拐走,奴才要上哪去找?”
安暢不悅,冷冷一笑道:“玜城司縣幾日前寫來的信,再怎麼也不會離那遠了去。至於具體的,我要是知道又何須着人去找,反正不管如何,哪怕宋歌已經到了西庭,你也得給我找到她把話帶到!”最後一句如驚雷乍起,把小瑞嚇了一跳。
他趕緊跪下,卻聽到安暢低低道:“九天傾,闕不留。浣紗女,險中求。涼首井,輕遮口。”
小瑞一愣,才記起這大概便是公主要他帶的話吧?可惜他不懂詩書,也着實不明白這咬文嚼字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得默默唸幾遍把它牢記。
“你退下吧,這幾日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宮。當然,你要是不願意……”安暢沒有說完,但小瑞完全明白安暢那警告威脅般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老母親和幼妹還在國都,自己如果不去或者去了不回來,她們就是捏在公主手裡的籌碼。
可小瑞從無這個心思,他單純地想,本以爲此生已畢,如今又可以見到小歌,他是真的高興的!
當下連磕了三個頭,發誓會把事情辦好,小瑞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安暢看着合上的門,瞬間跌回座位。她呆呆坐了半晌,竟淚流滿面。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在母后死的那刻,她纔對父皇起了恐懼的心理,還是在那日苦求無果,她就已經潛意識在爲自己而擔憂。
是啊,母后被父皇認定給他戴了綠帽子,那自己這個女兒呢?是不是也要被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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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承認自己今天又標題黨了嘎嘎嘎~
話說今天夏破蛋日呢,在奔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