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那領頭的黑衣人之所以要和白蕪堂搭話,是爲了轉移白蕪堂的注意力。
白蕪堂雖然毒術精湛,但是武力上的事情並不擅長,連帶着聽聲的功夫也差了許多。當他看到那支箭朝他飛過來的時候,距他僅有十步之遙。他心道不好,縱然他想躲,身子卻不如他想象得那般機敏。他看着那支泛着冷光的箭一點點朝他的心口飛過來,卻無能爲力。
然而,就在那支箭離他僅有三步遠的時候,不知從哪裡飛過來一支箭,生生地將那支箭撞到了一旁去。
一時間,面前的黑衣人大驚。他們事先打探過,白蕪堂此行並未帶任何的幫手,而越徹陛下沅天洛派來的人還沒和白蕪堂接上頭。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纔會迫不及待地在這裡和白蕪堂交上手,想要及早解決了白蕪堂。此刻,他們看着那箭射來的方向,如臨大敵。
不只是他們,就連白蕪堂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說來,陛下的人應該沒那麼快到這裡,只是,若不是陛下的人,他實在是想不出誰會出手救他。
就在這兩方的人還在詫異的時候,又有箭從相同的方向射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領頭的那個黑衣人。頓時,對面是一片大亂。
白蕪堂看着眼前的景象,卻是滿心歡喜,不管來者是誰,只要是來幫他的就好。
這還不算,接連不斷有箭射出來,每次射中一個人,箭不虛發。照理說這些人是會功夫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躲不開這箭。沒過多久,眼前的黑衣人就倒了一地。白蕪堂這才發現,箭射中的都是這些人心口的位置,只有那個領頭人偏了一些,射到了腹部上。眼看着自己的人死傷了大半,連自己都中了一箭,血流不止,領頭人大喝一聲:“撤!”
頓時,黑衣人調轉方向,逃了個沒影兒。
這下,白蕪堂樂了。他衝着那箭射出的方向,抱了抱拳,道:“是哪位神箭手出手救了在下?”
然而,並沒有任何的迴應。
白蕪堂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白蕪堂心道:難道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原本以爲是陛下派來的人,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只是,既然人家不願意露面,他也不好勉強不是。如此一想,白蕪堂也就不再停留,準備繼續趕路。畢竟,他還要儘快趕往京城,這事兒可耽誤不得。
就在白蕪堂剛策馬行出一步的時候,突然有一支箭破空而來,射在了離馬蹄子不遠的地方。馬兒受了驚,前蹄即刻揚了起來,嚇得白蕪堂一把攥緊了繮繩,纔不至於從馬上掉下去。白蕪堂好一番安撫之後,那馬兒才平靜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白蕪堂好生來氣,他衝着那箭射出來的方向吼道:“你這人究竟是幾個意思?你救了我,我感激不盡。我要向你道謝,你避而不見。我要走,你又攔着,你到底要幹嘛?”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趙成,被我猜對了吧,刺史大人是有脾氣的。”
“呸呸呸,誰讓你提我的名字了?”
白蕪堂冷笑一聲,策馬上前,行到了那林子邊上便一躍而下,冷聲道:“哼,你們倒是好興致!”
這幫人不出聲他還不知道是誰,一出聲他可就知道了。說話的人中的其中一個便是他刺史府中的官差,趙成。至於另一個先開口說話的人,他倒是沒聽出來是誰。
此刻,白蕪堂打量着他們二人和他們身後的人,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趙成素來是個會來事兒的,見白蕪堂問起,忙陪着笑說道:“大人,昨個兒不是有百姓說這山上有猛獸出沒,還有人受傷了嘛。今兒個我就帶着兄弟們來擒猛獸,不料卻看到那夥人意圖傷害大人,於是我們就出了手。”
白蕪堂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趙成,你有這等本事?”那箭不虛發的功夫,絕非是趙成所有。
趙成瞥了旁邊的人一眼,道:“看吧,刺史大人明察秋毫,我是幫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那黑臉的小夥兒脖子一梗,道:“哼,一人做事一人當,怕啥?這事兒趙大人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的。原先只有我一人在這邊,趙大人是在你開口說話之後纔過來的。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像他們說的一樣好脾氣,就試了那麼一箭,誰知道你也不是個脾氣好的。”
不知怎的,聽着黑臉小夥兒說了一這麼一通,白蕪堂竟然沒那麼生氣了。他看着那小夥兒,道:“你就不怕手抖了,那箭射到我身上去?”
“哼,我纔沒那麼菜!這箭就是從我心裡長出來的,我讓它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保準不會出錯。”
趙成上來補了一句:“沒錯兒,大人,他還真有這本事。”
“新招上來的人?”白蕪堂衝着趙成問道。
趙成點了點頭,道:“是,照規矩來他是新來的要參加訓練,是不會分配任務的。但是今天是上山擒猛獸,屬下見識過他的箭術,想着能派上用場,便將他帶來了。他這人就是耿直了些,本是無意衝撞您的,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吧。”
白蕪堂笑了笑,道:“你倒是鮮少爲人求情,若是我真的治了他的罪,在你眼裡豈不就成了小人?”
“屬下不敢!”趙成心裡美滋滋的,他知道白蕪堂這樣一說,就是不在意了。
白蕪堂看向那黑臉小夥兒,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王猛,你要罰便罰,一人做事一人當!”
趙成上去照着他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子,道:“閉嘴!”
白蕪堂笑了笑,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再耽擱下去。只是,這一路只怕還有些艱險,王猛,你可願與我同去?”
王猛愣了愣,沒有說話。
趙成急了,猛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他快回答。
那王猛看着白蕪堂,道:“大人,您是雲州的父母官,我娘也常唸叨您的好。我娘要是知道我能在你身邊當差,一定會很高興。可是現在我娘生病了,急需錢抓藥,我要是跟你同去,你能不能先把之後這些天的工錢先給我?”
白蕪堂愣了愣,這王猛敢情是這麼想的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件事我答應你。”
說着,他看向趙成,道:“我走之後,你去王猛家裡看看,該抓藥抓藥,該治病治病,錢從我的俸祿裡出。記住了?”
趙成連連點頭,又不安地看了一眼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道:“大人,不如你把我們都帶上吧,也好有個照應。”
“不,人多了目標大。再說了,我走之後你還要帶人看着雲州城,這件事,大意不得。”
說到這裡,白蕪堂便不願再多說,翻身上馬,疾馳而去。身後的王猛也不敢怠慢,騎着馬跟在後面。
二人一路疾行,這一日一路上也未遇到什麼兇險,傍晚時分草草用了些飯。眼見着入夜之後月光明媚,白蕪堂也就沒了歇在這裡的心思,叫上王猛繼續趕路。
二人藉着月光趕路,雖然速度沒有白天快,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夜半時分,二人路過一條小河,便準備停下來歇歇腳,順便讓馬兒飲水。
二人剛在小河邊坐下,王猛卻突然站了起來,道:“大人,不對!”
“怎麼不對?”白蕪堂壓低了聲音問道。
“大人,我以前是打獵的,照理說,這個時辰林子裡的兔子啊,狐狸啊,狼啊,都該出來找食吃了,不該這麼靜的。”
白蕪堂看了看離河邊不遠的林子,的確是很靜,靜得讓人心裡發慌。到這時,他便可以斷定,京城裡發生的那件事,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只是不知,這股阻止他去京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正這般想着的時候,那林子中已經衝出了不少人。他們舉着劍朝着他的方向奔過來,手中的劍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王猛倒不慌張,搭弓射箭便朝着那些人招呼了過去。王猛一出手,白蕪堂就發現這王猛的射箭功夫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尋常人一次能射出一支箭且箭不虛發就了不得了,這王猛呢,一次居然可以射出去五支箭還箭不虛發,可真是絕了!
驚歎歸驚歎,可這幫人似乎是事先知道他身邊有這麼號射箭能手似的,雖說總能射中人,但是來的人似乎越來越多。照這麼下去,王猛手中的箭總會被射光,到那時,二人可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白蕪堂按了按王猛的肩膀,道:“先停下,放他們過來。”
這會兒王猛倒也沒有反駁,順從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待那些人離得近了,白蕪堂將手中的毒粉順勢拋出,那些人頓時便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見此,白蕪堂暗自慶幸,先前的那波人還顧忌着他的毒術不肯上前,現在這幫人似乎沒有了這個顧忌。
然而很快,白蕪堂就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幫人不是沒有了這個顧忌,而是想和耗盡王猛的箭一樣,耗盡他手中的毒粉。這一次,對方來的人似乎格外得多。若是照這麼下去,定然是凶多吉少!然而情急之下,白蕪堂怎麼也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