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範燦的支應下。周蘭芷和張浩波暫時忍住傷痛,勉強填飽肚子。
在他們吃飯期間,掌櫃的派去龍門鏢局的人趕了回來,稟報範燦將消息送達,同時也收到了趙震和甄之義的關心。
不多時掌櫃的就從送信的人那裡知道了範燦的身份,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酒樓,範燦和周張三人頓時成了人們議論的焦點,話題自然離不開女神醫的悲天憫人和範燦反擊七星樓時的驚人表現。
範燦自然不知道這些,一直在盡力穩定周蘭芷的情緒,試圖讓這姑娘暫時從悲傷中走出來。
三人在賓香樓停留了不斷的時間,但雨勢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在範燦的提議下,周張兩人準備去京城最大的客棧燕趙樓住下,在那裡等待救援;或許可以藉助龍門鏢局遍佈全國的分號,將消息送到東昌府周公允家裡。燕趙樓率屬於四大世家之一的燕家,不但舒適豪華,而且有嚴密的保衛措施,可防黃煞再次來襲。要知此時正值燕易被襲的敏感時刻,黃煞若是明目張膽地到燕趙樓抓人,難免會惹怒燕家,縱然黃煞想先打個招呼,隸屬武林正道的燕家也不會和黑道魁首進行接觸。免得給人留下口實,影響自身的百年信譽。
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順利,燕趙樓的大掌櫃燕平認識張浩波,而且對周蘭芷之父周公允也幾分交情,識得周蘭芷,這也打消了範燦心中的一點小小疑慮。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範燦絲毫不後悔惹下了黃煞這麼個兇人,一如他不在乎奪命書生紀天中背後的那位,再如恐怖詭異的七星樓和朱雀。
“蝨子多了不怕癢!”範燦安排好周張二人之後,帶着仙子所贈雨傘來到了客棧門口,問清道路,準備再次進入茫茫雨幕中,想到今日所爲,給自己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天下的惡人多,老範遇到了不少,可謂是眼花繚亂;但是天下的英雄好漢更多,朱老哥、燕大俠、慕容二公子、袁前輩、穆一平大俠……哪一位不是響噹噹的漢子?歐陽姐姐、蕭女俠、蝶谷的諸位仙子、梨子小七……哪一位不是巾幗不讓鬚眉,俠義爲本?”
“幽冥谷妖異神秘,遇到左冷臉和朱兄,不一樣束手就擒?黃河幫欺壓百姓,被花仙子和諸位老夏少俠打的雞犬不寧;燕三和柳二不學無術,遇到歐陽大小姐,同樣吃了大虧;陳一鳴那廝囂張狂妄,縱子行兇,最後畢竟落了個幾乎家破的下場!”
“老範不圖快意恩仇,我行我素,但是拔刀相助。懲惡揚善,必然要當仁不讓!”
範燦一隻手打傘,一隻手背在背後,不徐不疾的行走在雨中,灑脫中帶了幾分張揚——情之所至,不可自已,只因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助人爲樂,樂在其中!”
“嘻嘻!”幽香傳來,伴着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燦哥哥好,你的樣子好俊啊!”
自從出門之後,範燦就注意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一直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自顧自地梳理自己的思緒,沒有理睬來人,反正沒感到什麼殺氣。
“鳳兒,這麼大的雨,小妮子不在屋裡睡懶覺,幹嘛要傻乎乎地跑出來淋雨?”在幽香傳入鼻尖的那一刻,範燦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聞香識女人,範燦練過的……
天塵派的小魔女撐了把小花傘。清新靚麗地出現在範燦的身邊,蹦蹦跳跳,嘻嘻笑個不停,像只快樂的小鳥。
“且,我纔出門就叫傻乎乎的,你在雨裡淋了整整一個上午,應該叫什麼?”鳳飛飛撇了撇嘴,不滿地反駁道。
“咳咳,不討論這個!”範燦伸手去揪鳳飛飛的耳朵,被鳳飛飛狠狠地拍開,“鳳兒此來,所爲何事?”
鳳飛飛喘着小皮靴,在水花上劃過,偶爾腳尖點地,調皮地撥弄範燦的頭髮,見他詢問自己的來意,隨口答道:
“自己猜!猜對了有獎,猜不對受罰!不對,不對,燦哥哥,你身上怎麼有女人的味道?”
“啥?不會吧!”範燦聞言怔了怔,停下步子,擡起胳膊聞了聞,輕叱道,“哪有?就你小鼻子尖,肯定是屬小狗的!”
鳳飛飛聞言,快走兩步,攔住範燦的去路,惡狠狠道:
“停下來!別給姑奶奶裝糊塗。哼哼,今天你要是說不明白,我就把你拉去曬太陽!”
範燦雖然不明白鳳飛飛如何在大雨天拉自己去“曬太陽”,但是正確無誤地認識到小妮子是在威脅自己,遂笑道:
“鳳兒不可胡鬧,哪有什麼女人的味道?若是有的話,定是剛纔照顧周姑娘時稍稍沾了點胭脂味,周姑娘她被……”
“哼哼,我知道,東昌府鷹眼金戈周公允家裡的姑娘,被某人在九個傻蛋手裡救了下來,於是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許,順被某人佔了便宜!哼,yin賊就是yin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點不知道眼前人好!”
範燦見這小姑娘叨叨說了一大陣子,又氣又笑:
“小妮子你說什麼呢?救人本是分內之事,豈能趁火打劫,占人姑娘便宜?再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鳳飛飛對範燦瞭解的很,自然只是爲了抱怨幾句,嬌哼道:
“就算你不會看上她。但是你身上的女人味道如何解釋?”
“哪有什麼女人的味道?”範燦跨步饒過鳳飛飛,大步向前走去。
鳳飛飛趕忙跟上,一口咬定道:
“反正就是有,這是女人的直覺,你這魯男子是不會懂的!”
“狡辯!”範燦笑叱,和鳳飛飛不會寂寞。
“恩,不是周家姑娘身上的味道,她奔波許久,身心俱疲,不會給人這等感覺!”鳳飛飛繼續着自己的判斷,“範燦燦。你最好老實交代!啊,我明白了,你這傢伙避開清姑娘,和燕荊一塊跑到勾欄院快活去了?是不是?好啊,範燦燦,你竟然……”
“誣衊,純粹的污衊!”範燦斬釘截鐵道,“我怎會去那種地方?”
“男人的yu火長期積壓,得不到發泄,肯定會出些不乾淨的點子!”鳳飛飛冷笑道。
“你……”範燦哭笑不得,“小妮子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歪理?”
未等鳳飛飛回答,範燦帶些央求道:
“鳳飛飛,你口口聲聲說我身上有女人的味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女人的味道嗎?好讓我栽個明白!”
“不能說,免得你下次做掩飾!”鳳飛飛很堅定,“你只要老老實實交代問題就行,快說,你今天上午去哪裡鬼混了?是不是在女人堆裡呆過?”
範燦微微一怔,彷彿明白了鳳飛飛的意思,感情這妮子是在逼着自己交代和蝶谷諸女交流的過程啊!想到離開小院時楚月的一番拷問,範燦忍不住在內心深處狂呼:
“朱兄,其實天塵派的小妖女同樣麻煩啊!”
“鳳兒,你不會整個上午都跟在我後面做跟屁蟲吧?”範燦一臉的好奇和好笑,“從我趕走紀天中那廝,到抓到朱兄做保鏢,一直到到剛纔?”
“嗯!嗯!嗯!”鳳飛飛美目連眨,連連點頭,“所以你要老實交代問題,因爲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範燦無語,這小妮子撒謊不帶臉紅的——太像自己了!
“好吧,我交代!”範燦伸手就要去刮晶瑩嬌嫩的小鼻子——沒辦法,他沒膽子去刮楚月的鼻子,只能在鳳飛飛身上找回場子來——鳳飛飛做了個鬼臉,露出整齊的貝齒,警告範燦若是再動手動腳,小心被咬!
“今天阿萱姑娘和溫姑娘啓程返回揚州,我和師妹將她們送至門外。回來的路上被一個小偷兒和幾名探子跟蹤,猜想兩位姑娘可能有危險,我就趕了過去,果然……”
“等等!臭蛋,你將清姑娘一個人丟在大街上?”鳳飛飛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揮舞着小拳頭,彷彿範燦幹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沒有啊!師妹和小偷兒姑娘在一起,她們結伴返回鏢局去了!”範燦趕忙解釋。
“這還差不多,之後呢?”鳳飛飛放過範燦。
“紀天中那廝將阿萱和溫姑娘攔下,說什麼受朋友所託留住溫姑娘,被我嘁哩喀喳一頓揍跑了!”
“信纔怪!你能打得過奪命書生?我猜肯定是朱望那傢伙幫你打跑的!而後你用了點卑鄙手段將朱望毒翻,逼着他做保鏢!”鳳飛飛一臉的不信,在鳳姑娘陽曆,範燦本事只能用來逃命。
“沒影的事!我是那種人嗎?不是,絕對不是!”範燦任憑鳳飛飛抱住自己的胳膊,只顧着爲自己辯解,力證自己的清白。
“也許吧,接下來呢?”
上午發生的事都在城外老遠處,鳳飛飛自然不會知道。
“打跑紀天中之後,我送了兩位姑娘一段路程,正好遇到朱望老哥醉醺醺的走來,於是撲上前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了他保護兩位姑娘前去揚州。”
“損友!朱望千里迢迢辛辛苦苦從洛陽趕來燕京,被你兩句話就給打法走了,簡直是無恥之尤!”鳳飛飛掐了一把範燦,見範燦皺眉,小魔女趕忙給他撫了撫。
“嘿嘿,鳳兒,朱望此來是爲了找燕三那小子的比約,不過現在燕家那麼急,肯定沒時間理會;而且他不能在三招之內打敗我,自然就要去乖乖地去揚州!”範燦笑道,說着將當時的一些細節說與鳳飛飛聽。
“你是知道的,我三招之內可以硬抗,之後只能是聽天由命,所以這次比試我用了點巧!”
範燦實話實說,他對狂雲刀確實很佩服,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卻非他所可以化出。
“燦哥哥,你的刀法到底到了什麼境界?”鳳飛飛對範燦稱呼一直在變,“爲啥我練了那麼久的玉山風揚劍,還是無法觸摸那層境界?”
“我哪有什麼境界!只是聽少林派的大師說過刀意!”範燦搖了搖頭,“鳳兒,這碎玉訣可能和你原來修習的內功心法之類的有些排斥,你仔細琢磨琢磨,稍作調整!”
當日範燦夜遇紫露,在破廟前三招令左楓認輸,當時揮灑出的玉山風揚劍劍意令在場的鳳飛飛記憶尤甚。
小姑娘天賦極高,雖然明上不說,但心底裡卻在暗暗和範燦較勁,苦修細研,將劍招練得滾瓜爛熟,甚至碎玉訣內勁也有了一定的成績,但饒是如此,也無法觸摸到範燦那種境界;苦惱之下,向東方韻和莫輕寒求教,二姝看罷亦是愛莫能助;小姑娘只得把問題放在心裡,慢慢琢磨,以期有所感悟。此刻聽範燦說起來,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鳳兒,那套劍法的第一步是要將自己融入周圍自然環境中,而後盡力利用甚至調動環境的力量爲自己所用!所以,我建議你第一步先靜心學會融入周圍環境中,尤其是玉山劍的創造環境,青山流水,白雲隨風,春花秋月,鳳鳴舞韻……”
範燦將自己的一些簡單梳理說與鳳飛飛,希望對她能有些幫助。
小姑娘聽得認真,不時地提問,將自己所想和範燦所想多做印證比較,暗暗爲自己鼓勁。
從燕趙樓到龍門鏢局的距離挺遠,鳳飛飛一直跟在範燦左右,當問完武功的事後,話題又被小姑娘硬生生扯了回來。
“你將朱望發配揚州之後,又做了些什麼?”
“返回城裡,中間突然下起了雨,我就放滿了步子,好好地享受了一番,除了肚子餓得慌之外,別的都補了回來!”範燦稍有回味。
“讓後你就遇上了田維應手下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忍不住拔刀相助,來了個英雄救美?對不對?”鳳飛飛聲音清脆,聲聲入耳,幾乎能趕上於清,落在耳朵裡真是一種享受。
“正是如此!”範燦點了點頭,遵照楚月的意思將那一段瞞了過去,暗忖,“夫子明鑑,弟子我腳踏兩隻船,實屬無奈,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計較!”
“真的嗎?”鳳飛飛在範燦身上嗅了嗅,再問一次。
“真的!”範燦斷然,試圖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開,“你今天來幹什麼?”
“貼身監視!早就告訴過你的!”鳳飛飛突然撇開範燦的胳膊,俏臉微晗,冷笑道,“範公子,提醒一句,女人味並不在你身上——您忘了手中有把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