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你是想與我爲敵嗎?
蘇小舞耳朵裡聽到這句話,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頭頂上明媚的陽光透過楓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可是她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如置身冰窖般寒冷。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要不計一切代價要得到武林門派的支持嗎?蘇小舞閉了閉眼睛,無法想像。
與他爲敵?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是問了一句他到這裡是要做什麼的,爲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這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重逢場面,也不是她期待中的。蘇小舞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還是他們兩人以前刻意忽略的問題如今都一下子攤在了太陽底下,不由得她不正視。
“而且,你是以什麼身份,說出上面的話的呢?”趙清軼並不放過蘇小舞,繼續輕描淡寫地問道。
蘇小舞睜開雙目,看着趙清軼臉上不似開玩笑的表情,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緩緩說道:“我會當上武林盟主的,到時候,就有資格和你說剛纔的那段話了。”他不是要資格麼?那她就資格給他看。蘇小舞知道她說的這幾句話有些負氣,但是就是忍不住說出來。
她說出的一番話中蘊含着不能容人忽視的決心,渾身散發着傲然的自信,讓趙清軼不禁爲之愕然。
這句話如果被皇甫非墨聽到,會被他笑話這蘇小舞肯定是說要當武林盟主已經說得順口了。連猶豫都沒有就能隨口說出來,其實只不過是習慣而已。
可是聽在趙清軼耳內卻不會這麼想。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蘇小舞這個人在武林中究竟代表着的,是什麼。自從蘇小舞初在江湖上露面,他就開始注意她,從峨嵋到華山到歧天谷,從丐幫到布衣山莊到長江幫,她在不經意間得來地江湖資源,實在是比他在有心之下擁有的還多。
這讓他不禁經常想。如果她要是有心爲之,那將會是怎樣可怕地結果?
趙清軼藏住眼中的失落,臉上揚起笑,用扇骨點了點蘇小舞的額頭,滿意地說道:“很好,很有幹勁。我等着你成功的那一天。在這之前,不許逃走哦!”通過趙,讓他認識到,這個人世間始終會有一種人,不去做什麼,但是老天也會眷顧他。所以他即使再怨天尤人也沒有用,現在他所在意的,只是蘇小舞會不會像她來的時候那麼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蘇小舞這時纔想起來,她以往掛在嘴邊上的要當武林盟主地願望。現在已經不成立了。她只要拿回在趙清軼身上的盒子,便可以回家。
暈!怎麼不知不覺就被這傢伙繞進圈套裡去了?
蘇小舞滿臉的不甘心。可是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餘音還繚繞在林間,她想改口卻想不出來任何藉口來立刻反悔。
“喏。還有哦,不能直接稱呼皇上的名字。以後記得注意。”趙清繼續用扇骨點了點蘇小舞的額頭,這次地語氣有了點強硬。
就連他都不敢隨意叫趙的名字,更何況,她說得那麼自然,彷彿一點都不把皇帝放在眼內,讓他實在無法不在意。
她到底是什麼人?
趙清軼看着蘇小舞略帶懊惱的小臉,把疑問吞回肚子裡。還不是時候,他會等她主動告訴他。
“喂,你方纔,說要與我爲敵……是什麼意思?”蘇小舞支吾了半晌,終於問出了她一直剛纔在意的那句話。這是不是可以說明,趙清軼心中至少存在了這個念頭?
“笨蛋,和你開玩笑的。我看你說的那麼囂張,忍不住逗逗你玩。”趙清笑得異常燦爛,卻讓蘇小舞忍不住懷疑他這話中有幾分真實。
他總是這個樣子,說出的話讓人分辨不出真假,蘇小舞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應對。“你還沒放棄君臨天下的想法嗎?”蘇小舞嘆了口氣開口道。
趙清軼扯扯嘴角,眼底忽然陰鬱一片,但也只是一瞬間,臉色便恢復正常,苦笑道:“原來,我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蘇小舞默然不語,只從他地言語之間便可以看出端倪,他一直在試探着她地想法,她能感覺不到嗎?
“就算君臨天下又如何?還不照樣是兄弟爭位、宗室相殘?還不照樣是奸佞迭出、禍亂相行?”蘇小舞喃喃說道,“你只不過是不想社稷毀在趙手中,或者就是認爲他比不上你皇兄,不甘心自己屈居人下而已。根本不是爲了萬民福而着想。你說呢?”蘇小舞一瞬不瞬地看着趙清軼臉上的神色,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她寧可和他翻臉,也不肯鼓勵他謀什麼反。
那是白白送命啊!
她不知道他究竟佈局了多久,或者手裡可以利用地棋子有多少,勝算能有多高,她就是不能見到他在不歸路往盡頭走去。
趙清軼聞言輕笑道:“蘇蘇,你果然太天真了。不過這幾句說地倒很對,我會好好考慮下。”
蘇小舞感到他說的這話也不過是敷衍之詞,頓時覺得有種無力感。她又不能告訴他,以後會發生什麼,他非把她當妖怪看不可。
“不過武林盟主啊!蘇蘇,加油,爭取當第一個女地盟主。到時候,我娘子是武林第一人,多威風啊!”趙清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注視着蘇小舞的眸子漆黑溫潤,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轉着的,是不同於他輕佻言語中的認真。
可是蘇小舞卻沒有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氣,實在忍不下去了,這男人簡直在拿她尋開心,她怎麼有可能會爲這種人擔心?剛纔說的話純粹都是她一時糊塗,她頭殼壞掉了才勸他!
蘇小舞白了趙清軼一眼,轉身就走。
“蘇蘇,怎麼了?這就走了?”趙清軼意外地出聲喚道。
蘇小舞偏過頭微微一笑,淡淡道:“沒什麼,我去找寧小姐,讓她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和你做生意。就算是要做,也要大大地宰你一次。”說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轉過頭,就那麼朝道場的方向走去。
趙清軼手中扇着的扇子加快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喃喃說道:“果然又生氣了。不過,這次是因爲哪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