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臺,大夏用以關押重犯的所在,距離安邑城不到二十里,表面上只是一個小巧的土堆而已。
一切的機密都在土堆下。夏臺監獄深有十八層,每一層都有着近千的監牢,足以容納萬餘名重犯。夏臺內設置了上古巫陣,隔絕了一切天地靈氣乃至地脈地力和周天的星辰之力,管你多厲害的大巫進了夏臺,也只能有如綿羊一般乖乖的受整治。
商湯就被囚禁在夏臺最深處的水牢中。牢房四周的牆壁上開有無數拇指大小的細孔,一縷縷很柔和卻陰寒刺骨的涼風自那無數的小洞眼裡吹出,吹得那齊腰深的污水冒出了一絲絲的白色寒氣,卻比冰塊還冷了數分。巫力被禁制的商湯有氣無力的斜靠在牆壁上,一張臉凍成了慘白色,頭髮上掛着細細的寒霜,好似就要死去的樣子。
伊尹渾身哆嗦着跪在牢房門口,無奈的看着商湯的神色越來越差,卻是沒有一點兒辦法。幾個面容陰森的獄卒有如鬼魅一般站在伊尹身後的燈光暗角里,‘嘿嘿’的怪笑着:“好了,看了就走罷。你家族長,我們會好好照顧的,放心,在夏臺裡面,他不會出事的。”
一名獄卒伸手抓住了伊尹的肩膀,強行拖起了他。伊尹掙扎着從袖子裡掏出一包錢物,大聲叫嚷道:“幾位,行一個方便,給我家主人換一間牢房罷?這樣下去,我家主人會被活活凍死。。。我家主人和大王,是兄弟至交,是兄弟啊!”伊尹也真急了,哪怕你鐵打的金剛,被那牢房牆壁裡透出的無形陰風吹進了體內,等得骨髓都被凍上了,就算日後放出來,也是一個廢人了。
商湯猛的打了個寒戰,低聲喊道:“伊尹,出去吧,這裡。。。你不用來了。”商湯看着驚惶的伊尹,堅定的搖了搖頭。兄弟又如何?親兄弟都死在了履癸的手上,何況是自己這樣的兄弟?如今的履癸,可不是當年的混天候履癸了。
幾個履癸抓起了伊尹,剛剛拖着他走了幾步,伊尹的叫聲還在昏暗的走廊裡迴盪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青鋼大門突然敞開,夏頡領了猿大、猿小,後面遠遠的跟着手拎金鞭的趙公明,趙公明的身邊跟着幾個面色慘敗的牢頭,一行人施施然的行了進來。看到伊尹正在幾個獄卒的手上拼命掙扎,夏頡不由得眉頭一皺,厲聲呵斥道:“幹什麼?”
夏頡一聲大吼,猿大、猿小頓時歡笑着衝了上去,對着幾個獄卒‘噼裡啪啦’就是一通毒打。這兄弟兩個在山林裡無法無天慣了,哪裡知道什麼好歹?三五下的功夫,幾個獄卒慘嚎着被打得渾身骨頭骨折了一大半,倒在地上就連扭動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猿大笑吟吟的揮動了一下酒甕大小的拳頭,甕聲甕氣的叫道:“主人,嘿嘿,給肉吃!俺們幫你把這羣人給揍了。”
兩個莽貨還知道一點點事情,他們沒把拳頭掄向伊尹,否則就以伊尹的那點小身板兒,一拳下去就不剩下什麼了。
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幾個獄卒,夏頡‘嘿嘿’笑道:“好,回去吃肉。烤五頭牛,白一頭,你們兄弟一人兩頭。”
白‘吱吱嘎嘎’的叫了幾聲,猿大猿小兄弟倆興奮的摩拳擦掌了一番,殷勤的踢飛了地上的幾個獄卒,護着夏頡和伊尹到了商湯的牢門前。夏頡一看到牢裡商湯那難看的模樣,不由得嚇了一條,怒斥道:“開門,把人給我放出來。”
一個牢頭‘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哀嚎起來:“猛天候啊,祭巫大人啊,放不得呀!他是大王親自下令抓進來的,放了他們,我們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沒了呀!”另外一個牢頭見機得快,殷勤的說道:“不如這樣,給商湯族長換一間寬敞舒服的牢房如何?”
低聲‘唔’了一聲,夏頡一腳踢開了牢門,跳下那比冰塊還冷了數倍的污水,將商湯一手抓了起來。唯恐自己的巫力和商湯本身的巫力衝突,夏頡抽調了一部分真元輸入商湯體內,眼看商湯頭頂冒出了縷縷白氣,氣色好看了不少。商湯驚愕的感應了一下夏頡輸入他體內的,和巫力的性質完全不同的怪異能量,感激的朝夏頡點了點頭:“夏頡兄弟,沒想到。。。嘿,是你來探望我。”
心態複雜的看了一眼商湯,夏頡輕輕的笑了聲,點頭道:“伊尹向我求助,我才知道你被囚入了夏臺。剛從王宮裡出來,我就來了。”
頓了頓,夏頡問到:“師尊安好?”
商湯眼裡一亮,點頭微笑道:“師尊一切安好。”兩人相視一笑,已經有了默契。以夏頡在大夏官方的身份來探望一個被履癸下令囚禁的犯人,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很容易被有心人拿來攻擊夏頡。但是若是以同門師兄弟的名頭來探望商湯,卻也就不怕外人多嘴了。
掃了一眼幾個面帶苦色的牢頭,夏頡冷笑道:“大王下令囚禁商湯,可讓你們如此虐待他麼?還不快點送烈酒上來讓商湯驅驅寒氣?”
有如金鐵轟鳴的聲音突然自走廊盡頭的牢門外響起:“不用叫他們準備了,末將帶來了極品好酒。”鎧甲撞擊聲隱隱傳來,碂黑虎帶了十幾個身披重甲的巫大步的走了進來。他身後,兩名宮裡的內侍捧着黑漆木盤,木盤上有兩大盆肉,兩小壇酒。
商湯麪色一變。伊尹的臉‘唰’的一下變成了慘白色,他一手抓住了夏頡的袖子,尖叫道:“夏頡天候!”
夏頡冷哼一聲,一團無形的怒火衝上了腦門。幸好自己從王宮出來後稍微去刑天家晃了一圈,就帶人趕來了夏臺。履癸的動作好快,派他身邊的心腹碂黑虎來給商湯送酒菜,可想而知不是什麼好路數。在王宮裡,履癸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他不過是要教訓教訓商湯而已,怎麼殺手這麼快就趕到了夏臺?這不是忽悠人麼?
一直以來表現得很低調的夏頡,終於有點怒了。
他將商湯交給伊尹攙扶着,自己大步走到了碂黑虎面前,仗着自己比碂黑虎高了一個頭的巨大塊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碂黑虎,低沉的喝道:“什麼酒?極品好酒?給本天候嚐嚐?”
碂黑虎心中一連串的叫着苦,夏頡和商湯就真的有這麼好的交情?怎麼他快馬加鞭的派人求了‘消神散’後就直接來了夏臺,夏頡卻也到了?不應該啊?在碂黑虎掌握的資料裡,夏頡和商湯也就是泛泛之交而已,夏頡這蠻子總不至於是個濫好人,就因爲伊尹向他磕了幾個頭,他就巴巴的跑來全心全意的替商湯出頭罷?
沒道理呀?碂黑虎大爲不解的看着夏頡。他卻不知道,夏頡的心中,還有着一些絕對見不得光的隱私呢?自前世帶來的記憶,讓夏頡無法坐視商湯出事呢。不過,夏頡的這些隱私,就算是大巫也無法摸清其中的來龍去脈,故而碂黑虎的這些個疑問,也無人能夠解答。
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邊內侍端着的酒罈,碂黑虎乾笑了幾聲:“好酒,自然是宮裡秘造的好酒。”他有點頭疼,夏頡在這裡,自己要不要把這酒給商湯灌下去呢?夏頡會作出什麼事情?夏頡身後那兩條比夏頡還高大粗壯了兩三圈的蠻子又是哪裡來的?好可怕的修爲!
碂黑虎一陣的牙疼,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自信自己可以輕鬆的擊敗如今的夏頡,但是夏頡身後的那一對孿生兄弟,就讓他有點摸不清路數了。再加上,身披金色甲冑,相貌威嚴雙目如電,手持一對金鞭的趙公明,正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碂黑虎再次的抽了一口冷氣。猿大猿小兄弟兩個,碂黑虎還能看清他們大概是真九鼎級別的高手。但是趙公明麼,有如霧裡觀花,他根本摸不清趙公明的底細。
眨巴了一下眼睛,碂黑虎呆呆的看着夏頡,半天沒想出應對的詞句來。衝鋒陷陣他是好手,花言巧語的功夫,他卻是不會的。
趙公明冷笑了幾聲,突然走到了那端着酒罈的內侍身邊,將金鞭掛在了腰帶上,劈手奪過了一個酒罈。拍開封泥,趙公明聞了一下壇中的酒氣,冷笑連連的說道:“履癸小兒好生大膽,這酒裡有銷魂蝕魄的劇毒,一旦服下,元神魂魄盡皆飄散,好生惡毒啊!”隨手將酒罈砸在了地上,趙公明雙目中射出一道冷電,冷笑着握住了金鞭。
碂黑虎氣極敗壞的看着趙公明,怒斥道:“你~~~”
趙公明‘嘿嘿’怪笑着看着碂黑虎,淡然說道:“吾怎地?”
碂黑虎瞥了一眼趙公明手上金鞭,雙手下意識的握在了腰間佩戴的一對玄鐵鞭上。趙公明興奮的挑了挑眼角,很是激動的說道:“哦?你也會使鞭?有趣,有趣,我們出去找個寬敞地方對對鞭,可有膽量?放心,貧道不欺負你!貧道不用神通法術,只和你比試鞭法,可有膽量?”
碂黑虎那個怒啊,這都什麼人啊?他琢磨了半天,這場面他沒辦法應付啊?他不擅長應付這種局面啊?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看向了臉上剛剛掛起了幾絲血色的商湯,冷聲喝道:“商湯,大王賜酒,你可願喝下?”
商湯、伊尹的面色再次一白,緊張的看着夏頡,沒說話。
夏頡抱起了膀子,蠻橫的用肩膀碰了一下碂黑虎。大力涌出,碂黑虎措手不及,被夏頡一膀子撞退了十幾步,撞得他身後兩個內侍仰天倒在了地上,四腳朝天的摔得頭破血流,那肉也好、酒也罷,全灑在了地上。夏頡冷哼道:“公明師兄,這幾日就有勞你在夏臺看護商湯。”
趙公明點點頭,滿不在乎的說道:“大家乃同門師兄弟,什麼有勞不有勞的。”他突然大喝道:“兀那廝,還不快去準備上好房間,厚褥子、熱茶、熱湯水的伺候着?”他一腳踢出,踢得一個倒黴的牢頭慘嚎着飛出了十幾丈遠,差點沒一頭撞死在青鋼牢門上。
伊尹按捺不住的狂喜失笑,原來如此,這條黑臉的威猛大漢,居然也是主人的同門師兄弟?那通天道人,到底有多強的實力啊?這是天佑商族,天佑自己的主人啊。有夏頡在外幫忙奔波,有這條大漢在牢裡看護住主人,主人這次,定然是無憂的了。
伊尹正在這裡傻笑呢,青鋼大門突然敞開,‘稀里嘩啦’的又有二十幾個衣着打扮各自不同的男子行了進來。一個鬍鬚花白的老人剛進門,還沒看清走廊裡的情形,就大叫起來:“商湯族長,我們來看你了。”
碂黑虎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這羣人都是什麼人啊?都是最近押送美玉、精金這些貨物來安邑納貢的大夏附庸勢力的領導人啊。這二十幾個男子中,位列候位的人,就有小一半了。碂黑虎的一顆心突然懸了起來,這種情況,他要立刻彙報給履癸才行。
商湯則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遠遠的舉手行禮道:“安國主,您一向可好。”
剛走進門的這二十幾個男子突然看清了走廊裡的情形,看到夏頡、趙公明對碂黑虎之間劍拔弩張的模樣,不由得同時驚咦了一聲。
碂黑虎咬了咬牙,冷哼道:“好,夏頡,今日之事,末將定然向大王回報。”
這是威脅麼?夏頡心頭的無名怒火一下子升起來數丈高。他冷笑道:“去罷,我陪你去王宮,我正好問問大王,剛纔他向我所說的,只是想要教訓教訓商湯的話,是不是放屁!”怒火衝心,夏頡出口就帶了一點葷話,聽得那剛剛進門的二十幾個各族的代表是目瞪口呆,聽得碂黑虎是面色發黑,聽得伊尹是眉飛色舞,差點沒放聲笑出來。
夏頡正和碂黑虎鬥雞眼一樣的對着眼神呢,突然夏頡的面色急變,驚怒不定的大吼道:“不好,旒歆出事了!師兄,這裡交給你了!你快發信令,請多寶師兄他們去安邑城助我一臂之力。能打傷旒歆的人,我對付不了!”話音未落,夏頡已經有如一道狂風,撞飛了碂黑虎帶來的十幾名壯漢,大步衝了出去。
猿大猿小怒吼一聲,悶着頭緊跟着夏頡衝出。兩條莽貨跑了個肩並肩,那走廊盡頭的大門卻又狹小,兄弟倆重重的撞在了門框上,硬是將半條走廊都撞得支零破碎的,這才搖晃着巨大的塊頭跑了出去。
商湯驚呼道:“夏頡,怎麼了?”
趙公明則是猛的眯起雙眼,掐指計算了一陣,面色微變道:“真是。。。好膽,敢惹到本門頭上。。。希望師尊他不要出手罷?否則,他老人家又要被罰閉關了。”憂心忡忡的趙公明隨手掏出一張金色靈符,手指一抖那靈符憑空生火燒成灰燼,化爲一道金光衝出了夏臺,直朝鎮天塔工地的方向飛了過去。那夏臺內外無數的上古巫陣,硬是沒能攔住這一道金光。
卻說夏頡剛出王宮,鎮天塔上就來了不速之客。
天空一圈圈的烏雲捲了起來,一道火光自天外落下,鎮天塔上憑空多了一個人。
這人身高丈許,容貌俊朗,卻帶了幾分邪氣。他眉心間長出了一塊小孩拳頭大小的赤紅色晶石,透過那晶石,可以看到他的大腦內一圈圈的紅光盪漾,有如一片火海。這人僅僅是在腰間纏了一條獸皮,一頭赤紅色的長髮幾乎垂到了腳後跟處。無形的熱浪在他身周涌動,一頭長髮隨意的翻舞,那等氣勢,那等狂傲,很有點不可一世的派頭。
正在鎮天塔上救治那些工匠的多寶道人等兩教弟子遠遠的看到了這男子,立刻同時蒸發,避開了那男子高傲冷酷的目光。
男子滿意的大模大樣的掃了一眼鎮天塔上那些在他看來有如螻蟻的工匠和大巫,冷冷的喝道:“你們這裡的主事人是誰?叫他過來參拜。本尊乃巫神熾焱,今日下界,有要事找你們的大王。”
這自稱巫神熾焱的男子背起了雙手,大模大樣的站在了鎮天塔上,昂着頭看着天空,那傲氣啊,幾乎能將天都衝出一個窟窿來。
正在下面一層塔體內聚賭喝酒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聽到屬下人的回報,連忙跑上了塔頂。遠遠的,刑天大風就看到了那男子眉心那一塊巨大的赤紅色晶體,不由得就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後,那男子故意的放出了一點兒威壓,那不屬於人間的龐大威壓,使得刑天大風兄弟幾個一骨碌的跪倒在地,高呼叩拜道:“後輩子孫,刑天家刑天大風(玄蛭、磐、羆、荒虎、鰲龍)參見巫神。”
熾焱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到刑天大風他們將額頭緊緊的貼着地面不敢擡頭,刻意的拖長了聲音,威風十足的說道:“領我去王宮,見大夏如今的王。唔,叫十大巫尊都來參見。”
等得碂黑虎帶了毒酒、肉食跑去夏臺的時候,熾焱已經坐在了王宮深處的秘殿中,接受履癸、太弈、午乙等人的參見。履癸、十大巫尊、七八個有資格出席的巫家家主,按照參見巫神的禮儀,恭敬的參拜了熾焱。巫神,都是巫族的先輩,大巫們對於巫神的崇拜和尊敬,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十大巫尊中,也許只有旒歆有點心不在焉的。她在心中細碎的抱怨夏頡回到了安邑也不先去找他,在心裡抱怨夏頡爲什麼要先去見商湯。她歪着腦袋,有氣無力的、神遊天外的坐在一個玉墩上,和其他九大巫尊的畢恭畢敬和誠惶誠恐,完全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履癸畢恭畢敬的朝熾焱行了一個大禮,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巫神降臨,可是諸位祖神,有什麼諭令麼?”履癸激動啊,他激動得渾身都在哆嗦。巫神降臨,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事情了?自從上古天帝劈斷了建木,斷絕了天地通道,認真說起來,就再也沒有天神以如此正式的形式降臨過了。
“鎮天塔,你們的進度很不錯。”熾焱盤膝坐在一個三尺高的玉臺上,倨傲的輕描淡寫的誇獎了幾句。隨後,他掏出了一個皮囊丟給了履癸:“這裡面是一萬三千六百件強力巫器,都是用天庭的珍貴材料煉成。上次玉碟中的陣法,你們可以準備操練了。”
履癸恭敬的磕了一個頭,將那皮囊用力的在額頭上按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皮囊收進了懷中。
熾焱微笑道:“這次冒險打開天地通道讓本尊下界,其一就是給你們送這些巫器。其二,就是給你們說一下,鎮天塔的工程,必須儘快完成。組建的巫軍,也要加緊訓練。”他雙目中射出熾熱的火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如今,良機難得!天庭又有一場大戰眼看要來臨,天庭的敵人,已經準備了一批巨大的軍隊要反攻天庭。所以,這是我們的大好機會。”
太弈應了一聲,隨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那些天神的敵人是?”
熾焱看了一眼太弈,掃過了他手上握着的原始巫杖,頓時臉上也有了兩三分的尊敬。他點頭道:“隱巫尊問得好。那些敵人麼,嘿嘿,乃是域外阿修羅,一個比我們大巫更加好戰、更加可怕的種族的神靈。不過,問題不大。只要我們的計劃能順利實行,殺天庭,奪三界大權,封印這些阿修羅進入三界的通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微笑道:“有建木在手,就有無窮妙用。那些天神,做夢也想不到,世間還有一棵完好無損的建木罷?當年天帝也是昏了頭,爲了壓制我巫神一脈,下令劈斷了建木,哪知道,卻是給自己帶來了天大的麻煩呢?”
秘殿內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熾焱也志得意滿的仰天長笑,他笑着,笑着,突然就看到了一直坐在那裡沒精打采的佝僂着身子,兩隻青嫩的小手託着下巴,翻着白眼在那裡細細碎碎的唸叨着夏頡的旒歆。旒歆那沒精打采的模樣,那看起來怯弱弱的樣子,那纖細苗條的身材,那有如風中柳絮的神姿,給了熾焱最最強烈的誘惑。
他熾焱雖說是巫神,但是也僅僅是巫神中的下位者。太強大的巫神,也是不可能避開天神的耳目,偷偷摸摸的下界的。巫神的下位者,就代表着他在天庭巫神一脈中,並不能享受太多的權力。大巫,是一個實力至上的種族;巫神,更是將這種純粹以實力論地位的做法發揚得淋漓盡致。在天庭,少數的女巫神,都是那些強悍至極的大巫神的禁臠,哪裡有熾焱他這樣的小神沾手的份兒?
尤其那些女巫神,一個個實力都比他熾焱更加強大,就算沒有那些大巫神,熾焱也根本不敢招惹那些女巫神。
而巫,是一個慾望非常強烈的種族。巫神,更是擁有了無比強烈的慾望,否則他們也不會制訂這種幾乎是孤注一擲的想要謀算三界大權的計劃,不會瘋狂的想要借用人間大巫的力量屠戮天神。
在看到旒歆的一瞬間,熾焱在天庭強行按捺了無數年的**,好似被火星濺到的火藥堆,熊熊的燃燒起來。
他也不問旒歆是什麼身份――十大巫尊和幾個巫家家主參拜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是看着天花板的――他伸開大手,就朝旒歆抓了過去,嘴裡‘桀桀’怪笑道:“這個女人,是我的了。今夜,讓她陪我睡覺!”
太弈面色急變,履癸也一下子亂了方寸,刑天厄身體猛的一抖差點沒跳起來。
而旒歆的反應更加直接,熾焱那充滿威壓的大手抓向她的時候,她本能的按照她的本性作出了反應,張手就是一大把最爲狠毒的巫藥灑下。
黎巫殿秘存的一些巫藥,就算是天神都要避退三舍。旒歆這一把號稱天神都能毒斃的‘神淚’灑落,熾焱都嚇得猛的縮回手,厲聲呵斥道:“大膽!你敢向本尊動手?”他意識到旒歆是一朵帶着毒刺的花朵,可不是這麼好容易摘下的。
但是,作爲一名巫神,面對下界的巫民,熾焱在天庭時的小心謹慎一時間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嘿嘿,好狠辣的脾氣,本尊喜歡!本尊先拔了你的刺再說!”
在太弈他們出言阻止之前,熾焱已經飛快的朝旒歆打出了一道赤紅色的火光。熾焱修煉的是火屬性的神力,火能克木,尤其他已經是一位神!旒歆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幾乎相當於平民和九鼎大巫之間的距離!
一聲悶響,旒歆被那火光打飛,狠狠的撞在了秘殿盡頭的殿門上。那一縷熾焱修煉的巫神天火,正在貪婪的吞噬着她的巫力,將她苦修而來的巫力一分分的燒爲烏有。巫力被生生燒燬,那等劇痛,讓旒歆忍受不住的發出了慘呼聲。她嬌小的身軀被一團火光圍繞住,一縷縷青霧自她體內滲出,瞬間就化爲烏有。
太弈終於叫了出來:“巫神,不可!”
熾焱狂笑道:“有何不可?她也是本尊的後代子民,要她陪本尊幾天,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掌逼退了太弈等人,熾焱大笑着撲向了旒歆,他暴虐的狂笑道:“好了,不用掙扎了,本尊會好好的伺弄你的!”
一道靈光自旒歆腰帶上的一塊玉符噴涌而出,靈光中,夏頡的身形浮現出來。
熾焱一愣,還沒等他明白過來這是什麼古怪巫法的時候,夏頡已經氣極敗壞的祭出了滅絕印,全力朝熾焱當頭落下。
一聲巨響,熾焱堂堂一巫神,被滅絕印砸得一頭栽倒在地,滅絕印砸得他額頭上那塊赤紅色晶體濺起大片的火星,疼得熾焱‘嗷嗷’的慘叫起來。
熾焱怒吼道:“本尊要殺了你!這女人,本尊要定了!”
夏頡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隨手一狼牙棒,狠狠的轟在了熾焱的頭上。
受熾焱身上那狂暴的巫神氣息刺激,狼牙棒上諸多夏頡無法主動施展的符咒自動的發動,將夏頡體內的真元抽得乾乾淨淨,化爲一道黑色的強光將熾焱轟飛了數百丈。
熾焱一頭撞在了秘殿盡頭的牆壁上,半截兒秘殿都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