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不得了,夏頡神識內視,自身金丹已經化爲純粹的紫金色,其上燃燒着熊熊的紫色丹火,在那丹田中緩緩旋轉,有如虛空中的一輪太陽,散發出無窮盡的光和熱。一縷縷氤氳紫氣自金丹中翻滾而出,在金丹附近若有若無的勾勒出一個先天太極圖案,夏頡腦後有一輪圓月般清亮柔和的光暈一閃即逝。
夏頡心中明悟,自身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多寶道人曾經和他提起過的所謂天仙的水準。雖然和多寶道人他們這羣人還是有着一段極其遙遠的距離,但是起碼,他已經自起跑線上踏出了一步,不似以前,他的那點法力修爲,等同於還在起跑線後沒起步哩。
呼出一口黃色氣流,夏頡緩緩的收功起立。他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實實在在的,實打實的,似乎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純粹的肉體的力量。同時,體內更是真元充沛,明知道如今肉體已經被強化得密度極大有如鋼錠般沉重,但是真元流轉之時,身體輕飄飄有如要臨風飛去,這等奇妙的感覺,讓夏頡心中大爲暢快,仰天奮然長嘯了一聲。
嘯聲中,白猛的睜開一對眼睛,雙眸中銀白色的強光射出數十丈遠。他的身體猛的膨脹到百多丈高下,惡狠狠的揮起爪子朝四周一陣亂劈亂劃,這才縮小到尺許高下,興奮異常的撲到了夏頡的懷中,伸出大舌頭朝夏頡一通亂舔。白體內的真元,居然都快追上了夏頡如今的水準,以庚金銳氣強化的身軀,更是比起夏頡的戊土之軀不會弱到哪裡去。加上他體內蘊含的那一股毒勁,白如今是實打實的世間第一兇獸!
一人一獸相互擁抱親暱了一陣,夏頡心中這麼多年來積攢的一點兒陰鬱之氣一掃而空。最少,此刻,在大夏的天空下,他已經擁有了真正的自保力量。一名九鼎上品極限的大巫,一頭相當於九鼎上品極限的貔貅,雖然依然有人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但是任何人想要和那夜的白衣女子一般要刺殺夏頡,都要仔細的掂量掂量那個代價了。
直到今日,夏頡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真正的大老爺們!老是要旒歆出面護住他,夏頡都有點赧然了。
這看起來嬌弱不禁風,清雅素潔有若夏天山谷中、溪水裡一朵透明蘭花的女子,原本是要受到他的保護的!讓旒歆替自己遮風擋雨?這也過得太鬱悶了罷?只有今日,擁有了足夠力量的夏頡,才真正覺得自己能夠坦然的面對旒歆!哪怕旒歆的力量依然超過了自己,起碼自己不至於事事都需要她出面相助了罷?
尤其讓夏頡滿意的就是,如今擁有的力量,足夠教訓刑天狴、刑天犴這種人了罷?可不用再把滅絕印拿在手中,當板磚拍人了。
摟着白走出了黃霧,夏頡朝旒歆用力的點了點頭,溫和的笑道:“我現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旒歆微微一笑,也輕輕的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心中。他們就這麼隔着幾步遠的距離,相互間用眼睛放着綿綿的秋波電光,看得一旁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連連的咧嘴,很是有點吃味的翻着白眼,嘴裡胡亂的哼哼着一些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之類的怪話。只是,這話也只在他們的嘴脣邊打轉,可沒人傻到敢真正的說出來,哪怕用最小的聲音,他們也不敢說出來!
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時間,這麼多人吸收神屍的精氣,也不過耗費了小半個時辰。旒歆扭頭看了看東邊遙遠的天際,臉上浮現出一縷古怪的笑容,輕聲說道:“好了,青殜,把這些神屍都給**了。將神屍精氣立刻煉成‘填髓膏’,神屍上的血肉馬上煉成各種巫毒,皮膚都劃下來打包收好。快,快,那羣討厭的老傢伙已經趕過來了。”
玄武眼珠一轉,猛的抽回了那口黃氣。青殜領了百多名大巫,大呼小叫的揮動着各種石刀、玉刀、鐵刀、金刀,好似一羣發狂的屠夫,撲向了那十幾具巨大的神屍。大巫們強橫的力量和閃電般的速度如今徹底的發揮,一具具神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迅速的**、剮淨,所有能夠被利用的血肉和每一個軀幹部分,都被初步的煉製成了黎巫殿所需的藥膏和巫毒,只留下了一具具金色的骨架留在地上。
就連那神屍身體四周纏繞的五彩雲氣,都被旒歆親自動手收集起來,注入了她日常所用的兩柄木刺之中,由此可見她們搜刮之徹底。
沉重的神屍骨架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得地面又是一陣的地動山搖。
地面的振盪還沒停息,一架用十二頭麒麟拉着的雙輪戰車在數千名巫衛的簇擁下急速的本來,眼看着履癸站在戰車上,雙目中雷光閃爍,一臉焦急的朝那御者大聲的呵斥着。
可是,八條黑影比那戰車快了許多,只見虛空中破開了一陣陣的漣漪,八條黑影不斷的破開虛空瞬移向前,很快就超過了戰車老遠。
眼看着那八條黑影就要衝到戮神天毒大陣外,天空中一陣響亮,一道黑影拖出一條漆黑的痕跡,筆直的自虛空中朝這一塊落下。一聲巨響,倉促布好的戮神天毒大陣被轟成了粉碎,身上沾染了無數毒氣毒液,身體變得五顏六色無比古怪的太弈揮動着他的巫杖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的叫嚷道:“旒歆小丫頭,趕快把解藥拿來!哎喲,就算老子我,也受不起你黎巫殿的天毒大陣啊!哎喲,快快,癢,癢死我了!”
旒歆惱怒的哼了一聲,手指一彈,一縷青霧噴到太弈的身上,化去了他身上的毒氣。
太弈‘嘎嘎’大笑了幾聲,朝夏頡齜牙咧嘴的點了點頭,猛的撲向了那十幾具金色的骨架子。他大驚小怪的尖叫起來,抱着一具神屍的小指骨大聲嚎叫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老子只是來慢了一步啊!嗚嗚,怎麼你們就變得比老子啃過的肉骨頭還要乾淨了?”
天巫午乙,乃至地巫、靈巫、令巫等八大巫尊身形激閃,猛的掠到了現場。
靈巫朝那一堆骨架子掃了一眼,滿臉無奈的朝旒歆苦笑了起來:“旒歆,你下手忒快了。我可是會和你搶奪這些東西的麼?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他舔了舔嘴脣,深深的望了一眼太弈,大喝道:“隱巫尊,這些東西可都是旒歆發現的,你抱着他們哭做什麼?”
太弈猛的回過頭來,指着靈巫叫罵道:“你曉得個屁!旒歆的東西不就是夏頡的東西麼?夏頡的東西,不就是老子的東西麼?嗚嗚,可是,怎麼變得這麼幹淨啊?怎麼一點兒肉絲都沒留下?還想要用燉神肉下酒哩!”
夏頡‘呵呵’的乾笑着,扭頭不看太弈;旒歆滿臉暈紅,氣極敗壞的緊緊的握住了兩根青色的木刺,很想要狠狠的捅太弈幾下;刑天家的一干人一個個面色古怪的避開老遠;只有青殜抓着旒歆的袖子用力的晃動着,大聲的詢問道:“旒歆姐姐,你的東西怎麼會是夏頡大兄的東西呢?唔,難道和你們上次用嘴碰嘴有關麼?”
場內一片安靜,就連帶了大批人手風風火火趕來的履癸,以及隨行在履癸身邊的刑天厄等人都下意識的張大了嘴。
旒歆臉色一青,差點就有了放出劇毒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幹掉的衝動。夏頡仰天無聲的嘆息了一記,一手死死的捂住了青殜的嘴巴,另外一手牢牢的抓住了旒歆劇烈哆嗦着的小手,唯恐麪皮太薄的旒歆作出一些讓人恐怖的事情來。
天巫、地巫等幾個老頭兒深知旒歆的恐怖脾氣,他們急忙岔開了話題。靈巫大聲的笑道:“哈哈哈哈~~~,這麼多的神屍骨頭啊,雖然上面沒有了血肉,沒有了精氣,不能用來煉製一些需要血肉祭祀的強力巫器了,但是,他們的骨頭還是最好的煉製巫器的材料嘛!小旒歆啊,你們黎巫殿,對於巫器的要求,並不多啊?”
旒歆冷哼一聲,陰沉着一張臉蛋朝在場的所有人斜睨了一眼,殺氣沉沉的說道:“我黎巫殿的確不需要強力的巫器。這些神骨的屬性,和我黎巫殿的修煉法門也不相合。只是,這是我發現的東西。”她幽幽嘆道:“我的,就是我的。”
幽巫急不可待的叫道:“旒歆啊,我要一具完整的神骨,把那最大的一具給我,我可以將他煉製成天鬼傀儡!嘿嘿,想必他的殺力比九鼎巔峰的巫傀儡,還要強大百倍罷?你要什麼條件,我和你交換!”
力巫也大叫起來:“旒歆,我要最少兩個神骷髏頭,我要煉製兩柄巫神錘,這是我幾百年前就想要煉製的極品巫器,你可要成全我。”
化巫陰沉沉的說道:“這些神骨上的神隕之氣濃厚,我只要這些隕落死氣。”
幻巫幽幽的嘆息道:“小旒歆啊,神屍的眼珠子是你收起來了罷?你黎巫殿配製的‘明眸散’,哪裡需要動用天神眼珠這樣的極品材料呢?給我九粒神屍上面挖出來的眼珠罷,我想要煉製‘幻神巫鏡’,可也有很多很多年了!你也要成全我的這個願望啊!”幻巫可憐巴巴的佝僂着腰肢,諂笑着對旒歆說道:“我和你祖父,當年可是親兄弟一般的兄弟呀!”
令巫更是急不可待的搓着雙手大叫道:“旒歆,這裡頭有兩具神屍,他們生前可是使用天雷力量的天神啊!天神使用的天雷之氣,他們骨頭上還殘留着那天雷氣息哩。你把這兩具神屍借給我,我吸收了上面的雷氣就成!也許我突破天神之道,就靠他們啦!”靈巫也可憐巴巴的看着旒歆,小心翼翼的說道:“呃,旒歆,你可別忘了呀,你的祖母,可是我親親的堂妹哩!”
天巫、地巫也按捺不住了,正要找上旒歆攀交情呢,那邊抱着神骨大叫大嚷的太弈突然跳了起來,手上巫杖亂舞道:“放屁!都是放屁!少在這裡勾勾搭搭的,你們不就是想要從旒歆這裡得好處麼?啊?你們還有一點點作爲巫尊的尊嚴麼?啊?你們怎麼和街上的那羣賤民一樣,見人就討東西呢?”
太弈怒斥道:“幸好旒歆是你們的晚輩,開開玩笑也不打緊!在場的也都是我們大夏的自己人,沒人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
話說道這裡,天巫以下八大巫尊同時用陰森的眼神掃了一眼履癸和刑天厄等人,嚇得一干人等急忙低下頭,當作什麼都沒注意。
太弈冷哼了幾聲,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夏頡身前,突然臉上堆滿了笑容,他嘻嘻笑道:“旒歆啊,我可是夏頡的義父啊!義父啊!夏頡這小子,可是我太弈辛辛苦苦的養大的呀!你看,我隱巫殿屬下衆多,如今一些剛剛突破鼎巫之位的小傢伙,還沒有一柄合適的強力巫杖哩。”
狠狠的舔了舔嘴脣,太弈大手一揮,用力的說道:“我也不和你客氣啦,看在夏頡的份上,你就把一半,不,六成,不,七成,錯了,八成的骨頭給我罷!這些骨頭裡面,你們黎巫殿也提煉不出什麼有用的巫藥來。唔,就交給我去煉製巫杖,怎樣?”
一旁的天巫等人氣得臉蛋直哆嗦,午乙剛要開口怒罵太弈爲老不尊以及一點都不體諒大夏日宗和星宗之間的友好關係云云,天空中突然響起了震天的霹靂,一團團烏雲又從四面八方急速的流淌而來。
一個巨大的,直徑有數萬裡的巨大雲渦急速出現,那雲渦的正中位置,突然緩緩的伸下了一根長長的雲柱。
雷光閃過,隱約可以看到那雲柱中有一條巨大的身影在隱現。一股龐大的,夏頡他們剛剛感受到的威壓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這一次,夏頡挺直了腰桿,這股威壓雖然依然是如此的可怕,但是夏頡的力量卻也不是剛纔的水準,他已經能夠在天神的威壓下站穩身體。
正要伸手扶夏頡一把的太弈驚訝的看了一眼夏頡,然後,他滿是污垢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朝旒歆點了點頭,低聲嘀咕道:“小丫頭做得好!”太弈眼珠亂轉的朝刑天大風他們一一望了一眼,用力的點頭道:“好,好,好,很好!這樣一來,夏頡可就不用害怕被人欺負了。”
旒歆眼珠一轉,低聲嘀咕道:“不怕被人欺負?好似幾個月前,就有人差點沒把夏頡給殺了呢。”
太弈眼珠子一瞪,驚問道:“是誰這麼大膽?我要滅他滿門!”
話音剛落,天空中一陣陣雷霆閃電近乎瘋狂的閃過,兩隻琥珀色的大眼帶着幽光自那一根極粗的雲柱中閃了出來。
黑漆漆的雲層突然變得半透明,隱約可見雲層後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宮殿樓閣,一道道讓人不安的能量流自那一片奇異的景象中衝出,在空中發出‘嗚嗚’的狂嘯。
一隻長有數百丈的手掌突然自那雲柱中探出,一張朝那十幾具神屍撈了過來。
雲柱中響起沉悶的聲音,嗓音古拙厚重,震得衆人耳朵嗡嗡作響。
“爾等,敢殘缺神軀?”
那大手帶着一股罡風急速撲向,離開衆人還有老遠,被壓縮成一塊青色鐵板般的罡風已經震得下方衆人喘息不過來。
履癸勃然大怒,他呵斥道:“天柱斷裂,神人永隔,爾等過界了!”他拔出大夏龍雀刀,就要飛身而起。
刑天厄的反應更加的激烈,一頭長髮筆直的豎起,刑天厄厲聲喝道:“爾等,還記得魔神刑天否?”
大手朝夏頡一伸,刑天厄大喝道:“夏頡,射日弓給我!”
夏頡隨手拔出射日弓,激動萬分的遞給了刑天厄。他渾身的肌肉都在哆嗦,難不成,刑天厄要做那等逆天之事麼?
可是刑天厄剛剛抓住射日弓,履癸已經丟下大夏龍雀刀,一手搶過了射日弓。
周身電光浮動,履癸拉開射日弓,長聲獰笑道:“爾等記住!吾,乃大夏之王,天下共主!”
一支由履癸全部巫力凝聚,放出強烈不可直視的強烈電芒的紫色長箭浮現在射日弓的弓弦上。履癸一聲長喝,長箭破空飛出。箭光裂空,那支巨大的手掌上,突然破開了一個洞穿的,十幾丈粗細的巨大窟窿,金色的神血好似下雨一樣噴薄而下。
雲柱中巨大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痛呼。他怒斥道:“爾等,敢傷吾?”
太弈一聲厲喝,他筆直的升上了天空,怒斥道:“傷你又如何?宰了你豈不是更好?爾等非我巫神一脈,有何傷不得?”
刑天厄從全身發軟的履癸手上接過射日弓,也拉開長弓,一道金亮金亮的由巫力凝聚的長箭也搭在了弦上。雖然不會東夷人那般多神奇玄妙的箭技,但是以刑天厄全部的巫力凝聚而成的長箭,加上射日弓本身的龐大威力,他射出的箭矢,破壞力依然驚人。
又是一聲痛呼,那支大手的一根手指被射落,將近三百丈長的一截指骨,轟然落在了地上。
雲柱突然散開,一條巨大無比的身影憤怒的指着刑天厄怒喝道:“爾等無知,若非。。。豈有爾等傷吾的機會?”
衆人看得清楚,這身形巨大的天神身上,尤其是胸腹部等要害之處,居然有數十處貫穿的重傷。也許,這就是他無法抵擋履癸和刑天厄長箭的原因。這天神不甘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十幾具神屍,仰天咆哮了一聲,滿天的烏雲翻滾起來,捲住了他的身軀,一時間雲消霧散,滿天又是陽光燦爛。
只有那截被射落的手指還躺在地上,偶爾抽搐一二,證明了方纔的事情,並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