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縷魂,飄飄不知所去,阡陌殘垣,幽魂,幽魂。。。”
“魂歸處,魂歸去。。。”
“昔舞干鏚者,今日魂何處?昔射金烏者,子裔有幾人?天何高?地何深?人心可能測?鬼神豈能輕?”
似唱非唱,似歌非歌,帶着點癡狂,帶着點茫然,飄忽不定讓人心裡一陣陣發寒的聲音在夜空中傳蕩。
漆黑的夜裡,一身形矮小的黑影有如鬼魅般輕輕的滑過安邑城的街頭,嘴裡嘰哩咕嚕的唸叨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句,哆哆嗦嗦的順着街邊的牆角一步步的朝前蠕動。他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一身的行頭打扮也和那最下賤的奴隸沒有什麼兩樣。古怪的就是,那些正在街頭巡邏的士兵,卻對這人視而不見,一個個趾高氣揚的高高昂起頭,自那黑影身邊大步的走過。
這黑影踉蹌着,慢慢的走過一處燈火通明的酒樓所在。他那怪聲怪氣的哼唱聲隨着夜風傳進了酒樓裡,幾個身材精悍的年輕巫家子憤怒的從高樓上探出頭來,朝四周打量着,憤憤的低聲罵道:“哪裡的死貨在這裡胡唱?來人,拖出城外打死!”
幾個巫家子沒有焦點的眸子茫然的掃過就在他們面前晃過去的黑影,幾個身披重甲的巫奉命在酒樓前找了好一陣子,卻沒能找到那離他們不遠的黑影,只能臭着一張臉返回酒樓,被那幾個巫家子憤怒的叱喝了一通。
衣衫凌亂,滿臉通紅,毛孔中冒出濃濃酒氣的赤椋嘻嘻哈哈的衝了出來,拉着那幾個巫家子又跑回了樓上去。今日是赤椋的家族爲赤椋開的慶功宴。因爲赤椋憑藉着最近兩年暴漲的實力,進入了大夏王庭和巫殿傾力培養對象的大名單。對於依附於刑天家的一個小家族而言,能夠有家族子弟進入那區區一萬人的大名單,這是一件意義極重大的事情。
同樣興高采烈的赤椋拉着幾個本家的兄弟,大咧咧的說道:“不知道是哪裡的下賤胚子在胡亂哼唱,幾位哥哥和他們計較什麼?走走走,上去繼續喝。嘿嘿,我正要和你們好好的說說我在夏頡大兄的麾下,立下那些功勞的事情哩!”腦殼裡大概有一半**都變成了酒漿的赤椋,張開大嘴興奮的胡說八道着:“你們可知道夏頡大兄多了不起麼?他的情人,可是黎巫尊哩!”
“哇~~~”
大聲的驚歎和喧譁自那酒樓中涌了出來,震得外面街面都爲之顫抖。
那黑影輕飄飄的晃過了大街,慢吞吞的繼續前行。
夏頡揹着一雙手同樣在深夜的大街上慢吞吞的挪動着步子。他身後百多丈遠的地方,數十名來自黎巫殿的大巫正配合着他的步速,慢吞吞的綴在了後面。這些大巫,是旒歆派給他的護衛,旒歆唯恐他在安邑城中被人給計算了。
身爲一個男人,夏頡的自尊勢必不允許他時刻託庇於旒歆,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白蟰或者其他的某些人在計算夏頡,但是夏頡也不得不作出某些姿態,而旒歆也不得不放任夏頡在某些時候表現出某些‘勇氣’、‘武勇’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故而,在進行了鼎位測驗之後過了沒兩天的時間,在履癸詔令夏頡進宮,美其名曰調解他和相柳柔之間爭端的時候,旒歆自然不好隨行。
“那黑色玉塊中除了一些混沌元氣,還有什麼?”
“履癸以大王的權威命令我和相柳柔徹底和解,說是爲了大夏的前途而精誠合作,又是什麼意思?”
“挑選出那所謂的一萬名精英,接受王庭和巫殿的聯手特訓,又有什麼用意呢?”
夏頡不喜歡如今的情勢,情報資料太少,他無法從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結論。
揹着雙手在黑洞洞的大街上前行,夏頡輕聲唸叨道:“信息的不對稱帶來的是戰鬥力的不對稱。唔,很多時候,基礎武力反而是決定戰鬥力強弱的最小因素。唉,我果然還是隻適合做清道夫啊。”
對自己前世的分工很幽怨的哀嘆了幾句,夏頡突然抽身跳到了路邊,看着得意洋洋、志得意滿、驕橫不可一世的相柳柔騎着一條大蟒,領了數百名高手護衛趾高氣揚的呼嘯而過,夏頡不由得憤憤的跺了跺腳,低聲罵道:“就算爲我們分解了那仇怨,可是賭賬不能賴帳啊?相柳柔,你小子有夠無恥,賭帳都能賴皮,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惡狠狠的朝相柳柔的背影比劃出了兩根手指,重重的吐出一口濃痰,夏頡陰陰的笑了幾聲。
也好,那些錢物,夏頡也不貪,被賴了就賴了罷。能放下和相柳家的矛盾,也是一件好事,起碼自己可以全心全力的應付白蟰那女人了。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面交手過,但是夏頡總覺得,白蟰纔是他最可怕的對手。
“還有,易昊!”用力的抿了抿嘴脣,夏頡低聲咕噥了一句,剛要吹向口哨招呼不知道蹦去了哪裡偷雞摸狗的白回來,路邊屋角的陰影裡,突然傳來了沙啞的聲音:“夏頡麼?大夏的猛天候,這幾年赫赫有名的得力大將,大王履癸接掌王位的大功臣,屠戮東夷的大英雄,掃平海人的好漢,夏頡麼?”
“是誰?”夏頡的身體猛的繃緊,雙目中迸射出兩道黃光,將那一片屋角照得一片雪亮。
但是,一道很淡的青色霧氣在那屋角附近瀰漫,夏頡目中射出的強光一碰到那霧氣,就好似滲進沙地裡的水珠,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縷若有若無的黑影在那霧氣中若隱若現,繼續用那沙啞的,好似銅鐘低鳴的聲音問道:“武功如此的夏頡啊,你,可知道什麼是巫麼?”
後面數十名黎巫殿的大巫已經趕了上來,他們團團圍住了夏頡,目光不善的盯住了那一團青色的霧氣。旒歆在背後給他們下了死命令,若是夏頡少了一根頭髮,他們就得全家陪葬。如此嚴酷的命令下,這些大巫哪裡敢大意?紛紛掐住了巫訣,手指都被一縷縷青色、黑色、紫色的古怪氣勁纏繞,一股細微的百草腥氣,漸漸的隨風飄出去老遠。
“吾,無惡意。”
隨着那沙啞的聲音,那矮小的黑影從青霧中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佝僂着腰肢,這黑影慢吞吞的攤開雙手,低聲說道:“你們看,我對猛天候,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
幾名大巫的神識狂暴的掃過了這黑影,同時冷笑了一聲,飛快的散去了身上凝而待發的巫力。這人的實力低得可笑,甚至就連尋常的平民都不如,體內空蕩蕩的無法積蓄哪怕一點兒巫力,根本就是一廢人。
夏頡卻不敢大意,以他如今的修爲,哪怕是目光都足以洞穿金石,後面的大巫們沒看到自己的目光被那青霧吸收的清醒,夏頡自己卻是清楚的知道,眼前這黑影可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人。
揮手示意身邊的大巫們散開,在附近形成了一個看似鬆散實則卻戒備森嚴的包圍圈,夏頡謹慎的退後了幾步,將風火乾坤錢和滅絕印都暗暗的扣在了手裡,這才朝那人點頭回應道:“閣下,有何見教?”
那黑影剛上前了一步,夏頡突然叫道:“不,不,就在那裡,還請閣下就站在那裡,否則,萬一我一失手。”夏頡毫不掩飾的將兩隻手上握着的法寶展示了出來,頓時寶光瑞氣盪漾出來,將半條大街映照得光影飄搖,有如神仙境界。大巫們也緊張的逼近了一步,一股股濃濃的威勢覆蓋在這黑影的身上,同時有人厲聲喝道:“退後!不許靠近夏頡祭巫!”
黑影輕輕的攤開兩手,輕聲說道:“哦?又被封爲黎巫殿的祭巫了麼?”
拖泥帶水的朝後退了幾步,黑影低低的說道:“那麼,祭巫啊,你知道,什麼是巫麼?”
黑影蹲下身體,伸出一根色澤古怪看起來蒼老無比,上面密佈着類似於銅鏽一般的青色斑紋的手指,輕輕的在街面那厚厚的石板上劃出了一個古樸蒼勁的字體――巫。
上古的‘巫’字,上下兩橫,象徵天地,中間一豎,乃是比擬天地之間的規則天道。隨後,正中一橫,左右又是重重的一豎下來。黑影低聲唸叨:“上下爲天,中間是人,人人平而爲一,相互維持,是爲巫。”
看了看那好似十字架一般的上古‘巫’字,夏頡也蹲在了地上,伸出手指在地上用楷書寫出了後世的‘巫’字。他沉聲喝道:“天地之間有人,是爲巫。”
黑影急聲問道:“天地間有人,是爲巫,何人爲巫?人人爲巫否?”
他指着夏頡寫出的那個‘巫’字,冷聲說道:“你那巫字,沒有道理,天地間的人分開,雖然昂首挺立於天地之間,對抗天地之道,卻也不是巫了。哪怕他有巫的巨力,但是和其他人分隔開的巫,還是巫麼?”
夏頡不語,他不解的看着那黑影,對於他的問題,夏頡沒有答案。那黑影寫出的巫字,似乎有些道理,在天地間團結爲一體,相互維持支撐的,是巫。但是自己寫的這巫字,似乎也不能說是錯的罷?“恩,無非是字體字形的變化而已,有什麼錯的呢?”
“巫,什麼纔是巫?”那黑影好似自言自語般蹲在地上,含糊的問夏頡。
夏頡搖頭,他從來沒思索過什麼纔是巫。對於這種近乎哲學意味的問題,他一個轉世的特工,一個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就算去思考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好好的猛天候、中部領總督不做,他夏頡總不至於去做研究哲學的導師罷?
“上古之時,洪荒之中兇獸橫行,精怪、妖靈乃至神、怪、鬼、魅等物統轄大地。”那黑影幽幽的說道:“上古之民,爾等祖先,初生於九州之土,於洪水中哀求上天,于山火中掙扎求存,於疫病中伏屍萬里,於兇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
“爾等先祖,近乎滅族,痛哭哀嚎之中,憤怨之氣直衝九霄,天地震動。”
“天心最仁,是時人中有巫人出。悟天道,通天理,有無窮之力。是巫者,一族一部之首,拯救天下黎民於滅亡之困,拔人族祖先於覆滅之境。是時,兇獸俯首,精怪、妖靈避退萬里,神、聖、鬼、魅乃至一切先天大神通者,爲巫所迫,使人族劃地而居,終得安樂。”
“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爲巫。”黑影低沉的說道:“解病痛,解迷惑,解災劫,解一切痛苦。掌禮法,持傳統,使人族綿延流傳於九州,是爲巫。”
夏頡想起了篪虎族中的巫公,他的面上,突然冒出了極其溫馨的笑容。他對這黑影本能的失去了戒備之心。瞬時,在那黑影身上,有一種夏頡異常熟悉的氣息流傳出來,引得他體內巫力蠢蠢欲動,識海中一股熾熱的氣流隱隱擴張,通體毛孔擴張,體內巫力和那外界一切天地元力相互溝通,腦海中澄明一片,飄飄然有乘風欲去之感。
多麼熟悉的能量波動啊?夏頡看着那黑影,思索着這黑影身上的波動,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感應到過。
“巫,是大智者。唯大智者,方爲巫。”黑影淡淡的述說着,他的話語,讓夏頡連連點頭,深以爲然。不僅是夏頡,就連那些黎巫殿的大巫們,也都聚精會神的傾聽着這黑影的述說,好似一曲來自於遠古洪荒的大巫頌歌,這條黑漆漆的街道,此時此刻,居然有了一股神聖肅穆的味道。青色的薄霧籠罩了半條大街,好似一獨立的虛空,外界的人再也無法察覺這裡,好似這條街道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巫,什麼纔是巫?帶領着先民,在洪荒土地上掙扎求存的大智者、大慈悲者,方爲巫。
他們是先民部落的領導者,是一切先民智慧的繼承者和傳播者。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和一代代流傳下來的知識,指引着先民們繁衍生息,不斷的擴張着在九州之地的生存空間。他們更是用自己強大的力量,保護着部族中的先民,沒有巫民、貴民、平民、奴隸的區別,巫用自己的力量,平等的保護着部族中的一切人等。
巫的力量,驅散了自然界對先民的威脅,強迫那些先天出生的神、怪、妖靈等大神通者,給孱弱的先民留下了生養的空間。
那時候,巫的智慧有如春雨,滋養着部族中的先民;那時候,巫的力量有如鐮刀,收割着一切威脅到先民們的存在。
天地間,團結成一體,以自身的巨力強行和天地抗爭的‘人’,這就是巫!
“巫,是爲慈父,是爲慈母。醫、樂、禮、舞,四時耕作,此乃巫之職責。”黑影幽幽的說道:“無數年的掙扎求存,使得巫道發展,於那日常所需中,發展出各種巫法巫訣。上古之時,先民本爲一體,巫、民不分。”
黑影擡起頭來,深深的望了夏頡一眼,低沉的問道:“夏頡,你可是巫麼?”
話音輕微,卻好似大鐘在耳邊轟鳴,震得夏頡額頭冷汗直流,後心一片溼冷,半天沒說出話來。
“此時九州之內,還有巫麼?”
黑影譏嘲的冷笑了幾聲,隨後又用那沒有絲毫感情,平淡無奇的聲音冷冷的說道:“大夏,還有巫麼?昔日大禹治水,拯救天下萬民於洪濤之中,萬民雀躍鼓舞,跪求大禹爲人王。禹王爲天下萬民,數過家門而不入,爲治洪濤之中兇蠻巨獸,身歷數死而不休。”
“禹王座下諸巫,捨命而平定九州中無數妖魅精怪,終得大夏一片樂土。”
“然禹王崩,子孫後代數十世後,大夏,還有巫否?”
那黑影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高亢和激奮,嗓音也變得有如大鼎轟鳴,震得夏頡和一干大巫頭昏目眩,甚至有幾個修爲最弱的巫被震得生生暈倒,嘴裡噴出了鮮血。黑影怒斥道:“上古之時,先民爲祭祀天地神靈、祖先魂靈,燃木爲香,織草爲芻狗犧牲,奉獻五穀以爲敬。是時祭祀,乃是先民對天地萬物之崇敬自心底油然而生,尊天,重地,禮祀先祖而已。”
“而如今,爾等爲求借力,屠殺億萬生靈以爲祭祀,其中有幾分是遵崇天地、祖先而爲?”
夏頡長吸了一口氣,他低頭不語。一干黎巫殿的大巫則是面色慘白,相視無言。就這最近數年時間,大夏和東夷戰,和海人戰,爲了尋求巨大的力量,屠殺了不知多少奴隸平民,以巫法從那天地間借力施爲。
比較起來,先民的祭祀和如今的祭祀,其性質相差何其巨大?
黑影冷哼道:“上古之巫,和先民無異。如今之巫,誰還明白‘巫道’之意?”
他譏嘲的、不屑的說道:“爾等,除了追求強橫的巫力,還懂什麼?隱巫殿中無數大巫流傳下的畢生智慧結晶,今日還有巫去參悟否?”
搖了搖頭,黑影淡淡的說道:“無人再去隱巫殿參悟那些典籍。如今的巫所追求的,只是用最短的時間掌握最大的巫力。”
他朝一干黎巫殿的大巫比劃指點着訓斥道:“爾等黎巫殿之人,今日所研習的巫藥,可有爲天下平民所制的?你們制煉的那些巫藥,有幾種是尋常子民服下後不會斃命的?”
突然,黑影怒聲喝道:“荒謬!上古之巫尋遍天下,找出一百零八萬種毒物記入《黎經》之中,乃是爲了告誡教訓先民,不可碰觸這等毒物以免傷了性命。而你們今日所作所爲,可對得起那些黎巫殿的先輩?今日黎巫殿中,可還有人分辨得出那一百零八萬種毒物的名稱和屬性?”
夏頡汗然,他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百零八萬種?笑話,他夏頡能認出一百零八種毒物的原材料,就不錯了。
一干黎巫殿的大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對那黑影,他們本能的生出了敬畏之心,一個個乖乖的退後了幾步,沒人敢吭聲。
當今黎巫殿裡,也許青殜是能辨認毒物最多的巫,她最少能辨識十萬種劇毒的材料。但是,也僅僅是劇毒的材料而已。她辨識這些材料的用意麼,很顯然,不是爲了提醒大夏的普通百姓這些毒物不可接近,而是純粹爲了配製出殺人效率更高、速度更快的巫毒而已。
黑影比劃到:“天巫殿之《寰宇點星錄》,地巫殿中《地書》,靈巫殿中《三界靈書》,幽巫殿的《蒼冥經》,這些典籍裡記載的東西,還有人在全盤的研究麼?怕是除了裡面那些殺人的法門被翻成了稀爛,其他的一應保民安家的法訣,都被人忘記了罷?”
再也沒人吭聲,幾個修爲最高年齡也最大的黎巫殿大巫面孔赤紅的低着頭,這讓他們摸不清路數的黑影,讓他們很罕見的沒有膽氣面對。
“現在那些高高在上,以萬民爲芻狗,生殺予奪,將原本應該用來護衛萬民的巫力盡情的用於殺戮的巫,他們,還是巫麼?”
黑影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王宮的方向飄去。
他低沉的說道:“到了這種地步,巫。。。”
“天下地上,三界之中,九州的領地裡,還需要巫麼?”
幽幽的嘆息聲,好似葬禮上的輓歌,讓夏頡等人一陣的毛骨悚然,粘稠的冷汗潺潺的自體內冒出,通體上下一片冰涼。
“這人,是誰?”夏頡駭然自問。
這個莫明其妙的跑來,給夏頡講述了半天巫的釋意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