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巫

‘嗤嗤~~~嗤嗤~~~’

雷法,是道法中入手較易卻威力奇大的一種法術。一旦煉氣士成了規模,將各層次不同的雷法聯手打出時,那滿天呼嘯落下的雷霆,簡直能讓人生出這就是世界末日的錯覺。綿延百里的雷網在空中翻滾,一條條高大的黑影在雷網中被碾成粉碎,空氣中瀰漫着肉體焦糊的味道。

魔軍大隊在朝商國都城匯聚,不過一天的時間,恰好就是商湯自北方返回時,一支百萬規模的魔軍已經開始攻城。

百萬魔軍自四面八方圍住了商國這十年內漸漸擴建開的長寬百里左右的都城,他們蠻不畏死的朝前狂突,一旦靠近城牆,就是勢大力沉的一擊猛轟在城牆上。長長的一段城牆頓時被轟得亂顫,上面站立的士卒立足不穩從城頭上摔下來,落進下面那些魔軍士兵的手中,肉體瞬間被撕成粉碎。而那些在普通士卒體內找不到金丹的魔軍士卒,則是好似被欺騙般憤怒的咒罵起來。

大隊大隊的魔軍士兵衝向城牆,綿延的雷網在他們頭頂噴灑出毀滅的能量。九成九的魔軍士兵在衝鋒的過程中倒下,但是總有格外強悍的魔軍士兵衝近城牆,對着城牆狠狠的來上一擊,轟碎一大片的牆磚震落數十名士兵。若非城牆上的道法禁制異常的強大,當初架設這些道法禁制的煉氣士是按照城牆能抵禦真鼎位七鼎以上大巫全力攻擊的標準施爲,城池早就陷落了。

‘嗤嗤~~~’,一道長長的閃電轟在了一名正在對着城牆亂砸的魔軍士卒頭上。這士卒憤怒的吼叫一聲,看看面前不過是裂開幾道極小縫隙的城牆,他半焦糊的身軀突然膨脹起來,‘轟’的一聲巨響後,數十丈長短的一截兒城牆被炸飛,露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他身邊的數十名渾身焦糊被雷霆劈得稀爛的魔軍士兵立刻發出歡快的笑聲,他們的身體同時膨脹開,同時炸響。

三裡多長的一段城牆被炸飛,數百名衝過了雷網封鎖的魔軍士兵大聲歡笑着衝進了城內。首當其衝的,就是城牆被炸飛時駕雲飛起的商族煉氣士。千多名煉氣士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魔頭,本能的掐了一個印訣,正待打出,那些魔頭已經蜂擁而上,沉重的兵器重重的轟在了他們的身上。骨肉斷裂,肢體粉碎,一顆顆金丹被挖出,魔軍士兵們雙目放光的發出‘嗷嗷’怪笑,抓着那些金丹又蹦又跳。

只要被魔頭靠近了身體,這些煉氣士就有如當年面對大夏巫武的東夷箭手一般,只能任憑人宰殺了。甚至他們連東夷人的箭手都不如。東夷人箭手的肉體,起碼也是經過巫力打磨的,強度也極爲驚人,無非是扛不住大夏巫武的轟擊而已。但是煉氣士的肉體,實在是太脆弱了。

眼看這一段城牆就要被突破,魔軍大部隊就能順着這個缺口衝進城內大開殺戒,大隊大隊的士卒從城內衝了出來。這些士卒,是天下諸侯手下殘留的兵馬,是胡羯人族中的戰士,是東夷人僅剩的一些兒箭手。這些實力最弱不過三五等巫武、巫士,最強也只是六鼎大巫的戰士和魔軍迎面撞上,立刻濺起了無數的血花。大巫廝殺,以命搏命,這些魔軍士卒根本就是不要命,只聽得幾聲金鐵轟鳴聲,魔頭們被誅殺殆盡,從城內衝出的士卒也死傷三千許。

‘喲呼~~~’,城外傳來了瘋狂的大笑。十幾名頭頂生了尖角,實力相當於真鼎位九鼎大巫的魔將領了數萬魔軍大叫大嚷着衝着這一段破碎的城牆衝殺了過來。天空有雷霆不斷落下,那十幾名魔將卻純然不怕,他們隨手轟向天空,就將雷網撕得支離破碎,幾拳轟出,面前的城牆又被打開了十幾裡寬的一段缺口,城牆內外的道法禁制被破除得乾乾淨淨。

百多名身上紋了各色毒蟲猛獸紋身的壯漢呼嘯着撲向了那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魔將。

一名手持單刃鋸齒大刀的魔將‘桀桀’怪笑了幾聲,隨手一刀劈過,百多名胡羯戰士攔腰被砍成兩段。這魔將歡呼雀躍着撲到了還在地上蠕動的戰士身邊,大刀一陣亂砍,將他們的肢體劈成了一團血漿,大手在裡面摸了半天,結果發現一顆金丹都沒找到,頓時憤怒的仰天狂嘯,一道道黑氣自他嘴裡噴出,隨風飄向了前方的商族戰士,大片大片的戰士委頓倒地,渾身皮膚都變成了墨汁一般黑色。

三名胡羯戰士中的頂尖好手怒斥一聲,自第二道城牆內搶出,揮刀劈向了那魔將。

斜次裡兩名魔將衝了上來,手上那像是長槍又好似狼牙棒的古怪兵器狠狠的朝前一捅,三名胡羯八鼎好手的身體頓時轟然炸開。兩名魔將丟下兵器,雙手在空中一陣胡亂揮動,將那些血肉都抓在手裡細細的查驗了一遍,發現裡面沒有金丹的影子,不由得又大叫大嚷了一通。

‘噗哧、噗哧’,只聽得肉體被粉碎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十幾名上聖的本族戰士爲先鋒,領着數萬魔軍突破第一道城牆和第二道城牆之間的空地,殺死了近萬名城內涌出的戰士後,直撲內城的城門。

天雷聲大作,數百道水缸粗細的雷霆狠狠的劈中了這十幾名魔將。這些實力相當於真鼎位九鼎水準的魔將只是被劈了一個趔趄,在地上翻滾了一週,又憤憤然的爬了起來。他們身上涌出了濃濃的黑光魔焰,手上兵器指處,一道道黑光自天而降轟向商族的煉氣士,黑光附體,血肉盡成白灰,商族煉氣士驚聲尖叫,那些曾被賞賜過法寶的煉氣士再也顧不得保存實力,掏出了自己的法寶,紛紛砸下。

一時間只見滿天都是各色光華飛舞,印、鏡、劍、瓶等各種造型的法寶同時發威,十幾名魔將一個不察,被突如其來的法寶打得栽倒在地,遠近人等都清楚的聽到了他們身上傳出的骨骼斷裂聲。

“唷呵呵呵呵呵呵!”數百名胡羯戰士齊聲歡呼,仗着勇力跳下了城牆,就要去割下這些魔將的人頭。

城頭上,伊尹尖叫道:“不可,退後!”

話音剛落,那十幾名剛剛被打倒在地的魔將身上同時泛起了複雜的符咒紋路,他們的身體一陣扭曲,突然跳了起來。沉重的兵器朝身週一陣亂劃拉,只見無數道弧形的黑色光焰激閃而過,數百胡羯戰士化爲無數血漿噴灑出老遠,第二道城牆被黑色弧光連連衝擊,裂開了大量的縫隙。黑色的魔氣激盪,城頭上有大片士兵被魔氣侵入,身體瞬間化爲枯骨。

伊尹在城頭上尖叫:“來人,用你們最強的道法攻擊……啊,大王?”

商湯大步衝上了城頭,怒聲喝道:“情勢如何?”

伊尹尖叫道:“不妙!魔頭的大軍已經到了城下,怕是,怕是九州各地……”伊尹的面孔灰敗,大顆大顆的冷汗直淌了下去。魔軍大部隊都壓到了城外,其他的地方,還能有多少活人留下來?

至於情勢,還能怎樣?缺少足夠強力的戰士攔在前面,煉氣士們根本無法阻攔魔軍的進攻。

商湯用力的抿着嘴,用力的點頭道:“準備反攻。”

“什麼?”伊尹,還有商朝的臣子們同時發出了驚愕的叫聲。

商湯沉穩有力的低喝道:“準備反攻!”

一個軟綿綿的中氣不足,但是語調中威壓極重的聲音悠悠響起:“爾等準備反撲,攔住這些魔頭的事情,交給我。”面色青白的履癸慢慢的登上了城頭,看着城外無邊無際的魔軍士兵,突然不屑的冷笑起來:“當年在天庭,連那樣強大的魔神都被我們殲滅,何況是今日這些不入流的傢伙?當日在天庭時,他們其中最弱的士卒,都是八鼎大巫的實力啊!這裡的,哼哼!”

城頭上一片寂靜,所有人聽了履癸的話,都只覺背心處一片冷汗細細的冒了出來,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着。

十幾名魔將大聲狂笑着,帶了數千精銳戰士,身體騰空而起,朝城頭撲了過來。他們也有眼力,看出瞭如今城頭上站着的是敵人中間的高層,若是能殺了這些人,這座城市當一鼓而下。而根據各處傳來的情報,這座城市的防禦力比和抵抗的力度比別的城市大了無數倍,可想而知,這裡是敵人的都城。這些魔將除了嗜血成性,腦子卻也不笨。

十幾名九鼎實力的魔將當頭撲下,天空被他們身上冒出的魔氣染得漆黑,天雷、天火、各種道法轟在他們身上,只不過讓他們身上的黑氣略微顫抖幾下,並無任何效果。十幾柄沉重的兵器帶着刺目的黑光遙遙的劈了下來,魔將們準備一舉殺死城頭上所有的人。

滿天的黑氣黑光中,一道金光沖天而起,一枚巨大的金印帶着滔天的金色烈焰直衝天空,隨後呼嘯着砸下。十幾名魔將驚呼一聲,同時舉起雙手,朝那枚金印扛了上去。只聽得一聲脆響,這些魔將連同他們身後的數千精英戰士被那金印一砸,體內突然迸射出億萬道金色毫光,隨後他們就好似火把一樣熊熊燃燒起來,化爲一片片飛灰飄散。

身穿寬大的黑色巫袍,夏頡陰沉着臉蛋自天空一步步的走了下來。他冷冷的看着城頭上的諸方諸侯以及商族的大臣們,慢慢的哼了一口冷氣。城頭上除了履癸能若無其事的繼續談笑,其他人沒人能吭聲的。十幾名九鼎實力的魔將被一擊而殺,明眼人都知道夏頡所擁有的力量已經不屬於人間所有,誰敢開口招惹明顯心情不爽的他?

空中有大片綠光灑下。城池外,無數的大樹、藤蔓急速生長起來,很快整座城池就被參天的古木和蛟龍一般的藤蔓所包圍。古木那粗有數丈的枝椏笨拙的揮動起來,藤蔓急速的扭曲飛縱起來,到處都傳來了魔軍士卒臨死前的慘叫。他們被古木的枝椏砸成肉醬,他們被藤蔓糾纏住,被藤蔓上的毒刺放幹了身上的血液,數十萬魔軍士兵瞬間被絞殺乾淨。

四方城牆外的魔軍士兵驚駭萬分的聚集起來,他們怯弱的不敢再發動進攻,卻又不敢撤軍,踟躇的在城外晃盪着,欲進不進,欲退不退。

於是,他們的災難繼續降臨。玄武將身體擴張到了百里方圓,重重的自天空落下。他身上站着白,白滿口噴着綠色的毒氣,不斷的噴向那些倒黴的魔軍士卒。下方的數十萬魔軍士卒看到鋪天蓋地般砸下來的玄武,發出了絕望的嚎叫,紛紛施展出最快的速度朝四周逃逸。但是,天空落下了晶亮晶亮的白色水點,這些水點正中包含着一顆細小的冰晶,一沾到人身上,就立刻化爲一層薄薄的冰片裹住他全身,這些魔軍士卒的速度直線下降,很快,他們就變得和常人奔跑沒什麼差別。

‘咚’!玄武帶着泰山壓頂的氣勢落在了地上,大半個身軀都深深的陷進了地面。他身上帶着的濃厚的土性元氣四下擴散,無數魔軍士兵好似被鐵錘砸中的鵪鶉蛋般碎裂開,他們體內的血漿還來不及噴出,就被水元子吐出的寒氣凍成了冰塊。

只有聊聊三五千人的魔軍士兵逃脫了玄武的滅頂打擊。這些被魔神奴役的奴隸戰士身體哆嗦着,突然同時放出一聲大喊,丟下兵器,脫去了鎧甲,撒開腳步四散狂奔。

數十萬大夏殘留的最強悍的大巫已經自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他們圍成了一個十幾裡方圓的包圍圈,獰笑着看着圈內被包圍的數千魔軍士兵。惡劣如刑天大風之流,還不斷的叫嚷着風涼話:“跑啊,跑啊?你跑啊?讓你們先跑出三百里外,大爺依然追上去掐掉你們的腦袋!”

虐殺,當着商國都城內無數軍民的面,大巫們虐殺了那數千魔軍士卒。哭喊聲驚天動地,血漿漫天飛舞,城頭上許多人頓時彎腰嘔吐,對大巫的恐懼和忌憚又深了幾分。

末日堡壘內,正含着一顆金丹慢慢品味其中美妙滋味的上聖看着光幕中自己百萬大軍輕而易舉被人摧毀的場景,不由得呆了呆:“奇怪,那裡面有兩個人和兩頭野獸的實力,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極其脆弱的空間。他們,應該已經超出了這個空間的能量上限太多太多,他們應該……唔,能量匯聚得怎麼樣了?”

撒拿旦?奧古斯都微笑着弓腰笑道:“上聖,能量匯聚完畢,可以再次打開門戶了。”

上聖點了點頭,盤算了一陣後淡淡的說道:“五弟,你將你全部的能量注入存儲室,讓新開闢的門戶能夠容納我們的本族戰士出入。唔,起碼要調集百萬本族戰士過來,你能做到麼?”

上聖身邊的一名男子笑了笑:“很好。”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不以爲然的說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在一百個標準時間內是不可能回覆力量了。那兩個人和那兩頭野獸,只能是四位兄長去對付了。”

上聖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有我們,足夠了。那個男子比較麻煩,我親自對付他。那個女人的實力也很不錯,那兩頭野獸就差了點。”聳了聳肩膀,上聖嘆息道:“若非降臨這個空間耗費了太多能量,我一人就能殺死他們。可惜了。”

撒拿旦?奧古斯都笑了幾聲,朝該隱打了個眼色。該隱立刻下令道:“末日堡壘主炮,準備攻擊!”

地面上,商國和大夏的高層正隔着數丈的距離對立着。太弈手持原始巫杖得意洋洋的看着面色難看的商湯,大笑道:“這片地,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們想要搶,也是搶不走的。打完了這一場,就把地還給我們,這也是很便宜的事情嘛。”他很無賴的說道:“若是不肯還地,那我們就往北方雪原一縮,有建木護着,這大地崩潰了也和我們沒有任何干系。”

夏頡揹着雙手翻着白眼看着天空,在雪原的時候,這些老傢伙一個個在那裡訓斥自己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巫,然後就拉着大隊人馬衝出了雪原支援商國。但是現在他太弈藉着援助的因頭來勒索商國,這就是大巫的精神所在麼?

一干人正在這裡商討聯合出兵對付這些域外魔頭的事情呢,遠處突然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大批的魔軍士兵排成了浩大的方陣,黑壓壓的自地平線上出現,朝這邊涌了過來。那方陣寬有數百里,厚有百多裡,數百萬魔軍士卒沉悶的喘息和低沉的呼喝聲,震得天空雲層都在亂抖。

方陣在距離這邊還有百多裡時,突然停了下來。百多名相當於九鼎實力的魔將慢吞吞的自隊伍中行了出來,朝這邊行了裡許,靜靜的站在那裡,朝夏頡他們這邊打量着。

天空,末日堡壘上突然射下三根黑色的光柱,光柱在距離地面還有百多裡時融合成了一根,重重的轟在了地上。

大地再次顫抖起來,一條條山脈急速的倒下,一條條新的山脈卻又急速的生成,深不見底的壕溝在大地上肆意縱橫,一道道黑色的氣浪衝天而起,極遠處可以看到大批的百姓被捲入了黑風衝上天空,很快就被撕成了碎片。

太弈尖叫道:“夏頡,這裡你修爲最高,去毀了末日堡壘!把他給老子拆碎了。”在場的人都清楚,若是被主炮威力突然極其古怪的變得極大的末日堡壘多轟上幾炮,這大地也就完蛋了,不用魔軍的征討,九州上的子民就得死個乾乾淨淨。

“哈!”夏頡長吸了一口氣,上半身衣衫被炸成了粉碎,露出了一身壯碩至極的肌肉疙瘩,夏頡掄起狼牙棒筆直的朝天空飛起。如今的末日堡壘距離地面的高度不大,處於罡風層的下方,夏頡可以直接飛上去。

地面上,黑色光柱中,已經閃爍起一道幽藍色的光暈,比半月前穩定得多的一扇門戶,正在緩緩開啓。

太弈一聲厲喝,大聲道:“不能讓這門戶打開!否則還有完沒完?”原始巫杖上迸射出黑白二色毫光,漸漸的匯聚成一個高有數丈的獨角骷髏虛影,帶着低沉的鬼嘯聲,徑直朝那黑色光柱轟去。他身邊的大巫也紛紛出手,各種巫訣有如雨點一般落下。商族的煉氣士們更加不敢怠慢,他們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法術接二連三的發出,數百件法寶也是騰空而起,放出萬丈毫光砸向那扇門戶。

‘轟’,好似火山噴發,幽藍色的門戶剛剛打開數丈寬,一團黑煙就沖天而起,數百全身覆蓋在甲冑中身高兩丈許的戰士就帶着瘋狂的笑聲從那門戶中衝出。無數攻擊轟擊在他們身上,大半戰士被炸成粉碎,但是更多的戰士從裡面翻滾而出。

太弈的眼珠都差點從眼眶內跳出來:“全他媽的是八鼎、九鼎實力,堵住這扇門戶,否則,就全完啦。”這裡不是天庭,這裡是人間。在天庭,八鼎九鼎實力的戰士就連炮灰都算不上,但是在人間,八鼎、九鼎實力的戰士,就能主宰一場戰鬥的勝負。

身穿淡青色長袍的旒歆第一個衝了上去,兩支淡青色小手輕輕的一翻一拍,數千名戰士在青色的狂飆中化爲粉碎。旒歆體內神力全力發動,震碎了最開始衝出的數千名魔軍戰士後,她雙手合在胸前,一顆淡青色的光球在雙手中漸漸生成,眼看就要放出對那門戶進行致命一擊。

斜次裡一道疾風閃過,旒歆嬌喝一聲急退裡許。旒歆只覺臉上有一點點疼痛,伸手摸了一下,一道極細極深的裂口自她左眼角直劃到了她下巴處,鮮血正從裂口處慢慢的滲出,很快就變成了奔涌的血流。旒歆默不作聲的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個巫咒,傷口急速癒合,手指輕輕的在傷口上抹了一把,將臉上的鮮血擦淨,隨手擦在了衣襟上。

一名美麗的男子手持一柄極細的,好似無數片鱗片拼湊而成的長劍懸浮在旒歆面前,慢條斯理的朝旒歆鞠了一躬,輕聲笑道:“美麗的小姐,你可以稱呼我爲上聖。我們有五兄弟,共用一個名號……我們,能否和平的解決我們之間的爭端呢?”

“和平解決?”旒歆眯着眼睛笑了笑:“你……”剛剛吐出一個‘你’字,旒歆突然劈面朝那男子灑了一把巫毒。

上聖呆了呆,被那巫毒劈面灑了一個正着。他瘋狂的嚎叫了起來,帶着一臉的黑煙轉身就走。旒歆一聲冷笑,手持兩根木刺朝他身後疾刺,上聖急奔的身形突然停下,手腕一轉,朝着身後就是一劍刺出。

劍尖和木刺狠狠的對撞了一記。一聲悶響,百里方圓的地面猛的炸開,一個碩大的坑洞出現在地上。

旒歆急退,上聖也緩緩的轉過身來。他陰沉的說道:“心狠手辣,下手無情,我喜歡……給你一個選擇,臣服,或者,死。”他上半身的肌肉被旒歆撒出的巫毒燒得一片稀爛,到處都是大顆大顆的血泡冒出,從裡面滲出藍色的液汁,一塊塊的肌肉被腐蝕,但是無數肉絲不斷的從附近完好的肌肉上伸出來,不斷的重組他被燒壞的肌肉。

“嘿嘿,哈哈哈!”劍光再閃處,兩人已經戰成了一團。偶爾有泄漏的勁風衝出,往往就在地上轟出一個百里方圓的大窟窿,那無辜的百姓、生靈,也不知道被誤傷了多少。

白和玄武眼見旒歆遭遇強敵,急忙朝這邊跑了過來。結果沒跑出幾步,兩條黑影閃過,兩名美麗的面帶邪笑的男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玄武的大眼睛眯了起來,白則是慢慢的探出了鋒利的爪子,水元子‘呵呵’傻笑着,偷偷摸摸的躲在了白的身後,兩隻手上藍光隱隱,做好了隨時偷襲的準備。

“吼!”玄武一聲大喝,大地顫抖,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抽調了遠近他所能抽來的全部土性能量,狠狠的轟向了兩名男子。白一聲尖嘯,身體膨脹到百多丈高下,前爪揮動中,一條條巨大的白色寒光朝兩名男子瘋狂絞殺過去。水元子則是輕聲嘀咕着,一片片藍光射到了兩男子的身上,寒氣透體而去,遲緩了他們的行動。

玄武的攻擊將兩男子重重的轟下了地面,黃色的光芒閃處,好似一座山砸進了水面,大地崩開,一塊塊巨大的巖塊沖天飛起,隨後炸成無數小塊。一道道白色寒光緊追着兩名男子射進了地面,數千聲巨響後,大地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寬有百里的巨大窟窿,一股極粗的黑色氣浪筆直的衝起來,那兩名男子衣衫破爛得在黑風中狂衝而出。

一旁的太弈手上接連放出道道黑白光芒轟向那幽藍色門戶,憑藉着原始巫杖的力量,他將門戶中衝出來的魔軍士兵打得抱頭鼠竄,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起碼有過萬魔軍士兵死在他手上。地面不正常的抖動也驚動了他,他擡頭看到旒歆、白、玄武正在和三名實力高得嚇人的男子拼殺,舉手投足間大地就被打成齏粉,太弈立刻尖叫道:“去遠處,去高處,你們想要將九州都打碎麼?”

刑天厄手持刑天斧,一斧劈碎了面前三名魔軍將士,長笑道:“旒歆巫尊,可千萬不要學我們巫族的祖先,好生生的打斷了不周山哪!”

大巫們同時長笑,紛紛殺向了那些自門戶內源源不斷的衝出的魔軍。

旒歆一聲呵斥,雙手上射出無數細密的光點,將和她纏鬥的男子逼出了數裡,自己身體筆直的朝天空飛去。玄武也馱着白和水元子搖搖擺擺的飛上高空。三名男子相互望了一眼,放聲長笑了一陣,隨手朝地面轟了幾拳,轟殺了數千名大巫,逼得門戶附近的大巫連連倒退讓出了通道。他們這才接連飛起,追向了旒歆。

夏頡此時已經飛到了末日堡壘附近,他大喝一聲,狼牙棒化爲一道烏光飛出。長有數萬丈粗有百丈的一道光虹筆直的轟向末日堡壘。夏頡手上引了一道雷訣,調動了全部的力量,將數萬手雷訣強行壓縮到一道靈訣中,正準備脫手發出。

一道尖銳的寒風自背後射來,夏頡本能的身體一偏,一柄黑色的三棱刺貼着他的身體刺了過去。三棱刺長有丈許,最粗的地方不過拇指粗細,上面閃爍着無數古怪的符文,帶起的一縷銳風撕開了夏頡的皮膚,帶起了一條兒淡金色的血液。手持三棱刺的男子溫和的朝夏頡笑了笑,點頭道:“我是上聖。我的四個兄弟,你也可以這樣稱呼他們。不過,我是最厲害的。你看,我刻意留下來對付你。”

上聖輕笑道:“在我族降臨這個世界的戰士足夠多之前,可不能讓你破壞這個祭壇。”他瞥了一眼夏頡手上捏着的靈訣,皺眉道:“這個古怪的能量體蘊含的破壞力太大,所以,我打斷了你的攻擊,你不會生氣罷?”

一邊對夏頡客客氣氣的問候着,上聖出手如風,三棱刺已經朝夏頡的周身要害刺出了數萬擊。夏頡原本就不以速度見長,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身上已經多了數十個細小的窟窿。這三棱刺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打造的,威力更是驚人,夏頡強橫的大巫軀體,根本無法阻攔他的鋒芒,鋒銳過處,就好似鐵刀刺豆腐,輕鬆的就穿過了夏頡的身體。而且每一次都留下了一道邪惡陰寒的力量在夏頡體內。

狼牙棒已經將末日堡壘打碎了近千里方圓的一大塊。無數裝甲板炸開成粉碎,露出了裡面黑黝黝的通道。但是相對於末日堡壘龐大的體形,失去了夏頡控制的狼牙棒一時半會還無法對它造成太大的傷害。狼牙棒所化的烏光扭曲着鑽進了末日堡壘,所過之處一片的地動山搖,效果卻並不明顯。

夏頡剛剛回頭望了狼牙棒一眼,想要催化一下它的威力,三棱刺已經貼着他的眼睛擦了過去,銳風割得夏頡眼珠劇痛,差點沒被一刺捅瞎了眼珠子。夏頡大怒,再也顧不得破壞末日堡壘的事情,他隨手將已經凝聚好的雷訣朝上聖丟了過去。

一顆直徑三十里的巨大雷球突然出現在空中,上聖被鑲嵌在巨大的雷球裡,就好似琥珀中關閉起的一顆小小的蟲豸。

上聖輕聲哼了一聲,無比優雅的揮動起手上的三棱刺。長長的三棱刺帶起一片片漆黑的光芒,將雷球劈成了粉碎。他面色有點古怪的對夏頡點頭道:“非常強大的法術,甚至能夠威脅到我的存在。但是,發動速度太慢。還有更厲害一點的麼?”

夏頡望了上聖一眼,眼裡閃過一片黃色幽光,一道巫咒悄無聲息的朝上聖發出。上聖正優雅的笑着,突然只覺內臟一沉,一股邪異的力量正在將他的內臟轉化成某種古怪的沒有任何生機的晶體結構。上聖大駭,急忙提起全部的魔力抵擋那股力量的進襲,他耳邊只聽得惡風大作,夏頡一拳重重的轟在了他的臉上,將上聖打着轉兒抽飛了出去。

‘咔嚓’一聲,夏頡清楚的聽到了上聖頸椎骨折斷的聲響。他不依不饒的掏出滅絕印,祭起滅絕印朝上聖當頭砸下。

脖子扭曲成一個古怪角度的上聖尖叫一聲,身上黑光大盛,他斷折的頸椎骨瞬刻長好。滅絕印卻帶着讓他耳膜幾乎炸裂的嘯聲壓到了面前。一聲脆響,上聖半截身軀好似陽光下的泡泡般炸開,炸成了滿天飛濺的黑色液汁。

夏頡皺起了眉頭,收回了滅絕印。無數飛濺出去的黑色液汁卻急速射回,和下半截身軀融合在一起,很快又重新組成了上聖的身軀。上聖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驚駭,他尖叫道:“好可怕的武器!簡直比我們的神器還要強,強大了不少。多可惜啊,這樣的好東西,居然掌握在你的手裡。多可惜啊,如果這寶貝是我的,就太好了。”

一對眸子黑光閃爍,上聖望着夏頡,不知道動起了什麼腦筋。夏頡也不吭聲,祭起滅絕印就是一通亂砸,嚇得上聖在虛空中不斷的躲閃,不敢再嘗試滅絕印的滋味。方纔那一擊,若非上聖有秘法保住了精神烙印,他早就被一擊化爲烏有,在沒有找到對付滅絕印的方法之前,他那裡還敢和夏頡正面對抗?

‘嗤~~~’,一聲尖銳的破空響,一柄靈蛇般長劍刺向了夏頡的後心。夏頡身體急轉,滅絕印脫手朝身後砸去。

‘當’,長劍被滅絕印砸得彎曲成九十度直角,卻頑強的沒有斷折。那偷襲夏頡的男子只覺手上壓力沉重如山,他的肉體力量抵擋不住滅絕印帶來的恐怖壓力,握劍的右臂‘噼裡啪啦’的斷成了數十節,扭曲成了一個古怪的形狀。

偷襲夏頡的是和旒歆纏鬥的男子。他追着旒歆到了高空,看到夏頡正依仗一件奇形兵器追殺自己的兄長,二話不說就對夏頡偷襲了一劍。但是偷襲沒有奏效,反而被夏頡打碎了胳膊,氣得這男子尖叫起來:“若是我們能夠以全部實力降臨,你,你死定了。”

玄武腳踏四團黃光衝上了高空,他的體形太龐大了,一層厚有數裡的黃光裹住了他全身,夏頡立刻飛身到了玄武身上站好。玄武有如一座小型堡壘,憑藉着他體內無窮無盡的土性元力給夏頡他們提供防護,夏頡、旒歆、白站在玄武背上,隨時能對外面的四位上聖加以攻擊。而鬼鬼祟祟的躲在玄武背甲縫隙裡的水元子,他雖然戰力不強,但一旦被他的水性靈力纏住,卻也是一件讓人大爲頭疼的事情。

上聖他們分成四個方向圍住了夏頡一干人,面對玄武那龐大的身軀,他們一時間有一種老鼠咬烏龜不知道從何下手的味道。

他們也看出了,玄武的能量層次比他們低了許多,但是架不住玄武體內蘊含的絕對能量數太大。上聖他們的能量假如是一柄鋼刀,玄武的能量就等同一塊木頭,鋼刀削木頭,那是輕鬆自如的。但這塊木頭的體積太大,當木頭的體積大得如同山一樣,鋼刀就要犯愁了。

夏頡也看出了上聖的爲難處,他大笑了幾聲,滅絕印脫手飛出,化爲一團長寬數裡的金色強光,對着上聖就砸。上聖四兄弟被滅絕印追得到處亂走,眼裡黑光一陣陣的閃爍着,卻也不叫不罵,只是繞着玄武不斷的急飛。

旒歆臉上露出了笑意,她拉了一下夏頡的袖子,低聲笑道:“夏頡,看來這一次我們贏了。下面那門戶處,那些魔擋不住太弈巫尊。”

夏頡低頭看去,果然如此。

太弈瘦小乾癟的身軀好似充足了氣一般鼓脹起來,他左手持着原始巫杖,右手掐着巫訣不斷的朝外打出。原始巫杖的威力大得駭人,每一道巫訣都能將數十名魔軍將士炸成粉碎。太弈站在正對着門戶的地方,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三人手持祖傳的巫器,對門戶內衝出的魔軍大肆殺戮。憑藉手上巫器的可怕殺傷力,魔軍將士修爲和他們差不多,卻哪裡能抵擋他們的攻擊?

四個人就好似一塊礁石,前面是無窮盡的大浪打來,卻硬是被礁石炸成了粉碎。

數十萬大巫排成雁翎陣在他們左右,對着兩翼零星衝殺來的魔軍士兵進行絞殺。憑藉着強悍的肉體,他們並不畏懼魔軍士兵的近身格鬥,而只要他們將這些魔頭阻攔一小會兒,立刻就會有不斷的閃電雷霆天雷地火呼嘯而下,那海潮一樣無窮無盡的道法攻擊,就能將這些魔頭化爲灰燼。大巫的陣列正不斷的逼向那門戶,一步步的,一步步的,緩慢但是很穩定的朝前逼近,如今距離門戶只有不到十里的距離,一旦被衝近門戶,匯聚衆人之力攻擊那門戶,定然能將門戶摧毀。

然後,集中所有人的力量,摧毀末日堡壘內的祭壇,魔頭們進入這個世界的希望,就此斷絕。

正在閃避滅絕印的上聖也看到了這個情況,他皺眉道:“兄弟們,我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我只看到眼前這兩人兩獸的力量非常強大,但是我忽略了,那個老頭也擁有如此神異的力量。該死的,他的實力和我們族中的戰士差不多,但是他手上的那柄神器,太強大了,恐怖的強大。”

他的三位兄弟同時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若是門戶被關閉了,手下的戰士都被屠殺一空了,他們五兄弟一時半會可回覆不了足夠的力量逃回自己的世界,難不成要被人圍攻而死麼?

上聖大聲的說道:“我們需要一個制勝的關鍵。叫那些卑賤的奴隸發動攻擊!撒拿旦?奧古斯都,我的僕人,攻擊,攻擊!”

地面上,數百萬上聖所謂的奴隸同時發出震天價大吼,朝門戶的方向衝突而來。太弈立刻變了臉色,他尖叫道:“刑天大風,你們這幫小子,帶一半的人迎上去,殺光這羣該死的東西。三位家主,我們要扛住這一段時間!刑天厄,你還想把你族中的那幫老不死的藏起來多久?”

刑天厄長吸了一口氣,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嘯。

刑天大風等一干年輕的大巫帶領一半大巫衝向了那數百萬奔涌而來的魔軍。大巫和煉氣士組成的聯合防線頓時突然稀鬆了不少,被門戶內衝出的魔頭們衝退了一大段路。但是隨着刑天厄的嘯聲,百多名刑天家的老人自人羣中衝出,這些由天神精氣補充了壽元,經過數千年的潛修參悟已經踏進了天神之道門檻的刑天家長輩手持各色強大的巫器,頂替了刑天大風他們的位置,攔住了那些蜂擁而出的魔軍。

“呵,呵呵!”隨着大聲的呼喝聲,隱巫殿的大巫們驅趕着他們製作的巫傀儡靠近了戰場。天庭一戰,隱巫殿損失也極爲慘重,但是巫傀儡麼,還是留下了超過十萬具。這些以死去的大巫身體煉製的巫傀儡,純粹的肉體力量比大巫還要強悍數倍,此刻正好用來阻攔那些瘋狂的魔軍士兵。動作僵硬的巫傀儡速度卻快得有如風一般,十萬巫傀儡呼嘯着衝進了戰場,一隊巫傀儡站在了太弈等人身後,時刻準備在太弈他們巫力不繼之時頂替上去。

夏頡大笑起來:“上聖,等得你那數百萬奴隸被滅殺,你們就輸定了。”

煉氣士們單打獨鬥不成,但是在這樣的大戰場上,卻發揮了極其可怕的殺傷力。大巫們一刀揮出往往才逼退三五個魔頭,煉氣士們依託陣法發出的各種道法攻擊,已經有如滾湯潑老鼠一樣殺死了數百、數千乃至數萬的魔頭。滿天都是各色光雨落下,沒有了被魔頭衝近肉搏的危險,煉氣士們面帶微笑、好整以暇的將自己最強大的道法一一丟出去,那滿天的光雨啊,在他們眼裡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滅絕印追着上聖兄弟四人亂砸,滿天都是金光流竄。玄武放出的黃色光障厚重無比,上聖四個好幾次出手攻擊,雖然打得玄武是‘嗷嗷’亂叫,卻就是還來不及破開那層黃光,就被逼得到處閃避,一場仗打得實在是憋屈。

無盡的虛空中,鴻鈞和一條似乎用虛線條連成的黑影正在談話。

鴻鈞抱着一個小小的茶壺,慢條斯理的用真火煮着香茶,輕笑道:“這些大巫,打得不錯。”

黑影淡淡的說道:“如此看來,就算他們離開了雪原……”

鴻鈞打斷了他的話:“我說過,巫教不離被流放之地,則可保一口元氣。若是離了,自然要遭滅頂之災。”

黑影怒道:“除非你親自下手,否則,且看他們如今如何能敗?”

鴻鈞端起茶壺吸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笑吟吟的說道:“你看下去。”

一場戰爭,有時候成敗只在一剎那間。一個很小的因素,就能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成敗。就好像如今,大巫、煉氣士聯合對戰魔軍一般。

站在太弈身後的三千巫傀儡中,有一具正是用白蟰煉成的。白蟰當日被末日堡壘主炮轟中受了重傷,被煉氣士擒獲後交給了夏頡,夏頡恨她殺了赤椋,下令隱巫殿的大巫以巫炎將她魂魄煉化,製成了巫傀儡。

但是此刻,原本渾噩無神的白蟰眸子中,突然閃爍起逼人的精光。她體內一股精純的神力生出,一聲尖叫後,她震碎了身邊三千巫傀儡,一爪從太弈身後探入,鮮紅的手掌抓着太弈的心臟,從太弈身前探了出來。玄冰神力發動,太弈的身軀瞬間僵硬,魂魄和肉體都被凍氣凍結,白蟰手掌輕輕一捏,太弈心臟粉碎,肉身也帶着魂魄炸成了無數冰晶飄散。

白蟰一手抓住了原始巫杖,仰天狂笑起來:“夏頡,那熾焱乃火神,本宮吸取他全部精氣之後,區區巫炎豈能對付得了我?本宮腹中胎兒,更被本宮煉成了復魂,主魂被滅,復魂重生,本宮豈是這樣容易殺死的?”

原始巫杖迸出黑白二氣,化爲一團團粘稠的冰霧朝四周擴散。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三公尖叫一聲,被突襲的白蟰凍成冰塊,頃刻間也步了太弈後塵。有如一頭出閘的猛虎,白蟰發出尖銳的獰笑聲,在大巫中有如幽靈般出沒,她慢吞吞的一掌一掌的擊出,輕而易舉的殺死一個個正在和魔軍纏鬥的大巫。

刑天磐、刑天羆、刑天鰲龍、刑天荒虎兄弟四個被白蟰一掌震死。相柳柔、申公鯤等巫家子弟也被白蟰一一找上,輕鬆斬於掌下。

白蟰瘋狂的笑起來:“履癸~~~夏頡~~~本宮今日要讓你們全死在這裡!陪本宮一起死罷!”

滿天都是碧藍色寒氣射下,最前方的數萬大巫被寒氣略微一凍結,無數魔軍士卒飛撲直上,將行動變緩的大巫撕成了碎片。

大巫的防禦陣列瞬間崩潰,大隊大隊的魔軍從門戶中衝出,突破了他們的防禦陣形,衝進了煉氣士的隊伍中。慘嚎,濺血,滿天都是血肉飛舞,血肉中,一顆顆金丹懸浮起來,煉氣士們也橫下一條心,選擇了自爆。

爆炸,爆炸,一顆顆的金丹爆炸,炸得那些衝出來的魔軍屍骨不存,炸得大地迸裂,炸得河流乾涸,炸得天昏地暗。

白蟰狂笑了一聲,興奮的叫道:“死罷,死罷,死罷!”

眼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領着的大巫已經將那數百萬魔軍奴隸屠殺殆盡,白蟰突然身形一扭一折,輕快的飄到了刑天玄蛭身邊,嘻嘻笑道:“你也用的寒氣麼?可真弱!”她一掌拍下,刑天玄蛭頓時也化爲一座白色冰雕,瞬刻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一支黑色長矛炸成粉碎。

“不!”玄武背上的夏頡慘嘶起來,他渾身哆嗦着,祭起滅絕印,朝白蟰打了下去。

白蟰舉起了原始巫杖,她狂笑道:“你能奈……”

‘啪嗒’,這一次,夏頡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他將他隱藏起來的一些力量全部使出,白蟰雖然吸了熾焱的精氣也進入了天神之境,卻和夏頡差了太多太多。滅絕印砸下,原始巫杖被砸飛老遠,白蟰被滅絕印徹底砸碎,再也不留一點兒痕跡。

可是,大巫的陣列已經被衝碎,大巫們在連連後退,越來越多的魔頭衝出了那扇門戶,飛撲到大巫們身上,憑藉人數的優勢將他們撕成了粉碎。大巫們在無邊無際的黑色人潮中掙扎呻吟,煉氣士們則是嚇得連連倒退,一顆顆的金丹不斷的炸開,卻哪裡攔得住那些發狂的魔?

商族王城被數百名實力強悍的魔將聯手擊破,商湯、伊尹等商族重臣在煉氣士的重重護衛下朝後急退。

只有履癸,身披大夏王袍的履癸,被封印了全部力量的履癸臉上浮現出解脫的笑容。

他伸開雙手,朝那潮水一樣用來的魔軍迎了上去。他含糊的咕噥道:“我,至少還是一個巫啊!”

數十柄沉重的兵器接二連三的轟在了履癸的身上,將他打得飛了起去。履癸高大的身軀,被黑色的人潮淹沒。

碂黑虎、黃飛豹兩名履癸的親衛將領大步迎向了魔軍,他們奮力斬殺了數百名魔軍,就如同履癸一樣,被源源涌來的魔軍斬成粉碎。

太弈、刑天厄等人的死,就好似大壩上崩潰的一個小小的缺口,讓潮水涌出了大壩。白蟰的偷襲,更將實力最強的一干巫尊和大巫殺得乾乾淨淨,剩下的大巫,再也不能阻攔魔頭們的侵襲。

數十萬大巫,瞬間只剩下了十幾萬,再過了一會兒,只有數萬大巫留下,最後,只有不到八千大巫殘留了下來。

八千大巫中帶頭的,是左臂被生生撕裂,渾身血糊糊的刑天大風。他右臂挺着長矛,發出了淒厲的尖笑,顯然已經失去了神智。

虛空中,鴻鈞輕輕的放下了茶壺,他雙手環抱在丹田前,淡淡的說道:“我說過,你等着看罷。”

黑影憤怒的吼叫了幾聲,他指着鴻鈞,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鴻鈞看着那黑影,悠悠的說道:“你放心,一年後,等我那三個徒兒開闢了新的道場出來,這些魔自然也被粉碎了。大巫,不會這麼容易滅絕的。”

黑影長嘶了一聲,狂吼道:“夠了!將我也煉入那九州結界罷!快,你要看他們死絕不成?我,心甘情願的化爲九州結界就是!”

鴻鈞笑了,他點頭道:“只有依託你,大夏鎮國九鼎的後天造化之力,才能將這麼多上古的神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啊。你放心,你也知道,你不會被抹去意識,只是會有點行動不自由而已。”

他淡笑着看了一眼人間,悠然說道:“自此以後,巫族式微,人族大盛。而人族,是不需要太強大的力量的。他們,有他們的一條路。”

手指處,黑影散成了九團紫色的火光,慢慢的九團火焰化爲九點流螢,射入了鴻鈞手上託着的一團金光中。

鴻鈞笑了起來,點頭道:“那,還差一顆建木,九州結界就完成了。巫族只剩下這點人了,日後天庭中給他們安排一個好位置,他們也用不上建木來保護族人了罷?”手招出,人間那顆抽取了大量混沌元氣,已經膨脹到三萬丈高的建木徑直飛起,落入鴻鈞手中。

玄武背上,夏頡面色慘白的看着下方一敗塗地的大巫和煉氣士,身體劇烈的顫抖着。

迴天無力,面對這樣的潰敗,除非是通天道人那樣的存在,否則誰也無能爲力。

他艱難的扭過頭去,看着旒歆道:“咱們,走罷……等師尊他們迴轉……”

旒歆輕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地面,輕笑道:“下面,還有巫呢。”

‘嗤’,一道疾風射過,夏頡一扭頭,避開了上聖的偷襲,大聲喝道:“可是,我們還能做什麼?”

眨巴了一下眼睛,旒歆搖了搖頭,她輕笑道:“你不能做什麼了,可是我,巫教十大巫尊中,也只有我還能做點什麼。”

旒歆看着夏頡低聲笑道:“夏頡,其實,你真的不應該是一個大巫。我能感覺到,你不可能成爲一個大巫。大巫就是黑夜中的火,而你,是一團冰塊,你和大巫,是不同的。”

夏頡呆呆的看着旒歆,旒歆撲到了夏頡懷中,用力的咬上了夏頡的嘴脣。

“我不知道小花是誰,我也不知道楊頭是誰。但是能讓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人在夢中叫出名字的人,一定很難忘罷?”旒歆輕輕的笑着,柔柔的飛了起來,她溫柔的看着夏頡,突然‘嗤嗤’的笑道:“只是可惜,沒有給你留下一個孩子。但是,這要怪你……要不是你失蹤了十年,我們的孩子,也該可以滿地亂跑了。”

小花?楊頭?

自己只是一塊冰塊麼?

夏頡的耳邊,迴盪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響起,但是實際上一直隱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只要沒死,不管你在哪裡,爬都給我爬回來!”

“巫族的祖先啊,請護佑我們的族人罷!”

飛在高空中,旒歆身上放出了柔和的青色光芒,那充滿了生機的光焰,卻帶着一點兒威嚴和不可侵犯的氣息。

夏頡突然醒悟了過來,他飛向了旒歆,大聲咆哮道:“住手,旒歆,你,你他媽的給我住手啊!你想要幹什麼?你……”

上聖四兄弟狂喜,此刻的旒歆讓他們不敢逼近,但是夏頡,卻沒有作出任何防範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四道黑光激射而去,上聖四兄弟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朝夏頡的要害轟出了致命的一擊。

末日堡壘內,撒拿旦?奧古斯都眼看魔軍士兵衝出門戶的人數已經有了百萬之多,立刻掉轉了炮口,對準夏頡他們就是全力一炮。

白尖叫一聲,團身撲到了夏頡身後,奮起全部力量和上聖等人對拼了一記。一聲慘叫,白的四肢炸成了粉碎,心臟處也被射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七竅中噴着鮮血飛了出去。

水元子怪叫一聲,眼看一道黑光射向了白的腦袋,要將白的魂魄一擊湮滅,水元子立刻團身撲上,化爲一道水光攔住了那道黑光。

“啊呀呀呀!”水元子慘叫起來,黑光的威力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本命靈識被擊中,差點沒被毀了去。水元子渾身閃起透明的白光,瘋狂的叫嚷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嗚嗚,我今天怎麼突然膽子大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末日堡壘放出的三道黑色光柱命中了玄武,玄武身上厚重的黃光擋不住末日堡壘的主炮威力,充滿邪氣的黑光洞穿了他的鎧甲,將他半截兒身軀炸成了粉碎。玄武慘嚎一聲,帶着一道血光急速朝一旁飛出,萬忙之中,他還一口叼住了白,將白含在了嘴裡,將它牢牢的護在了自己體內。黑色的光柱再次轟向了玄武,將他剩下的半截身軀又炸飛了大半,最終玄武就留下了一顆巨大的頭顱,帶着一道血光朝地面墜下。

夏頡,心急旒歆接下來要作出的舉動,夏頡根本沒有防範到上聖他們的攻擊。

四道黑光洞穿夏頡的身軀。他丹田內的金丹被粉碎,巫源識海被攪得一團糟,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出,夏頡只覺渾身生命力正在狂涌而出。他不由得駭然問自己:“難不成,自己就要死在這裡?”

虛空中,伸出雙手靜靜的漂浮着的旒歆唱起了一支神秘的歌曲。

語調是如此的緩慢空靈,大路上的所有生靈,都聽到了這首歌。

歌曲中,充滿了生命的力量。有如嫩芽在土壤中生長,小獸剛剛脫胎而出,幼鳥在空中飛翔,那是生的歌,那是黎巫殿一代代先輩行走於無邊的九州大地上,看到花開花謝,草長鷹飛,看到了那‘風、花、雪、月’的變遷後,體悟出來的符合生命根源的歌。

歌聲中,旒歆淡淡的說道:“星祭!”

旒歆的身體炸開,一團綠色的光芒出現在空中。

虛空中,代表着黎巫本命星的那顆大星爆炸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巖塊噴射向了無盡的虛空。

那團綠光,變成了一團綠色的太陽。旒歆的魂魄融進了這團光芒裡。世界上再也沒有旒歆,留下的是這團擁有了生命本源之力的綠光。

綠光灑落人間,大路上所有生靈的傷勢都在瞬間癒合。綠光撒在魔軍身上,就好似濃硫酸撒在了岩石上,這些魔軍將士發出了驚恐的嚎叫聲,肉體被綠光腐蝕得‘吱吱’作響,一塊塊的血肉掉了下來。

刑天大風被撕斷的手臂重新長了出來,他呆呆的看着虛空中那團綠光,呆滯的說道:“星祭……星祭……以後世上,再也不會有黎巫尊了……”

淚流滿面的青殜在刑天大風身邊露出頭來,她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刑天大風臉上,她尖叫道:“你這個廢物,你還等什麼?旒歆姐姐……旒歆姐姐的星祭……你還不快殺!殺光這羣該死的雜種!”青殜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大片大片的巫毒隨手撒出。

無窮無盡的力量涌入了刑天大風的身體,他瘋狂的叫道:“殺,殺,殺!”

八千大巫發出了瘋狂的戰號:“殺!”

八千名殺不死,不怕痛的大巫朝無邊無際的魔軍殺了過去。

數十萬同樣陷入瘋狂狀態的煉氣士衝了出去,被砍下了手腳都能瞬間再生的他們不顧一起的發出了自己最強的道訣。

無數的百姓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氣,身體被擊碎都能瞬間癒合的他們也扛着兵器,朝那些魔頭殺了過去。

高空中,傷勢初愈的水元子淚流滿面的嗷嗷叫着,也朝地面殺了過去。但是一團深蘭色的水波出現在他身邊,輕輕的將他捲了進去。

水元子大叫起來:“水母~~~救命啊~~~”

夏頡呆呆的看着空中那團刺目的青色光芒,心頭突然劇痛,張口就是一團淤血噴出。

青光治癒了他的外傷,但是他的金丹被毀,他的巫源識海受到重創,這是青光所無能爲力的……

正在崑崙山脈所在的世界中努力的開闢鴻蒙虛空的通天道人突然面色一變。鴻蒙空間都無法攔阻他放在夏頡身上的一縷神識傳來的夏頡那心喪欲死的感覺。

“徒兒~~~”通天道人雙目圓瞪,伸手劃破了虛空,跨空而去。數十萬截教弟子一聲驚呼,緊跟着通天道人衝了出去。

太上道人、原始道人同時停下了手,兩人打了一個,默然閉上了眼睛。

心頭劇痛的夏頡重重的墜下了地面。昏迷前,他看到了滿天金光墜下。

旒歆所化的那團青光,漸漸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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