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起來了,俄而卻被烏雲掩住了光華。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在樹林中等待良久的殘月終是無奈了。從赤水河裡游到了北岸的殘月一直想生個篝火烤烤衣服、取取暖,卻擔心暴露了行蹤、埋伏不到上官雲姬一行。可是等到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晾乾了,上官雲姬卻連個影子都沒出現,飽讀詩書的殘月也不由得在心裡將仇昌全家問候了個遍。
“看來敵人不會來了!等了這麼久都餓了吧!點火吧!那個誰,你們仨去弄點野味咱們烤着吃了,權作宵夜!”
殘月正下着命令,跟着他游過來的東方不醉忽然沉聲道:“副莊主,有人來了!人數在一百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善飲者都感官靈敏,東方不醉年紀雖大,聽力卻是衆人中一等一的。
殘月一聽這話,趕忙按住了一旁準備用燧石和火鐮取火的一名有緣山莊護院,而後悄無聲息的抽出了腰間的天星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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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中的上官雲姬一行一百零七人都顯得頗爲狼狽。
第五無情率人走在最前面開路,上官雲姬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位於隊列中間,張楓持刀殿後。
三人此時心態堪稱迥異——
第五無情:“哎,早知道教主會提出‘出其不意’地將人馬‘轉移’到北岸,我給仇昌發什麼暗號啊!這下慘了!這還不一頭撞進仇昌預先佈置的埋伏?!……去跟教主解釋?不行!即使上官雲姬能信任我,張楓卻絕不會放過我!一聽說我是錦衣衛,他還肯聽我解釋?不直接揮刀砍我纔怪!解釋後死亡的可能性比中埋伏而死的可能性都大!不行,不能去解釋!……只有邊走邊看了,老天保佑千萬別讓仇昌的人發現我們!……”
上官雲姬:“嘶——這一刀好霸道!單憑刀氣竟能讓我的五臟六腑到現在還疼痛欲裂,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什麼地步!要是沒有第五無情的療傷奇藥,恐怕在南岸那段山路上我就已經命喪黃泉了!……唉,沒想到我上官雲姬竟淪落到這般田地,五百女衛五不存一,自己還要南藏北躲!……要是畫舫再大一些就好了,我就可以再帶更多的人逃走,剩下的那八九十人也不用留在南岸受死……上官雲姬啊上官雲姬,你有什麼好消沉的!你現在再狼狽能比當初只能被男人玩弄還落魄?不能灰心,只要命還在,今天失去的他日都能討回來!記住南岸那些用性命爲你拖延住敵人的姐妹們,你一定要殺掉仇昌和李純鈞爲她們報仇!”
張楓:“這樣都不死,難道上官雲姬真是白蛇庇佑、天命難絕?!這上官雲姬逃到了北岸便猶如困龍入海,再想殺她可難啦……罷了,罷了!只有改日再找機會了!”
三人正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一聲慘叫從前方傳來。
走在前頭的第五無情趕緊彎下腰來,凝視着前方。由於夜色昏暗什麼也看不清,第五無情等開路先鋒只能貓着腰、趟着地走。沒走出幾步,第五無情的腳便碰到了一具柔軟的身體,他知道那是走在最前方的那名發出尖叫的女衛的屍體。
“嗡——”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接受過錦衣衛兵器辨識訓練的第五無情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好!是軟劍!”
第五無情心中暗叫一聲,一個前滾翻,越過前方的屍體,躲開了殘月的襲擊。
殘月也不追趕,反手兩劍割開了第五無情原來位置附近的兩名女衛的喉嚨。
第五無情扭頭看了殘月一眼,見其未追趕自己,便不由的起了前後夾擊殘月的心思。他剛轉身,卻見身前地上的“屍體”突然“詐屍”,一個猴拳中的“井底撈月”直撲自己面門而來。第五無情這時才發覺着了敵人的道,趕忙以不斷後退的方式化解敵人的攻勢。
“嘭!”第五無情倒退的十分急促,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乾癟的“樹幹”。
“砰!”他剛想側身躲開“猴拳”敵人尾隨而至的迎面一抓,卻突然感到頭頂被硬物砸的一陣疼痛,而後又是一陣清涼,並伴着陣陣濃郁的酒香……激戰大半天早已傷痕累累的第五無情終於被這最後一根稻草壓倒,昏死過去。
“東方大爺,您老真是老當益壯啊……”那個耍“猴拳”的追到東方不醉跟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追殺的敵人被人“守株待兔”、一招放倒,不禁有些窘迫又有些氣惱。
“還不快去幫副莊主!在這廢什麼話!”貪婪的吮吸着手指上殘餘酒液的東方不醉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只是看着暈倒的第五無情,嘆道:“浪費我一罈好酒,真是該死!”說着,便蹲了下去,扭斷了他的脖子,結束了這位雙面間諜黑暗中的一生。
“猴拳”加入了戰團,二十餘個有緣山莊的護院從上官雲姬隊伍的兩旁魚貫而出,楔進了她的隊伍,將一百來人的隊伍分成一截截的。已經疲憊不堪的衆女衛,再也抵擋不了一直在北岸養精蓄銳的有緣山莊衆人的這一波突襲,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隊末的張楓見初衷即將實現,便不再留下送死,一閃身躲進了繁盛的松樹林中。
“莫走了上官妖女!”一陣陣怒吼從上官雲姬隊伍的後段傳來。
在一支支火把的照映下,張瑋等人的面目顯得猙獰無比。
“你們總算追上來了……好啊!本座今日便在此地與汝等決一死戰!咳咳……”上官雲姬雖如此說,卻還是默認了二十多名女衛中的精幹力量將其團團護衛住。
“哼哼,殺!”張瑋一揮手中的火把,便率領所部衝了上來。另一邊,解決掉零散分佈的女衛後,殘月也率領剩餘的十幾名護院圍了過去。
“哈哈哈哈……沒想到我上官雲姬今日竟然喪命於此……聽着!你們不就是想我死嗎?我可以自殺,但你們要放她們離開!你們這些大男人不會要爲難二十幾個年剛及笄的女孩吧!”上官雲姬聲嘶力竭的吼着,原本的妖嬈嫵媚在這一刻俱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