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歌謠曰:算卜星相學無涯,“連山”“歸藏”行天下,“周易神掌”文王卦,中原洛邑屬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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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是何等人?是與曉風這樣僅次於“七絕”的大高手同列爲有緣山莊四大護院之一的奇男子,雖然比起曉風,他的武功略有不如,但對付一個重傷在身的上官雲姬還是綽綽有餘。
殘月也不轉身回頭,只是抽出腰間的天星軟劍,反手切割向上官雲姬。點點星芒過後,兩條五步蛇碎成數段的屍體落在了地面,同時倒地的還有被一劍封喉的上官雲姬。
一旁看到這一幕卻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東方不醉,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嘆了聲:“好險!”
東方不醉再一看,殺掉上官雲姬的殘月正怔怔的盯着上官雲姬的屍體,還以爲他是因爲沒把上官雲姬留給張瑋來殺而心生愧意,於是上前勸慰道:“這個妖婦誰殺不是殺,再說咱們本來便是來幫他們天瀑門的忙的,副莊主何必因這點小事而介懷?!”
殘月並沒答話,良久後突然一拍額頭:“上當了!又上當了!連上了兩當!這要被李純鈞知道,我還不被他笑死!”
“上當?什麼當?”東方不醉不解的問道。
“第一,她根本不是上官雲姬!”殘月怒氣衝衝的說道,“先不談她的姿色是否達到了美冠天下的水準,單說她的武功和這兩條毒蛇。她縱使是身受重傷,亡命一搏的掌力也不該這麼弱,一點也不符合她一流高手的身份;更爲關鍵的是這兩條蛇,她上官雲姬是‘毒龍之身’,不但不怕毒蛇侵擾,更能令天下毒蛇畏懼,如此一來根本不可能有蛇安分的待在她身上——她根本就是個假貨!”
東方不醉一愣,驚歎道:“可是她的聲音明明……難道這上官雲姬隨時隨地都帶着和自己聲音相仿、體型相似的替身?”
“不見得!”殘月咬牙切齒道,“咱們從沒聽過她的聲音,因此根本無法因聲辨人。或許打從一開始,那個賤人就起了找人替死的念頭!”
東方不醉又是一怔,而後緩緩道:“不論如何,這上官雲姬的心計都是又深又毒啊!……不知咱們上她的第二個當是什麼?”
“第二個惡當不是她讓咱們上的!而是那位‘大俠’!”殘月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松樹上,樹上的松針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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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命,爲什麼不隨流東下,反而去往南岸?”畫舫上,已經得知自己上當受騙的周伯通,冷冷的看着一副柔弱之貌的上官雲姬。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芳華絕代,可他就是對她提不起半分好感,他早已起了離去之心,只是出於誠信纔不得不繼續護送她們一行。
“這畫舫不比小船,需要十人同時划船方能開動,酣戰半日,我這兒僅有的二十一人都疲憊不已,就算輪流划船又能支撐多久?更何況天瀑門人精熟水性,若是一直待在水中,一旦被他們追上,我等必盡數覆沒!如此一來,我們只能出其不意,躲避他們的追擊。南岸樹林繁盛茂密,一旦我們先鑽進了南岸的樹林,他們再就別想迫害我們姐妹了!”上官雲姬捂着腹上傷口,蹙眉嘆道。其楚楚可憐之態讓周伯通不禁微微心痛。
喜愛周伯通武藝非凡、一心想拉他做護衛的上官雲姬見周伯通不接話,妙目一轉,又啓櫻脣:“周公子,不知您出身何門何派?暗器打穴如此精準,當真是高深莫測的江湖新秀啊!”
周伯通苦笑道:“那麼黑暗的條件下,怎麼可能用暗器打穴?!就算是‘七絕’中暗器最好的‘飄渺俠丐’張三前輩和‘十三刀’曹峻前輩也做不到吧!我那是做了些手腳騙他們的!若不震懾住他們,人家人多勢衆,哪兒那麼容易放……你們離開!”周伯通原來想說“咱們”,可又不屑與上官雲姬這般害人利己的無恥之人爲伍,因而話到嘴邊改成了“你們”。
“騙?怎麼騙?”
“我先通過火光記住那些人的位置,然後用石子打滅他們手中的火把。飛石一出手,我便飛落在人羣中,挨個將他們點穴。一來他們人不多,湊得又緊,便於我下手;二來我輕功雖不好,但所習練的‘歸藏步’卻是一等一的步法,輾轉騰挪起來迅若靈狐,才能在火把熄滅後、他們叫喊之前將他們全部點住。……你也不想想,飛石打穴只要內力高、指法強、認穴準便可辦到,哪有什麼獨門技巧在其中?若非我親手點穴,遇上個內力不錯的,譬如那位‘護院’,太容易就能爲他們解穴了!”
“‘歸藏步’?你是洛邑周家的人?那你點穴的指法一定是‘連山指’嘍?!”上官雲姬一邊驚愕的問道,一邊在心中思量:洛邑周家乃是三大精英世家之一,若能將此人拖入本教,不但會增加本教的實力和在中原武林中的名望,還能使本教將來進駐中原地域時受到的阻力變小,簡直是一舉數得!這個周伯通在這樣的境況下與我相遇,彼此間也算是同甘共苦的生死之交了,拉他入教的藉口是現成的……看來,這是上天要助我上官雲姬大展宏圖了!
周伯通瞥了她一眼,無精打采的點點頭後,便側身去看月景,不再搭理上官雲姬,渾不知身後的上官雲姬已對他動上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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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是醒了!”李純鈞左手緩緩揩去額頭汗珠,右手輕拍着面色蒼白的仇昌的臉頰說道。
眯着眼渾似酣醉未醒的仇昌,不耐的伸手打掉李純鈞的右手,在李純鈞的牽引下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第五無情當了叛徒!”令李純鈞驚訝的是,仇昌的語氣中竟沒有一絲憤恨,反而是那麼平靜;但深知仇昌脾性的他,已經預感到這將是山洪爆發前的安寧。
“暗諜本就是個枯燥而危險的工作,而且他一干就是八年,其中還有數年時間無法與上峰取得聯繫,因此他的‘選擇’我可以諒解……”仇昌神色平靜地說着,說到這突然深吸一口氣,眸子中噴發出噬人的血色光芒,向天怒吼道:“但,不可饒恕!咳、咳、咳……”
李純鈞安靜地拍打着他的後背,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