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着仙遊公主的仇昌很無奈,尤其是當他手中的東西越來越多時。他很想將仙遊公主甩下,可是他不敢,所以他只好不斷埋怨自己當時爲什麼沒有拒絕仙遊公主的無理請求,即便答應了公主又爲什麼不記得牽匹馬出來馱這些買來的貨物呢。
還好仙遊公主沒忘記,仇昌有公事在身,於是在“奴役”仇昌的同時,也按照仇昌的指示走去了張琦入住的客棧。
張琦這次押送貨物來京,仍是住在以前常住的萬華客棧。這裡是三大古族之一祁家的產業。這讓仇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枉死在衛州、卻爲他破案留下關鍵證據的“棋癡”祁連來。
萬華客棧在一條主街道上,熱鬧非凡,仇昌擡眼望去,街面上摩肩繼踵、堪稱人滿爲患。這是京城中新年過後的一次場面較大的集市,出現如此火熱的場景並非太出乎意料。仇昌突然很慶幸自己沒有牽馬出來,否則這場“災難”會更大。
仙遊公主在人潮中穿行不但不以爲苦,反而興高采烈,她這份興頭卻讓仇昌倍感無力。
最痛苦的事不是陪公主逛街,而是逛街的同時還要保證公主的安全。仇昌捧着仙遊公主用錢——當然是仇昌的錢——買來的大堆物品、包裹的同時,目光仍不住地在人羣中掃蕩,無論他跟公主之間有沒有那什麼的可能,他都不能也不敢讓公主吃虧。
“就把這當成一次追捕大盜的作戰任務吧!”仇昌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仙遊公主又竄出去了。仇昌只好趕忙跟上。
仇昌很不明白,仙遊公主化名爲“遊仙”的時候,明明很安靜、很秀雅啊,怎麼一跟自己出來就變得這麼活潑?這麼說,讓仙遊公主性格大變的變數就是自己?還是說是王守讓、韓紅英太活潑,顯得“遊仙”很文靜,結果到自己這兒,自己的“冷靜”又把仙遊公主襯托得很開朗?無論是哪種原因,仇昌都很不願意承認。
仇昌一面思索着仙遊公主的性格變化,一面拿目光搜尋着仙遊公主的身影。還好仙遊公主雖然在人潮中擠來擠去,卻始終沒逃出仇昌的視線。
爲保證安全,仇昌的目光在仙遊公主附近掃視。他警惕地用目光審視着每一個靠近仙遊公主的身影,忽然,一個十分熟悉的背影映入了仇昌的眼簾。
“啊!——”仇昌一瞬間怔住了。
是她嗎?
仇昌實在不敢確信。
是她吧!
那個美麗而婀娜的身影多少次在自己的腦海中出現,讓自己魂牽夢縈,一向感官敏銳的自己難道會認錯嗎?不,太可笑了!
但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仇昌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忽然將手中的物品全都扔掉,快速分開擁擠的人羣朝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仇昌!”仙遊公主看到了仇昌的“瘋狂”舉動,立即出聲叫他,他卻像從未聽見一樣地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仙遊公主很生氣,但轉而又非常沮喪。正這時仇昌卻突然跑了回來,將一面令牌塞到了她的手裡,叮囑道:“那裡就是萬華客棧,拿這面令牌讓掌櫃的給你準備間雅間,等我!”
仙遊公主長這麼大從沒人這般呼喝過自己,不論是她的父皇還是皇兄,更不必說現在這個皇帝侄子了,可現在她終於領受到被人呼喝的滋味,心中的委屈與不滿難以言表。
但轉瞬她就想開了:仇昌這麼跟自己說話,不就不再把自己當公主了,而當成一個身份平等的朋友了麼?這是個大進步啊!
仙遊公主雖然養在深宮,卻並非不通人情世故,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鍾情的這個偉岸男子一直躲避、排斥着自己。爲了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改善彼此之間的關係,仙遊公主這般放開束縛、纏着仇昌,已經是舍下好大的麪皮了,如今終於取得了“突破”,她如何能不高興?!
這一想通了,仙遊公主不但不生氣了,反而拿着仇昌給她的那面刻着“北”、“仇”二字的令牌,眉開眼笑地朝萬華客棧走去,連剛剛買的成打的貨物都不屑一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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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昌追出去好久,始終沒能再看到上官昱的身影。
“是自己剛纔看錯了嗎?……不會!她一定是想通了,願意原諒我了,這纔回來找我的!”仇昌心中不停地給自己找着理由。
但失落感卻是仇昌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他站在人潮洶涌的街道上舉目四顧,茫然而心痛。
“仇大人!仇大人!救我!我是‘慧心劍俠’的朋友!”忽然,一聲指名道姓的求救聲傳來。
仇昌回首望去,卻見一羣巡城兵卒在四名錦衣衛的敦促下,押着一個俠士衣着、愁眉苦臉的中年人朝自己這邊走來。他們由於身着官服,一路上百姓們都自發地給他們讓路,倒是省了被擠的煩惱。
仇昌一見那人就覺得有點面熟,再仔細一看,他不是自己今天前去拜訪的目標“八面玲瓏”張琦是誰?!說起來,仇昌跟張琦只有數面之緣,仇昌雖然目光如炬,卻沒有徐愛那麼好的記憶力,他記憶中的張琦的模樣早就模糊了,因此他在今天來找張琦之前特意翻查了錦衣衛檔案中的張琦畫像,這纔將張琦的相貌重新記了起來。
張琦則不同。從他的綽號“八面玲瓏”上便能看出此人極善交際,故而他認人很有一套,仇昌雖然只在幾年前跟他見過一兩面,但他還是一眼就將仇昌認了出來。
這要放在以前,張琦還真不敢這麼當街向仇昌求助,畢竟仇昌冷酷之名可不是白來的。可是消息靈通的張琦知道仇昌跟孫瑾瑜是結拜兄弟,而孫瑾瑜是他的忘年交好友,再加上他今次遇到的事情確實比較棘手,他這才放大膽量向仇昌求助。
仇昌聽孫瑾瑜說過他和張琦的交情,他今天本來就打算靠孫、張二人的交情先禮後兵的,此時見張琦有難,自然不會置身事外。他沒去理會那些巡城兵卒,而直接朝那四名錦衣衛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