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來也巧,就在我臨來餘姚之前,我的下屬有人告訴我說,‘水調歌頭’全員出動前往餘姚,將在餘姚海邊與神秘人談‘買賣’,讓我多加小心!至於那些神秘人究竟是做什麼的,他們談的是什麼買賣,我卻不知道了,不過如果我的那些下屬猜測沒錯的話,他們應該是從海上來的……武裝力量!”
“倭寇!”李純鈞和孫瑾瑜對視一眼,一同在心中叫道。
是了!會和“水調歌頭”這種殺人不眨眼又惡名昭著的江洋大盜交易的,在這大明江山的東南一隅除了倭寇還能有誰?!
李純鈞沒想太多,只想着是否應該把李廷相拉來共同對付倭寇,畢竟李廷相的身手足以成爲他們和白鯨幫的巨大助力,一旁垂首細思的孫瑾瑜卻陡然問道:“李探花,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冒昧一問!”
“請!”李廷相右手一伸不知從哪兒滑出一柄摺扇來,扇尖微向下傾,以示相請之意。
李純鈞見到那柄質地極佳、品相上善的扇子,眼睛不由得一亮,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卻又說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瑾瑜說道:“在下聽聞探花郎曾因剛直不阿、得罪了劉瑾而罷官,早已是白身之人,不知探花郎所言的‘下屬’是從何而來的?”
“這個……似乎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勞煩‘慧心劍俠’過問了!”李廷相將扇面一展,一幅文壁親筆手繪的山水畫躍然眼前,端的奪目。
“是嗎?嗯,李探花您越來越高深莫測,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咦?那些所謂的‘神秘人’不會就是李兄您……的下屬吧?”孫瑾瑜冷笑道。
李純鈞聽得此言,眉頭一皺,心下暗思道:“咦?三弟不是有些畏懼李廷相而不敢招惹他嗎?怎麼會突然如此挑釁他?”
“噢,孫兄您這麼說,卻是讓我裡外不是人了!不過,我不想辯駁,行走江湖被人打敗是難免的,更不要說是被人誤解了,你說呢!”李廷相眼角的笑意中衍生了似有似無的譏諷,這讓李純鈞和孫瑾瑜都很不舒服。
李純鈞連忙傳音孫瑾瑜道:“三弟,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不惹他的嗎?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以李純鈞的脾性,說出這番言辭嚴厲的話着實是少有的情況。
孫瑾瑜卻並沒有答覆李純鈞,他似乎有些魔怔了,連一旁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適可而止的周霏霏都顧不上,只是衝着李廷相冷笑道:“你果然是認出我來了!既然如此,那我免不得再向閣下討教一番了!”
李純鈞聽着孫瑾瑜對李廷相的稱呼從“探花郎”到充滿寒意的“李兄”,再到這一聲近乎撕破臉皮的“閣下”,心頭一陣難受。他倒不是害怕得罪李廷相這種強者,其心中所慮唯有一點:他怕孫瑾瑜吃虧!
“三弟雖然武功高強,但那是他遍學百家武藝且天資甚高的結果,論內力他尚不如我,更何況是跟五六年前便遠勝於他的李廷相相比!即便兩人內力相當,三弟所學武功的精妙程度也遠不如李廷相,那李廷相是嵩山書院出身,所學皆是儒家正宗,‘雙飛雀’更是‘拳掌五絕’之一,三弟家傳的《大商護國劍》雖也精妙但比之恢宏巧變的《雙飛雀》卻又不免小家子氣了!更要命的是,三弟心中一直有對李廷相的畏懼,這種自卑又懼怕的滋味我是再知曉不過了!三弟若是出手,不說必敗無疑,也至少去了六七成的勝算啊!”李純鈞越想越難受,不知不覺間額頭已佈滿汗水。
“三弟好不容易在江湖上傳出一個‘慧心劍俠’的名頭,這一敗他的名聲必然受挫!我們兄弟自龍場結義以來也算肝膽相照了,縱稱不上生死相隨,但彼此之間這份義氣總不是假的!也罷!反正我在這江湖裡就是小卒子一個,輸了也不丟人!還是我去與這探花郎來周旋吧!”
念及此處,李純鈞再不遲疑,他見李廷相掌中摺扇一合、正欲開口答話,便連忙邁上一步,攔在了孫瑾瑜面前,搶在李廷相開口之前言道:“我家三弟平時常贊李探花文武雙全,使得在下早對探花郎心生羨慕!今日偶遇探花郎於此,若不能深相交會,豈不大負平生!李某自知文筆不暢,而探花郎卻有定國安邦的文采,故而李某不敢向探花郎討教文章,便只好請探花郎賜下拳腳,以證武道了!”
李純鈞一口氣把話說完,卻讓欲開口說話的李廷相和孫瑾瑜都怔在當場。
孫瑾瑜慌忙間連傳音入密都沒用上,連忙在李純鈞耳邊言道:“大哥,你這是何苦呢!你的武功恐怕並不比小弟高明,對上此人,恐怕……”
李純鈞搖頭笑道:“那你又是何苦呢!三弟,別再說了,我已站了出來,難不成你讓我食言而肥?!再說了,若你一不小心失手,豈不傷了自家名望?哥哥我先給你‘探路’,若我敗了,你再決定或戰或止,這樣即便有‘車輪戰’之嫌,卻也無傷大雅!”
“大哥,你……”孫瑾瑜還欲再勸,李廷相卻站了出來,衝兩人說道:“既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不過,這麼平白交手總顯得有些枯燥,不如——你我雙方立下賭注如何?只要在下輸給了李兄一招半式,在下知無不言!”
“好!”李純鈞此時也對李廷相的背景起了興趣,他爽快的笑道:“不知李探花要我們兄弟什麼賭注?!”
李廷相也不做作,扇子一擺,言道:“咱們點到即止,若是在下僥倖勝了李兄,還望李兄做主將湛盧劍借給在下把玩七日,如何?”
“探花郎消息倒是靈通,只是這湛盧劍……”
“我給!”李純鈞剛想說無法替孫瑾瑜做主,孫瑾瑜卻突然搶先叫道,這下子李純鈞也無法阻止了。
原來抱着“贏了固然好、輸了也無妨”心思的李純鈞,忽然感覺到肩上壓力陡增一倍,他卻只能回首望着身後的孫瑾瑜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