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仇昌準備蓄力一擊、先發制人時,李純鈞突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讓怒火遮擋你的視線。”
李純鈞上前作揖:“前輩,晚輩有一言相告,煩請前輩附耳過來。”
曉風輕蔑一笑:“好啊……”言罷,邁步向前。
在李純鈞平靜的笑容中,曉風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如同來自無間地獄的厲鬼。
“老六,帶他去‘思客閣’。”
“多謝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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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翠竹,紅梅白蘭。
幽深的小徑縱貫了幽深的庭院,繞過水清蓮紅的方塘長渠,環經鶴鳴蘭芳的高樓香榭。
“純鈞大哥,你剛纔跟他說了些什麼啊?”上官昱沒能忍住最先問了出來。
“我跟他說:如果你想讓所有客人都知道山莊真正的主人就在你身後的話,就在這和我們動手吧,否則就請讓我和他談談!”
“就這麼簡單?”上官昱很驚訝,仇昌聞言也愣了一下。
“就這麼簡單!”
“小鈞,你是怎麼認出山莊主人的?我一直在你們身後觀察這莊園內的人,卻一直沒看出什麼頭緒。”
“師傅,你可能沒細看曉風的神情吧!說實話,我盯着他看一眼就覺得滲得慌,要不是怕‘出師未捷身先死’,我也不想看那張臉……這個神秘的男人在掏金牌的時候動作並不自然,而且在見到仇昌的腰牌時,要是我就會立即拿出金牌來與其相抗衡,但他卻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纔想起來掏出金牌,這說明他無權私自使用那塊金牌,是經某人許可後他才動用了金牌,這是其一;其次,他在繞着咱們走,以及原地徘徊時,兩次將目光投向他原來位置後方的一個錦衣男子身上,那是一種請示,畢竟錦衣衛官職雖低卻手握生殺大權,直接開罪錦衣衛的事,他也不能私自做主;再次,他在提及錦衣衛和龍前輩時說話語速不同,這點仇兄弟也感覺到了吧!”
“嗯!他在提及錦衣衛近兩個月沒有任務時,語氣雖然堅定,語速卻很慢,但當他說到師傅和他老人家的武功時,語速卻很快。這說明兩點,第一,他是個曾和家師打過交道——很可能是交過手的高手,因此評論武功是他的強項,語速自然就快;第二,他對於最近發生的宮廷之事很瞭解,很可能是不久前剛聽人提起過,當時正在努力回憶,也可能是他的附近有人正在用傳音入密的功夫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再由他複述出來。像你這麼說,就該是第二種可能了!”
“其實,還有一點!依他所言,麗江這座有緣山莊是開在雲南的第一家,而且剛開不久,那麼山莊的重要人物很可能親自到這裡來,訪查山莊在雲南的經營情況,以便決定是否擴大規模等等。而曉風雖然全權管理這座山莊的事務,但我卻覺得他最多隻是個子莊莊主罷了,絕不是來自有緣山莊母莊的大人物——要是有緣山莊的高層人物都是這副德行,它有緣山莊也別想客似雲來了!”
“哈哈!純鈞大哥,你真聰明。”
“其實,你家仇昌不是看不到,只是他被曉風一時激怒、矇蔽了雙眼罷了,這才讓我有了個班門弄斧的機會!……對了,仇兄弟,我想問你曉風手裡的那塊牌子是什麼啊?你在大內見多識廣,給我們講講吧!”
仇昌感激地看了李純鈞一眼,剛要回答,一聲爽朗的笑聲從面前的高閣中傳來。緊接着,一個帶着一絲驕傲、一絲沙啞卻充滿男人魅力的嗓音緩緩傳來。
“讓我來告訴你們那是象徵什麼的金牌吧!”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了小徑的盡頭——思客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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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並不令李純鈞吃驚,因爲他早已猜到主事人是他。
雪白的綢緞做的大氅包裹住了他勻稱高大的身材,上面用金絲銀線繡着一朵朵嬌豔的牡丹;脖子上圍的不知是白狐之尾還是雪貂之末,與他白皙的臉龐相得益彰;左手上一面摺扇,雖無墨寶留存於其上,卻勝在是由極品的白絹做成的扇面,舞起來瀟灑非凡;右手上一枚扳指,紋飾古樸典雅,更是由連在皇宮也難得一見的漢白玉所制;足底一雙藕絲步雲履,潔白無垢,恐怕就連號稱“京城第一靴”的“平步升”鞋店也縫不出這麼打眼的靴子!
更要命的是,這白衣男子的面容俊秀非凡,便稱之爲“羞煞潘安,氣死宋玉”也不爲過。如果說上官雲姬是李純鈞見過最美的女子,那麼他當之無愧是李純鈞見過最美的男人!再加上他渾身散發出的睥睨天下的高貴氣質,李純鈞不禁心下腹誹道:多虧上官昱不是個重相貌的,不然這次仇昌可有**煩了!
白衣男子打量了李純鈞幾眼,瞥了下身側的曉風,見他點了點頭,目中瞬間流露出欣賞之色,上前對他抱拳道:“在下姓黃,名舒,草頭黃,舒適的舒,閣下可直呼賤名,也可稱在下爲‘殘月’。”
“不敢,在下李純鈞,乃朝聖殿門下不肖弟子。這幾位分別是錦衣衛鎮撫使仇昌大人,上官昱小姐,以及家師馬老,其諱不敢輕言。”李純鈞很尊重自己師傅的意思,並沒說出馬伏波的真實身份。他那優雅得體的舉止和語言,令殘月不禁微微頷首。
“不知黃兄可否代表貴莊?”李純鈞話音剛落,仇昌便朗聲問道。
“這個嘛……早先,我與曉風兄同爲山莊內‘風花雪月’四大護院之一,後來蒙莊主青睞得以擢升,現爲山莊副莊主。三個月前山莊在麗江初建,曉風兄奉命前來打理莊內事務,而我則在七天前來到,行監察之職。本來我二人後天就要將莊內事務移交給新的子莊莊主,然後一起離開,沒想到竟然遇上這樣的難題,實在是讓人頭疼啊!”
“難題?此話怎講?”
“我與諸位,尤其是李兄一見如故,因此不想難爲諸位。但我只是個副莊主,莊內條目俱是莊主欽定,我無力更改。仇大人既然認出了那塊牌子,就該知道這山莊的主人是什麼人,也就明白在下所言非虛!”
“是什麼人?”李純鈞不禁出聲問道。
“親王!”殘月和仇昌異口同聲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