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睿用一句話報了自己的最強法則,也算是坦誠了。
亞莎也投桃報李,五官身材變形,切換到少女形態,嗓音清脆的道:“我是命運,是平衡。”
然後切換到成熟女子形態,嗓音柔和的說:“我是生命,是創造。”
繼而又切換到肅穆老嫗形態,嗓音滄桑的說:“我是死亡,是毀滅。”
最後,她又切換到一開始趙文睿見到時的模樣,笑:“我是夢想,是倒影,是最初。”
趙文睿頷首致意,他明白,女子的三個形態,還代表過去、現在、未來,合起來,就是完整的創世神。
但創世神,在自己創造宇宙或晶壁系中是終極神,是至高天,去到更廣闊的多元宇宙,卻是另外一說。
一般而言,也就是造物主級別。
這裡強調級別,主要還是涉及法則的掌握程度和通用程度。
很顯然,亞莎‘行走江湖’,比較拿的出手的,其實是夢想和倒影。
換個角度說就是無面者,除非是在相關法則方面強過她,否則任何智慧存在,見到她的樣貌,只會是自己心中最喜歡的模樣。
他有着人類的過往,並且是異性戀,不像某些神靈,自誕生時就是中性,所以他眼中的亞莎,就是女性特徵十足的存在。
至於其真正的性別。他估摸着,說是女性大約不太合適,說是陰性則比較恰當。
於是他就直接問:“你是月?”
亞莎笑着點頭,道:“所以我來找你。”
趙文睿秒懂,幕後BOSS侵害了亞莎的利益,其行爲褻瀆、甚至取代了‘月’的概念。並且亞莎多半是這個晶壁系的創世神!
“夜空與皎月,我們倒是很搭。”他這樣說。
夜空也算是黑暗的一個分支,是月的背景和舞臺,確實跟月很契合。
另外,他也意識到,亞莎既然是創世神,那麼應該還掌握着一些重要法則,至少在這個晶壁系,秩序法則是在其掌握中的。
萬物皆有規律,萬物因有序而穩定,因此創世神一般都自動代入秩序之主的格位。
還有,真靈這一特殊法則估計也在其掌控中。
大部分時候,真靈是以大河的形態存在的,並且可以理解成信息之河,而生命是宇宙或晶壁系的寵兒,代表活力與變量,它最核心的那點靈性,就來自真靈大河,也迴歸真靈大河。
因此,創世神一般都兼職冥神,真靈之河則是最爲古老的冥河,或者說冥河的源頭。
秩序之主,萬靈之源,生命之母,天道,這應該都是亞莎的頭銜。
然而秩序對混亂,有正必有邪,這晶壁系的混亂之主,怕是跟外來者聯合,謀奪以毀滅、死亡爲主的法則。
這是因爲,於神而言,‘毀’是僅次於‘創’的大機緣,並且毀滅相對而言更容易一些,且跟解除束縛、新生等概念能輕易聯繫。
若亞莎是傳說中的盤古那般的存在,那麼對這個晶壁系而言,就是父母神,任何之後在這晶壁系誕生的神,都受其約束。
混沌之主像擺脫約束,徹底獨立,可以說是情理之中。
果然,兩人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混沌之主厄加斯。
等這個名字一出,趙文睿頓時就有了一些明悟。
原來這個被迴歸時的他稱作‘艦島世界’的晶壁系是受外來力量影響嚴重的英雄無敵世界——亞山。
魔法門英雄無敵,是趙文睿的少年記憶的一部分,卻談不上特別深刻。
畢竟當他有足夠的智慧和見識享受經營、策略類遊戲的時候,魔法門英雄無敵正處於青黃不接的階段。
最爲經典的三代,對那時的他顯得老舊,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和情感上的投入,日後的情懷味道也就沒那麼濃郁。
等到五代出來,網遊早已大行其道,五代冗長拖沓的節奏對沒有形成系列擁躉慣性的新生而言,並不算友好。也就是靠玄奇而正宗的魔幻味,爲人們勾勒出劍與魔法的世界框架,引人遐思。
所以他雖然有玩{魔法門英雄無敵5},卻並沒有沉浸其中。
而無論是艦島世界,還是裡世界,又或凱文·金所在的時空節點,乃至現在的神域之城,都跟他記憶中的亞山世界相去甚遠,也就沒能及時關聯到一塊兒。
可如果說亞莎這個名字是種巧合,亞莎+厄加斯也是巧合的概率就絕對是低的髮指了。
必須指出的、讓他感到有趣的一點是,在亞莎世界,厄加斯並非兒子輩,而是跟亞莎卵生的存在。
像所有宇宙的最初一般,虛無中孕育了宇宙卵,卵孵化而分出陰陽。只不過不是天清地濁,而是一對公母龍。
其中,秩序之龍是亞莎,她的眷屬是元素龍。
而混沌之龍就是厄加斯,他的眷屬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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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加斯確實能代表‘惡’,但卻不能稱之爲‘邪’,實際上他的一個面,是‘原始的、未馴化的潛能’。
說白了就是宇宙初創時沒能用掉的那部分素材。著名的漫威大宇宙的無限寶石,就是這類創世剩餘素材的具象。
一般來說,它們並非計算規劃失誤的剩餘,至少不全是,它們會在宇宙誕生之後到死亡前的歲月裡持續的發揮作用。
甚至可以說,它們直接影響宇宙的最終壽命。
所以,厄加斯也掌握‘命運’法則,連亞山的最終壽命都能影響,更何況是亞山的生靈。
另外,‘運氣’法則也歸厄加斯。
這同樣好理解,畢竟是亞山的財神爺,指頭縫裡漏點,就足以讓某某遭遇腳踢石頭結果是狗頭金的狗屎運。
還有,厄加斯是時間與空間的支配者!並且代表‘變革’。
多麼完美的壞蛋天賦,搞事需要的能力,這位一個不缺。隨便選時間,隨便選區域,有的是資源揮霍,機會主義者的親爸爸,混亂有理,變革正確,還有運氣加成。殺啊!搶啊!啊哈哈哈!
原本再鬧也翻不了天,可有外來者從旁協助,就是另一說了。
趙文睿聽了一會兒後,也就基本明白了。
像很多神話故事中描繪的那樣,人間的慘烈戰爭,不過是神明家務事的延伸。亞山世界便是如此,一句話概括:熊孩子崽賣爺田不心疼,勾結外人坑家裡,使勁禍禍,結果導致大災禍。
聽完亞莎的陳述後,他發問:“事已如此,你想挽回到怎樣的程度?”
亞莎給他的感覺是挺好的,他也願意相信其所言盡是真相。
但祖先傳承的智慧和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別說是跟亞莎,便是厄加斯,又或那位深度參合進亞山世界家務事的外來神,都是可以談的。
畢竟他跟任何一方都沒有舊怨,他是來求財的,有利可圖,就有合作基礎。
但反過來,在商言商,別摻和感情,而好感也是一種感情。
“亞山世界已經破敗了,我想聚攏源力。”
源力是個很泛用的稱謂,指創世所需的一切,包括神秘要素、信息等等。
亞莎的這般回答,他覺得是實誠話。畢竟他的目的,相信亞莎已經知曉,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避諱,而是對他這個趁火打劫想發筆橫財的,直接表示自己想結束已經徹底破破敗的公司,儘可能的收攏財富,以期來日。這很真實。
“橫奪侵佔,渾水摸魚,各有各的利弊。說實話,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確定具體選哪個,而是想走着看,見機行事。”
他又道:“能圖謀大的固然好,但陷得太深必須死命相搏又覺得很不划算,趨利避害,無非如此。可你這一來,卻是要綁我上船,決斷站隊。”
亞莎輕輕嘆氣:“不是我要綁你上船,而是你已經在船上。”
趙文睿不禁眉頭蹙起:“這話怎麼說?”
“你是導致世界未來格局變化成那般模樣的主要因素。”
花費了差不多兩秒鐘,趙文睿理解了亞莎的意思。
亞莎是說,未來亞山世界之所以變成艦島世界和詭異裡世界共存的格局,恰恰是因爲他的影響。
而說到這種可能,便不得不說說時間悖論。
現在的我回到過去,導致我現在所看到的糟糕結果。那麼哪裡纔算是開端?
理論上講,借主神的渠道,來到亞山晶壁系的那一刻算是開端。
這麼說的話,亞山晶壁系在開端之前,是沒有他存在的。
可沒有他的存在,亞山的現在又不會是這個模樣。
悖論就這般出現了。
而從高維角度,以關鍵大事件爲錨點看,時間不是單一的一條線,而可以是無數個點構成的許多條線。
每一個對未來有深遠影響的大事件,爲建立點的基礎,對應是宇宙誕生爲源頭的時間線的相應點,構成時空節點。
每個時空節點囊括了其前和後若干年。具體囊括多長時間,仍舊是根據大事件爲主要參考物的,大事件醞釀準備期,以及大事件造成的餘韻,都在囊括的範圍內。
而按照這個分發,宇宙從誕生後,其發展歷程是根鬚狀,最初是主根,也就是宇宙誕生之初的時段,然後就是以大事件爲標誌的深刻變化導致的時空分流,形成不同的平行時空,直到宇宙消亡。
然而換個角度,比如說創世神眼中的信息角度,宇宙從誕生到毀滅是棗核形態的。
在源頭投入材料,在中期衍化出萬千可能,在結尾收穫信息。
所以真靈之河既然有源頭,自然也有末端。它未必就非得入海,迴歸虛無,還可以由創造者統合收起,畢竟有的宇宙非是自然而成,而是造物主人工創造。
那麼,在這樣的背景下,關於他的時間悖論的問題就有了解釋。
在無數的時空支流中,他於A河的下游切入,然後溯源而上,進入A河的上游分叉點X,一通操作,導致時空分叉出新的支流F,所以,他並沒有影響A的下游,而是影響了F的下游。
F下游的面貌與A再相似,也不是A,因爲A的存在性就代表着在X點未受他影響的那一個可能。
不過,亞莎又指出,作爲偉大種族,他應該注意到,時空之流既有獨立趨向、又有統一趨向。一如斥力和引力的關係。
諸天萬界,只有混沌是唯一的,餘者都有相對存在。
更何況,以大事件爲錨點,看到時空,不過是一種角度。甚至時間,本就是爲了觀察和記錄事物的變化而刻意發明的概念。
也可以說,發明者定義了一種現象,稱之爲時間。定義的準繩是發明者看到的、感覺到的、認爲的。
可發明者看到的、感覺到的、認識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嗎?或者說,是全部嗎?顯然不是。
所以,從高維角度看事物,本質是突破了定義某些概念的存在(以人爲代表)的自身侷限性。而一旦真的做到了,是沒辦法將之告之那些存在的,如對方能懂,也就不必稱之爲侷限了。
這也是不可名狀的一個重要來由。人類的語言,甚至人類的思路,都不足以理解時間所代表的現象的完全態究竟是怎樣的。
所謂時間河流,時空節點,也不是什麼準確描述,而是爲了能夠理解,而做出的比喻。
另外,爲什麼人類會稱神爲‘今在、昔在,永在’,不是神活的久,而是神的存在性凌駕於時間的概念之上。
活的久只不過是從人類的時間角度看到的一個現象。
所以亞莎不跟他談時間,更不會談什麼時間悖論,而只說存在性。
對此,亞莎的說法是,沒有必要糾結什麼時間悖論,那太狹隘了。
趙文睿進入亞山世界,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進入後形成了信息污染、以及蝴蝶效應,也是無可辯駁的。
這就是存在性。
既然能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而抹除的最好方法,就是將相關的信息全部刪掉。
屆時,時空就像是自流平現象般,自然會填補空缺,自洽形成另外一套說的通的歷史。
所以亞莎具體談的是‘信息痕跡’。
亞莎表示,老孃出‘錢’,他出人,他把涉及你存在性的痕跡全部抹掉,另外將攛掇厄加斯搞事的那個傢伙的信息也全都抹掉。
而要想達成後者,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將之吞噬。
至於‘錢’,自然是指神秘要素。
有了這玩意,時空就不再是拘束,他可以想去哪個節點去哪個,自創節點也沒問題,這樣他就能通過時空震盪,滅除相對區域內所有由他的存在而產生的信息。
而等到亞莎又對一些情況和事物給出瞭解釋。他便明白爲什麼亞莎能這麼豪無人性了。
原來,在裡世界光芒之城外圍遭遇的那不知名神祗,正是亞莎的一個面。
更具體些說,是由她的老嫗的那個面退化異變而成的。
之所以用到‘退化’這個概念,主要是因在那個時間節點,亞莎已然崩解,主體意識沉眠。
分身人格,則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扭曲、融合、適應,成爲獨立的存在。
但這些分身人格,是有着類本能的核心認知的,那就是測試、找到趙文睿,然後將之傳送到凱文·金所在的那個時間節點。
“我在這裡等你,我在這裡期待,我在這裡改進自我,我在這裡嘗試,經歷一百多次的不歡而散,我對你很熟悉……”
亞莎這話讓趙文睿有些啞然,也讓他想起了{明日邊緣}結束時,男主見到女主時那濃縮了太多情緒的複雜神情。
萬事皆有因,不少謎團都隨着這次會晤解開了。
趙文睿笑了笑說:“這麼說,至少在某個未來,我殞落在了這裡。”
“是我。”亞莎主動承認道:“之前的每一次,你最終都拒絕與我合作,然後我站在厄加斯一方,3:1,再加上我對你的能力越來越熟稔,你沒有勝算的。”
“只爲了將我留下,值得嗎?”趙文睿思忖片刻後,這樣問。
亞莎苦澀的笑笑:“你總是那麼聰明,每次我們不歡而散,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亞莎在這個時間節點,一次次的嘗試改變趙文睿的想法,並非沒有代價。
每一次失敗,都會衍生出一條時空支流,而這種衍生的背後是有大量的神秘要素的支出的。
亞莎固然能通過包括拆東牆補西牆的操作來達成目的,但那樣的結果就是時間大河的整體走勢越來越扭曲,這一段時空,會像癌病變般越來越臃腫,而亞莎也終究會破產。
或許正是因爲知道自己只要堅持,終會成爲亞莎不能承受之重而脫出這個深坑,所以他才一次次拒絕。
當然,這並非拒絕的根本原因。
他估計,他之所以一次次拒絕,是因爲不想將自己的關鍵信息遺落在亞山。畢竟他都殞落了,當時肯定是手段盡出,而殞落後,信息也留在亞山這口鍋裡。
而整個事件的源頭,都牽扯到一種東西上——神秘要素。
神秘要素是如此稀少,又如此重要。
如果他有足夠的神秘要素,不僅可以跟艦島世界的米蘭諾取得聯繫,還能溯源而上,以及橫向在不同時空之流中跳躍,從而瞭解他的敵人,乃至他自己。
也就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信息被動,很多謎團待解,以及缺乏持久力,只能小心翼翼外加劍走偏鋒行事了。
按照神秘要素耗費來算,追溯已發生的過去,是耗費最少的,平行世界跳躍次之,‘加塞’最昂貴。
這裡的‘加塞’就是指,他本來不存在於這個上游時空節點,卻硬被送過來。代入到現實中,他第一次被裡世界的亞莎扭曲分身送到凱文·金所在的時空,耗費是最昂貴的。
而當這個操作成爲了事實,再進行重複,就便宜很多,因爲他在這個時空節點已經有了存在性。
然後這種操作越多,就會越廉價,因爲存在性的信息在不斷疊加。
同時,時間節點的相同信息量越大,同一信息體系中的差異信息越豐富,造成的影響越巨大,耗費就會越低。
當然,是有其極限的,不會無限制的廉價下去。
另外,溯源加塞的耗費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說去一百年前的耗費是10、20、30這樣會的等差數列遞增,一千年就是10、100、1000這樣的等比數列遞增。一萬年則更誇張。
總之距離源頭越近消耗就越大,最後甚至超出創世時的神秘要素消耗總量。
所以亞莎的豪也是個相對值,如果是絕對,那她直接回到創世之初,厄加斯都不會出生,自然也就沒有了後來的麻煩。
這真應了那句話: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錢能解決生活中的大部分問題。
鈔能力,世間第一能力。
鈔,諸天萬界第一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