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是正月初三出發去北魏的,可聽說北魏大雪,道路不通,迫不得已要推遲出發的時間。不過使臣的人選是不變的,便是凌瑾皓。
等大雪停了、通了道路,至多十日,他們便只好正月十三去了。
記得無憂初嫁,也是正月十三出發。當時兩國道路不通,要繞道而行,因此用了幾日纔到。不像如今,道路一通,愈是拉近兩國距離,只需一日一夜便可抵達北魏京城。
原以爲陶溫爾只是放過她一天,沒想到一連三日都毫無反應,還日日遲歸。
無憂且問他遲歸的原因,他便詳說了練劍之事,還說得頭頭是道,無憂卻還是不信,便讓他帶着她一起去練劍。
陶溫爾硬是不依,卻也不敢說緣由。
那付輔甚有才華,且又精通雙劍,若要親自教授無憂,他們有了肌膚之親,那他好不容易娶到的美妻,不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雖事實如此,無憂卻是不以爲然。
若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何故要吞吞吐吐、話說不清?
“我看秦晉府有的不是什麼付輔,而是歡和帝姬!”無憂不平道,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成了一個妒婦……
江芊熠無奈一笑,“話也不能這麼說,那歡和帝姬雖然貌美,我卻覺得興侯不至於與她……”
行男女之事的話,她到底還單純,下意識地頓住,像是難以宣之於口的樣子。
無憂早已經怒然,想起陶溫爾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怒不可遏,“怎麼不至於?他們陶家人個個花心,見到美人便心猿意馬,不過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騙誰呢?”
“這我可不同意了,”江芊熠自豪一揚脣,“我家棐啻可是第一專情之人,除了我,不看其他女人一眼!若有人膽敢勾引,就是死!”
確然喜歡陶棐啻這樣乾脆之人,對女人和夫人的界限十分分明。忽而有些羨慕她,無憂輕嘆,“要是我當初嫁給了厲侯,該多好。幸福滿滿、激情無限,又解風情。”
好友爭夫的戲碼可不少見,江芊熠一驚,彆扭道,“你不是吧?還想嫁人?你可已經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無憂無奈,呵呵一笑,“放心吧,就算我想,人厲侯也不要呀!我可不想被定了罪名,處以極刑!”
玩笑一句,她還當真了?真是個天真的孩子!
江芊熠回之一個勉強的假笑,臉上的陰霾逐漸散開,亦是玩笑道,“你是貨真價實的蕾情帝姬,皇上的掌上明珠,我可不敢將你定罪、處以極刑!”說罷,也不忘誇自己夫君一句,“不過棐啻確然不要你,他可是一等一的專情好男人,不像你的溫爾兄。”
立馬被她逮到了話柄,無憂隨即驚詫,“看吧看吧,你也說了,不像溫爾兄的花心無恥下流,只見那帝姬一面,便就心猿意馬、不知晝夜爲何物了!”
被她說得一愣,江芊熠無辜一嗚聲,“這是你說的,我只是說他不像我家棐啻罷了。”
無憂挑眉,“你沒說他花心無恥下流,那便是說厲侯如此了?”
江芊熠下意識反駁道,“怎麼會?我家棐啻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無憂冷冷一哼,“經你這麼一說,他可不就是看上那帝姬了?看上便納了,正大光明地寵幸,何必偷偷摸摸的?倒不像他的作風!
”
一說到作風,便又想起他偷偷拜祭儀安一事,苦瞞了她十幾年!果然,瞞天過海纔是他的作風,怎以前沒瞧出這些來?
江芊熠無奈,“你若要知道他與歡和帝姬有否來往,直接去秦晉府一探究竟不就好了?”
真是個“好主意”!無憂故作驚喜,“哇,我怎麼早沒想到呢?如果秦晉府進的去,我便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說罷,色變,即刻轉爲陰霾,“老爺子與秦晉侯一心要撮合他們,而逼迫你離開,自然想到了我會干擾他們談情,便將秦晉府做三圈保護,別說是我,就算是師父或是梅仙,也是進不去的。”
忽然想到她們的大靠山,江芊熠隨即道,“不如咱們再去告一次御狀,或是直接去說與皇上聽。他老人家一向向着你,定然幫你趕走那帝姬!”
說起這個,無憂便更是無奈了,“那三圈圍的都是御林軍,最後一圈更是御林軍中的精衛兵,乃是貼身保護父皇之人。可見父皇也參與了此事,雖然不知其中內幕,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父皇也幫不了我。”
“豈有此理!”江芊熠怒然,本以爲慕容睿疼女如命,沒想到不過如此!
此事確有蹊蹺,陶溫爾仗義正直,定然不會幫着惡人做事,但也不排除美色對其的誘惑力。
不能因她毀了無憂這樁婚,其實她看得出陶溫爾的真心。所謂真心人難得,她必要幫好姐妹一把!
正苦惱着,忽而靈光一現,“有法子了!”
無憂一驚,隨即笑道,“這麼快?快說說。”
江芊熠點頭而笑,“他們無非就是想逼我離開,我離開便是了。到時守衛撤離,你便可以趁機而入了!”
原來是將計就計,記得對付高楓寅時,她們也用了一招將計就計。
陶棐啻正好出外回來,見兩人在大堂閒談,便問候了一聲無憂,正準備回屋更衣,突然被江芊熠叫住,與他詳述了離走一事。
“不成、不成!”陶棐啻無奈,“祖父他們要分離咱們,哪裡還管你是真出走還是假的?他們只會當你是同意了,然後讓皇上做主,以你不願的藉口休了你。如此一來,也可給北魏一個交代了!”
原就頭疼了,事情還如此複雜,江芊熠抓狂道,“可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要不你想?”
陶棐啻無奈,只好想了想,“我也進不得秦晉府,不然就可以帶你進去了。對了,琳荌弟妹不是與凌左相熟識麼?他定然有辦法進去一探究竟!”
“你怎麼知曉我與凌左相……”無憂質疑了一句,眼神隨即落定在江芊熠臉上,一臉埋怨地看着她。
只見她一笑,難爲情道,“夫妻夜話嘛,總要挑點事情說說……”
無憂沉色,“非要挑我與凌左相的事說麼?”
她更是難爲情,語氣也跟着虛了幾分,“一不小心就講到了嘛,再者,你說不許與外人說,棐啻也不是外人呀。”說着,忽而指向陶棐啻,“我本只是一提,並沒有細說的,都怪棐啻,非說什麼話講到一半、吊人胃口,千求萬求一定要我說。盛情難卻,我就只好說了。”
陶棐啻無奈一笑,“呃……是,我確然對琳荌弟妹的事,甚是關心。”
傻子都聽出他的被逼無奈了,無憂亦是無奈,現下還是將陶溫爾與歡和之事弄
清楚要緊,如此小事,便留到事後再計較吧!
如是這樣到了左相府,凌瑾皓的人甚是乾脆,見是無憂,立時引她進了大堂,還貼心地燒起了暖炭,“開春還冷,奴才替您添一添手爐的炭吧。”
畢竟是上門有事相求的,怎好意思麻煩他們?無憂只微微一笑,“不必了,炭盆一燒,屋子便漸熱了,手爐也就不必了。”
那小廝倒也口齒伶俐,諂笑道,“帝姬是上客,相爺吩咐過要以禮相待、以誠款之。再者,帝姬就算此時用不着炭,待會兒離開總也要手爐保暖吧?便就讓奴才添一添吧!”
怎麼這府上的人,也隨凌瑾皓喚她爲帝姬呢?唉,算了,畢竟有求於人,還是不斤斤計較的好。遂一笑,將手爐轉交之,“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廝頷首,“應該的。”
沒過多久,凌瑾皓便來了大堂,先一步賠禮道,“手邊還有點事在處理,手下人便不敢通傳,讓你久等了,有愧有愧、抱歉抱歉。”
她只擡眸看了他一眼,一瞬便就移開了目光,故作喝茶道,“我也纔剛來不久,相爺手邊的事處理完了?”
凌瑾皓點頭而笑,淺棕深眸微有閃離,其實還沒處理完,不過那些事哪有無憂重要?便急忙跑來,看她微有驚慌的神色,他惑然關心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不是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麼?
無憂微微一驚,“你竟不知?”
被她說得莫名其妙,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一般,凌瑾皓更是惑然,“我……該知道什麼?”
無憂無奈地,又將事情複述了一遍,見他恍然,又問道,“你竟然完全不知?”
只見他點頭。
不是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麼?陶家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位凌家舉足輕重之人,竟會不知?
只聽他一笑,“我雖爲凌家子孫,但我並不關心別人的私事。”
不關心私事?世上真有這樣的人?也來不及求證這個,無憂直入正題道,“我實在進不得秦晉府,你可有法子麼?”
凌瑾皓自然一笑,“帝姬連私事都肯告知於我了,我定然是全力相助的。你要進秦晉府,無非就是想弄清陶興侯與歡和帝姬的關係。這需要明查暗訪,我且替你去查一查,你先彆着急。”
無憂一喜,下意識地看向他,再次撞進他的深眸,幾乎又難以自己。
“我這麼好看?勝過第一美男子?”他的話再次喚醒了她,無憂尷尬地移開了目光,一笑道,“我是想問,你打算如何明查暗訪?”
他卻不理會她的問話,只微笑綻放開他的邪魅和攝魂,輕聲問道,“我與第一美男比起來,誰更勝一籌?我想知道這個。”
無憂面色尷尬,隨即勉強一笑,“百姓皆說……”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我只聽你的,我與興侯比起來,你更想嫁給誰?”
他離得她很近,那體香醉人,附有磁性的聲音,更是如千隻小手,在觸摸她的每一寸肌膚,惹得她全身發麻,只顫聲道,“我已經嫁給他了……”
他不依不饒,只附着她的耳朵,悄聲道,“那你愛他麼?”
頓時雞皮疙瘩全部豎起,無憂驚得後退了一步,驚然雙眸,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