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溫雲確實太過大膽了,竟然敢拿這樣的話威脅龍曦辰,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
見龍曦辰發怒,寧溫雲亦是不依不饒,“若是太子一意孤行,寵妾而冷妻,妾身就替太子進宮,向皇上自首罪過!”
聽到這樣的威脅,龍曦辰怎能就此罷休?
從小到大,龍曦辰就沒有被一個女人威脅過,更何況只是一個妾室!
“本太子的正妃,本太子自然會寵,輪不到寧良媛多管閒事。”龍曦辰冷哼了一聲,“寧良媛出口頂撞本太子,自行去刑房,領二十板子,若被本太子知道少打了一下,本太子就再賞你四十大板。”
別說二十板子,寧溫雲這身板,就算是十板子,也是吃不消的。但是看着無憂受到不平等待遇,她實在不平,又路遇德勝,受其所託,只能恭敬不如從命。
德勝也是病急亂投醫,正好遇上寧溫雲,見她要去看個究竟,就拜託她救急了,沒想到會害了寧溫雲。
二十板子,一下不少,也不下不輕地打在寧溫雲的身上,寧溫雲幾乎丟了半條命。
自這事後,無憂就被解了禁足。
林郎中受無憂之託,第一時間去了湘蘭館,根據寧溫雲的傷勢和身體狀況,開了外敷內服藥方各一張。
這一懲戒差點讓寧溫雲丟了命,藥吃了一天,臉色還是慘白慘白的,趴在牀上動也動不得。
以寧溫雲的體質,不能服用止痛的藥,因此只能忍着。
聽說了這些之後,無憂帶着德勝,一起來到湘蘭館,貂兒靜靜地窩在無憂的懷裡,見寧溫雲雙脣漆白,嚇得縮了縮身子,“主人,她好可怕。”
無憂輕撫着貂兒的毛,走到寧溫雲面前坐下,“昨晚上,謝謝你了。”
聽無憂這麼說,德勝馬上跪了下來,向寧溫雲叩首,“奴才謝寧良媛搭救之恩。”
寧溫雲臉上還是那一絲溫和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啞着嗓子說道,“娘娘言重了,妾身不過盡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這是來到北魏之後,無憂第一次被打動,寧溫雲的眼神,就像她接觸的那些小動物一樣純淨,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無憂從來沒有交過朋友,也從沒想過交朋友,但在看到寧溫雲的這一刻,她卻想交她這個朋友,昨晚上因光線的緣故,無憂並沒有看清寧溫雲的樣子,只知道儀態端莊,聲音溫柔至極,即使威脅龍曦辰時,聲音也是溫柔無比的。
“喚什麼娘娘呢?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以名字互稱吧?”無憂露出欣慰的笑容,拿過一旁侍婢手中的外敷藥,“我來。”
寧溫雲驚得想要起身,卻奈何疼痛,實在起不來,“妾身不敢直呼娘娘的名諱。”
無憂忙安撫着寧溫雲,“你我年紀相仿,互喚名字挺好。溫雲你躺好,我先幫你敷藥,待你傷好了再起身也不遲。”
似乎是故意與寧溫雲作對,幾日內,龍曦辰寵幸了其餘三位良媛,也繼續寵幸了林瑛嵐,唯獨對寧溫雲不
聞不問,似乎故意要太子府一幫見風使舵的下人,瞧不起寧溫雲。
寧溫雲的傷勢初愈,被卉珍、卉嬈左右扶着,出了湘蘭館,剛剛走進後花園,就遇上了林瑛嵐。
林瑛嵐一身淺藍色的衣裙,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禦寒毛衣,看起來十分珍貴,是蘇繡的衣裳,絲綢布料還是他國新進貢的,饒是珍貴,一匹之數可敵千金。
兩人同爲從五品良媛,因此要相互行禮,林瑛嵐與之相視一笑,“許久不見寧妹妹了,我不常出泠盈居,也無瑕去看妹妹,妹妹最近如何?”
寧溫雲禮貌性地一笑,“一切都好。”說着,臉一紅,“林姐姐有幸得寵,自然無瑕出來,妹妹明白的。”
林瑛嵐柔笑間,也不忘奚落寧溫雲,“聽說太子賞了妹妹二十大板?還獨不寵妹妹一人?此事當真麼?我們五個姐妹中,妹妹可算是佼佼者,怎的境地如此敗落呢?”
“人各有命,我不過是聽天由命罷了。”事已至此,寧溫雲也沒想過爭寵,如今她有了無憂作伴,有沒有太子的寵愛,她已然不在乎了。
林瑛嵐正欲再說,追風忽地衝出來,衝着林瑛嵐吼了幾聲,極是兇猛,好像感覺到了林瑛嵐在欺負寧溫雲,想替寧溫雲出口氣一般。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寧溫雲不僅與無憂成了好朋友,與追風和貂兒亦成了好朋友,所以追風才衝出來幫助寧溫雲。
林瑛嵐並不怕追風,因爲她知道追風有人性。她現在是龍曦辰的寵妃,追風自然不敢傷她,所以沒什麼可怕的。
即便不怕,林瑛嵐也不屑跟追風計較,走到寧溫雲面前,語氣無比冷滯,“我不會忘了昔日之仇,必報無疑。”說完,就離開了。
寧溫雲跟着追風來到翠雲軒,見人人都板着臉,面面相覷,關心道,“無憂,發生什麼事了?”
無憂回過神來,對着寧溫雲一笑,卻笑得毫無笑意,指着面前的點心說道,“溫雲,這盤點心,是你差人送來的麼?”
看着桌上那盤新做的綠豆糕,是她親手做的,十分精緻,只微微點了點頭,“是,有問題?”
戚姑姑與德勝對視一眼,皆不知該這麼說,無憂倒是如實說了出來,“這點心裡混了不少慢性藥毒,與本宮前些日子所中之毒一致相同,林郎中已然檢查過了,今日所下藥量,足以致命。”
“怎麼可能?”寧溫雲大驚失色,“無憂,我沒有下毒......”
無憂點點頭,“我相信你沒有下毒,那藥材極爲罕見珍貴,以你的情況是買不起的。”
雖說是相信,卻也說得寧溫雲心裡發寒,她的父親是五位良媛父親中官位最低的,且又剛遭貶謫,家中確有資金短缺的危機,可無憂這樣明白地說出來,難免叫人寒心。
無憂一向衣食無憂,自然不會明白寧溫雲的苦處,說出來也沒考慮到寧溫雲的自卑。她是想說相信寧溫雲的,不曾想無心的話被有心人聽去,會胡思亂想。
“無憂相信便
罷,既然這點心中有毒,還留着做什麼?我帶出去扔了吧。”寧溫雲欲伸手去端點心,卻馬上被德勝攔住,“寧良媛切勿衝動。我們主子已是二次被下同一種毒,必要查出個究竟來,纔可罷休。”
寧溫雲點點頭,退到一邊,“無憂要查自然是好的。此事因我的點心而生,我願自請禁足湘蘭館,以示清白。”
夜幕降臨,龍曦辰才聽說了此事,第一時間趕到了翠雲軒。
“無憂......”他還是擔心她的,只是沒個臺階下,如今出了這等事,他自然就有理由來了。
龍曦辰讓紫雨配合着,徹查此事,十日之後終於有了眉目。下毒的是翠雲軒的一位二等侍婢,查出後那侍婢就自盡了,並沒有道出幕後主使。
搜查整個太子府時,紫雨從湘蘭館一處暗格中,找出了這種藥毒。
郎中房裡的人說這種藥材不久前失竊,又說那段時間寧溫雲常去郎中房,未入府前,寧溫雲也常去林郎中的醫館。
查了個究竟,林郎中的醫館似乎也失竊了,只丟了這一味藥材。
寧溫雲先前還不承認,但沒過幾日,竟就來自首了。
“入府前,妾身就生了殺心,將毒混入太子妃每日的茶水中。妾身覬覦太子妃之位已久,見一次毒發殺不死太子妃,便試圖取得太子妃的信任,再次下毒。如今良心譴責,特來自首。”
龍曦辰豈能容忍殘害無憂的人,正要殺了她,卻被無憂攔下,“今日是我父皇生辰之日,你不得殺人。”
“可她圖謀殺你!無憂,此時此刻不可心慈手軟呀!”說着,龍曦辰指向跪在一旁的寧溫雲,“這個女人跟昔日的李蘭兒,全然沒有分別,一樣的惡毒該死!”
提及李蘭兒,無憂顯然有些不堪回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依舊滿是鮮血的樣子。
但寧溫雲此事確實蹊蹺,無憂與寧溫雲相處的這段日子,只覺得她超凡脫俗,亦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更是無感於太子妃位,下毒之事絕不可能是她所爲。
“她殺的人是我,治不治罪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無憂只丟下這一句話,就牽着寧溫雲走了。
龍曦辰一心想要護着無憂,沒想到只換來無憂的冷漠相對,氣得砸了杯碗。
就算此事不是寧溫雲所爲,日後她也定會生出謀害無憂之心,早些除之,防範於未然,有什麼不好?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無憂一次次都冷漠對待?
無憂把寧溫雲帶入翠雲軒,寧溫雲馬上跪了下來,“妾身圖謀殺害娘娘,還請娘娘治罪。”
並不如意料中的梨花帶雨,寧溫雲並沒有流一滴眼淚,骨子裡透着的堅強,正如無憂一般,即便傷痕累累也要死撐着面子。
“溫雲,我相信你。”無憂的語氣很真,並不像是裝出來的,“我相信你沒有害我之心,你是真心與我交友的。林瑛嵐威脅你的事,我都聽德勝說了。”
“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