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看着一閃而過的紅衣女子,皆是一驚,這大白天的,還鬧血鬼?
好不容易到了興侯府,江芊熠也無心管前院的宴席,直接翻牆入了後院,馬上便被守衛發現。
但見她穿着尚服局特製的大波斯菊喜服,便知是第一聖女,只心裡暗笑北魏女子潑辣,並不敢攔着。
“興侯妃的喜房在何處?”一看興侯府雜亂的道理,江芊熠便已經昏了,便直接問了守衛。
經守衛的友善帶路,終是到了無憂的喜房,卻不見她人,只見戚藝善與何福收拾着無憂的行李和嫁妝,心下一驚,難道無憂也遭遇了不測?遂忙問,“戚姑姑、何總管,琳荌人呢?”
見她一臉着急,戚藝善也是一臉錯愕,“主子不是去找您了麼?你們沒遇上?”
江芊熠一時還反應不急,“她沒有遇害?”
遇害?戚藝善惑然笑笑,“主子爲何要遇害?”細細一想,才微微恍然,又問道,“難道襄主您,遇害了?”
“此事說來話長......”江芊熠也來不及細說,順手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便放下了,“我且去厲侯府尋她!”
說罷,便又急需往厲侯府跑去,這一跑哪裡還有什麼形象?不僅髮飾亂成一團,費了兩個時辰梳的髮型也變得不堪。
好不容易纔找到了厲侯府,她也管不得自己的形象,直衝進了大門,不堪的形象,一下映入賓客雙眼。
一看大齊獨有的大波斯菊喜服,知曉內情的人便都認出了她,繼而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聽說北魏女子,皆是婉約、嫺靜、端莊的,怎麼這位厲侯妃如此不堪呢?”
“她的長相,確如傳說中一般,與男人相似七分呢!”
“哪裡是七分?這簡直就是十分了!這根本就是個男人嘛,也不知厲侯瞧上她什麼,竟娶了這麼個活寶,好不如我家的狗長得標緻!”
本以爲嫁來大齊是好事,沒想到不僅遭了陰謀,還受了這麼多人的羞辱。其實她也非小氣之人,只要陶棐啻不嫌棄她即可。
想罷,便從人羣之中,找出了她的郎君。果真,他是不介意她如此不堪的!
只見他一貫寵溺地笑着,快步向她走近,輕輕在她鼻上一勾,“還是這麼調皮!”說着,伏在她耳邊,悄悄話道,“你調皮的樣子也甚是可愛,真是快把我迷倒了,以後可不要如此打扮,不然哪天被你迷住,你可要功力盡失嘍!”
雖是一句責怪之語,江芊熠卻是無從生氣,只會心一笑,反過來責怪道,“我如此打扮,還不都因爲你!”
聽罷,他只是笑笑,寵溺地輕撫她的頭髮,柔然將她摟入懷中,向衆人道,“都怪侯妃太過迷人,衆位也知本侯年少方鋼,總有情難自禁的時候。”
這麼一說,衆人才明白江芊熠凌亂之發的原因,見她如此得寵,衆賓客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恭維了幾句,便繼續喝酒了。
沒想到他會如此爲她說話,江芊熠也不害羞,只感動一笑,擡頭望着他,“多謝你,棐啻。”
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陶棐啻依舊深情一笑,“咱們夫妻,說什麼謝呢?對了,你不是跟娘一起,去宗祠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還去宗祠呢?人還在就不錯了!江芊熠無奈地撇撇嘴,“
我一上花轎,就被賊人綁了去,還給我下了軟骨散,我如何去宗祠呀?你沒見着新娘,也不知出去尋我麼?”
沒去宗祠?!他明明見着新娘從花轎出來,怎麼可能沒見着新娘?他也明明見着新娘與陶三夫人出門(其父乃是嫡三子,因此稱爲三夫人,名爲冷彩霞),雖然沒見着新娘的正面......
對了,當時他要看新娘一眼,冷彩霞愣是不讓,還推說不吉利,那新娘也一副不願見她的樣子。本以爲江芊熠是順從冷彩霞的意思,纔不肯正面相見,沒想到......
若說江芊熠沒被迎入厲侯府,那麼被迎入厲侯府的是?
陶棐啻恍然,驚得抓住她的肩膀,恐然道,“芊兒,跟我成親的新娘,許被娘掉了包!”
聽他這麼一說,江芊熠也恍然,“我記得擄走我的人說,是秦員外讓他們這麼做的,這個秦員外,是不是就是咱們上次見過的秦琴?”
秦琴乃是湘貴妃的外甥女,冷彩霞一直屬意她爲厲侯妃的,他差點忘了這一點,竟沒防着這個!
忽而想到無憂,她忙問道,“琳荌呢?聽戚姑姑說,她來找我了?”
見她一臉擔心之意,他忙寬慰道,“琳荌無事,你儘可放心。我跟她說你去了宗祠,她便去廂房等你了。”
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提了回來,江芊熠一驚,“按說成親禮已成,若說新娘成了秦琴,那我算什麼?”
見她驚嚇,忙伸手去撫她的後背,柔然將她禁錮在懷中,“放心、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定然不會委屈你!”
廂房外,也有下人在竊竊私語江芊熠的事,無憂聞聲而出,便向前院而去,那正是宴席舉行的地方。
見江芊熠如此不堪,無憂大吃一驚,“柔菡,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見好友來了,江芊熠才稍稍釋然,忙向她說了現下的情況,無憂臉色愈沉,隨即暴怒,“三夫人未免太大膽了,這皇上的賜婚,也敢從中作梗,簡直是目無尊上!”
江芊熠一臉惑色,“你說是三夫人從中作梗?”
無憂冷冷一笑,“若只是那秦琴一廂情願,憑她小小員外,如何做得了主?就算她能借湘貴妃之手給你下藥,那嫁入之後呢?三夫人明知她不是新娘,還會帶她去宗祠。這顯然是三夫人的詭計!”
說罷,便輕聲責怪道,“你也是,平日裡辨識藥物如此厲害,怎麼平白無故被人下了藥呢?”
她也是一時疏忽,只顧着嫁給陶棐啻的喜悅......
話罷,便見冷彩霞帶着新兒媳入門,似是對江芊熠視而不見,只攜着秦琴的手,向諸位賓客道,“這真是巧了,原說是瑤真聖女嫁來的,怎麼天意就換成了秦員外!向各位貴賓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湘貴妃的外甥女,秦琴、秦員外!”
天意?!她竟將這陰謀,歸結爲簡簡單單的天意?!
簡直不可理喻!江芊熠正欲發作,卻被無憂拉住。
湘貴妃是慕容睿最寵愛的妃子,其父在朝中亦是勢力頗大,她一出口,便搬出了湘貴妃,比什麼解釋都事半功倍。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在場賓客皆是應和天意這個理由,還對秦琴的美貌讚不絕口,可見賓客心向方面,冷彩霞也做了不少動作!
這個時候如
果硬拼,恐怕江芊熠不是她的對手。比起她,無憂還是較有地位的,畢竟冷彩霞知曉她的身份,便上前道,“三夫人方纔與我一同去宗祠,本可以帶上厲侯妃的,卻沒帶上、非要分開拜祭,原來是厲侯妃人選有變呀!”
她雖也是無憂名義上的婆婆,但礙於她帝姬的身份,也不敢與之頂嘴,遂喜笑顏開道,“確實是琴兒還有事要忙,便讓我們先去,畢竟有規矩礙着,咱們也不好一同拜祭不是?”
虧她方纔還與她那麼客氣,沒想到她竟是個陰險之人!無憂依舊冷着面色,微微露出一個不屑的笑意,“三夫人要換兒媳,總要經過父皇的同意吧?”
現下慕容睿已認了無憂爲女兒,只是沒點明她的身份,所以無憂可以稱他爲父皇。
冷彩霞回之一個似是慷慨的笑意,“自然要稟明皇上的。不過琴兒乖巧懂事、聰明伶俐,且婚禮已成,想來皇上也不會反對吧!”
無憂呵呵一笑,“我記得父皇並沒有賜尚方寶劍給三夫人,怎麼您便要先斬後奏了呢?”
她也是處之泰然,“實在天意所致,並非我故意縱之,何來先斬後奏一說?蕾情帝姬端莊淑雅、慷慨大方,我甚是看重,想來帝姬不會與這天意計較吧?”
好一個老薑!如此一誇,她倒不好駁回了,不過爲了好友,她必是要討回公道的,“三夫人可以遵從天意,卻也不能委屈瑤真聖女吧?厲侯與瑤真聖女的婚事,可是父皇賜婚!”
只見她一笑,“我自然知曉是皇上賜婚,必是不能怠慢了瑤真聖女。不過皇上身爲天之驕子,總要讓天一分吧?不如聖女就委屈一分,做個厲侯貴妃?”
不管是厲侯貴妃,還是夫人、偏妃,皆是妾室,他豈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委屈做妾?況且他們還承諾過一夫一妻無妾,他豈能背棄誓言?
手起刀落,秦琴一句話未說,便驟然斃命在地。
認出了陶家手刀的傷痕,冷彩霞着實被嚇了一跳,忙去探秦琴的氣息。
無憂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悠悠道,“不用探了,方纔厲侯使了十成的力,就算是頭老虎,也該沒命了,何況這紙老虎?”
下意識驚出了虛汗,冷彩霞立時大怒,“陶棐啻,你做什麼?!”
只見他摟了江芊熠入懷,微瞪起雙眼,恨恨咬牙道,“就許娘州官放火,便不許兒子百姓點燈麼?”
聽罷這樣挑釁的話,冷彩霞更是怒不可遏,“逆子!逆子!你竟爲了這個女人,違背孃的命令!”
無憂立馬抓住了把柄,挑眉問道,“怎麼?三夫人也承認代婚一事,是你的命令了?”
有這樣陰險狠辣的娘,江芊熠只是心疼夫君,也不欲與她多說什麼,只安心依偎在他懷裡,反正冷彩霞知道無憂的身份,必不敢僭越的,她沒權沒勢,說話也只會受委屈。
聽着她咄咄逼人的語調,心中怒火更甚,可礙於自己理虧,冷彩霞也只能按捺着,“帝姬言重了,我說的命令,是讓逆子不要動不動殺人,並非什麼代婚。”
陶棐啻亦是怒然,倔強道,“本侯不記得有什麼不殺人的命令!”
“你!”
冷彩霞早已經怒不可遏,只聽無憂冷冷道,“夫人有什麼話,且等到朝堂上去說吧,明日早朝,我便親自告上御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