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風吹易水蕭蕭,卷驚濤。怒髮衝冠千古恨難消。
匕首見,秦庭亂,蔑天驕;西望鹹京天際起狂飈!
——小詞調寄《烏夜啼》。
話說任老石提出要跟托鉢僧結拜,托鉢僧倒是詫異了:結拜?那都是世俗凡人爲着拉近關係才搞的動作,咱都是修仙之人了,不至於弄這一齣戲吧?
托鉢僧不明白任老石是什麼意思,不免有些遲疑,任老石卻是誠懇地說道:“明塵道友,我要跟你結拜,也是有緣故的。”
托鉢僧聽了,也只好拱手抱拳道:“任道友,究竟是什麼緣故?”
任老石面上帶笑:“明塵道友,我認識一個煉製高手,或許能請動他幫忙,你這黑鉢的器靈也就或有可能復生!”
托鉢僧聽了,心頭大爲振奮:“什麼人這麼厲害?他人在哪裡?”
任老石笑笑,不作正面回答,只說道:“請動他幫忙,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我想着,跟你結拜了,或許請動他幫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些。”
此時托鉢僧才明白,原來任老石提出結拜,竟是這麼個意思。
然而托鉢僧是個有原則的人,當即拱手道謝:“任道友,幫是人情,不幫是本分。真正的有道高人,恰恰是最厭煩種種要挾。若是有可能,我也真想拜會你說的煉製高手,至於他肯不肯幫忙,也只好由他去吧。”
話雖如此,托鉢僧的內心深處,當然是希望人家幫忙的。任老石自然聽得出來托鉢僧話外心情,當即說道:“明塵道友,請按我指示的路線走,前去拜訪那位煉製高手前輩大能。”
於是任老石指引道路,托鉢僧駕馭黑鉢,直飛上海面來了,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座大島,任老石急忙道:“明塵道友暫停!”
托鉢僧停了黑鉢,問道:“任道友,爲何要停下?”
任老石笑道:“這裡是太皇天廣明世界連接玄冥天的寂滅海,這座島叫做常春島,島上有個大洞,洞中有好東西喲!”
任老石賣關子吊胃口,托鉢僧果然來了興趣:“任道友,什麼好東西?”
“洞中有長生土啊!”
長生土?托鉢僧聽了,興趣更濃,作爲煉製高手,托鉢僧當然知道長生土的好處。當時托鉢僧立即就要去弄長生土。
任老石道:“明塵道友,這洞中有個大鬼修枯骨魑龍,名叫喻魑,當年我被抓去玄冥天之前,它就是仙道九階的修爲了,其攻擊力,則是遠超仙道,不弱於玄道三四階的修仙高手啊!”
托鉢僧道:“既然是這樣,我小心些也就是了。”
當時黑鉢隱了形,直入洞中,果然有長生土,只是比較零散,得耐心地挖,還得仔細剔除雜土。
托鉢僧覺得麻煩,當時催動黑鉢,就如挖掘機一般,一下子就挖出一大團來,收入黑鉢之內,叫出兩位丹癡師兄,讓他倆剔除雜土。
洞的中部,長生土本來就不多,托鉢僧催動黑鉢,深入洞底。那任老石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識探查前面的動靜,突然叫了一聲:“咦?那喻魑怎麼不在這裡?”
托鉢僧聽了,放出神識掃了一圈子,果然沒有什麼大鬼修枯骨龍喻魑!
這下子,托鉢僧放了心,正要甩開膀子大幹一番,多弄點兒長生土,哪知洞底的長生土,比起來洞之中部的還少!
不僅如此,洞底分明還有人先於托鉢僧一步,來這裡挖取長生土的痕跡!
托鉢僧不由得問道:“任道友,莫非這洞底的長生土,反而沒有上面的多?還有,你看看這挖掘痕跡,分明是新的——”
任老石搖頭道:“不對!看來喻魑是被人滅了!”
“誰尋麼能耐,滅了喻魑?”
任老石蘇里南來想去,直皺眉頭,卻是想不出有什麼人能滅得了大鬼修喻魑;當然,任老石知道,有一個人,是很容易就能滅得了喻魑的,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講,喻魑等於是替此人看管這裡的長生土,那人不應該也值得出手滅了喻魑呀!
於是任老石疑惑地說道:“據我所知,有一個人能輕而易舉地滅了喻魑,但是他老人家作爲前輩高人,實無滅掉喻魑的必要啊!”
托鉢僧不由得問是哪位“他老人家前輩高人”,任老石卻笑而不答,只道:
“那人絕對不會出手的。依這新的挖掘痕跡來看,應該是這一界的修仙者之所爲纔對!”
——此時托鉢僧才弄到了二百多斤長生土,眼見得沒有長生土可挖了,當即駕馭黑鉢,飛出洞來。
托鉢僧駕馭黑鉢飛出來得早了,沒有發現那洞底的長生土晶核,這一點,就沒有李詩劍幸運嘍。不過,人各有其際遇,命理運數不同,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當時托鉢僧跟任老石也都不知道,其實滅了大鬼修枯骨龍喻魑的,正是李詩劍。
任老石向托鉢僧建議道:“明塵道友,我們不如索性在這邊多呆上幾天,調查一下喻魑的死因。”
往哪裡去調查?任老石是胸有成竹,他對這一界情況甚爲熟悉!
當時托鉢僧依任老石的指點,駕馭黑鉢瞬移,片刻間就飛到了一處城池上方,這地方,就是達利城。
原來任老石竟是要來去金錢幫調查,然而早已灰飛煙滅了!這也難不倒任老石,任老石又領着托鉢僧去另一個城池,卻是青竺城,這一回,居然找到了青竺同人的那位百年前的“青竺老大”冷志修!
冷志修承認,最近一趟去寂滅海挖長生土,是自己帶人去幹的,至於那大鬼修枯骨龍喻魑,早在百年之前,就被李詩劍李道友給滅掉了!
任老石驚問李詩劍是什麼樣的修爲境界,居然可以從容滅掉廣明世界裡的第一高手大鬼修喻魑?
托鉢僧則是喜出望外:“李詩劍到了這裡?”
青竺老大一張嘴巴不能同時回答兩個人的話,托鉢僧與任老石只得耐心聽青竺老大冷志修細細解說當年之事,原來李詩劍是跟薛小妹聯手,用冰凍之法,從大鬼修枯骨龍的肚子裡發難,這才輕鬆地滅了喻魑的!
至於李詩劍去了哪裡,冷志修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被這廣明世界明宗通緝的要犯!名頭雖然響亮,幾乎是修仙者都知道他夫妻兩個的名兒,卻實是無人見過他夫妻的影子!
到了這個時候,任老石覺得索然無味,原來大鬼修喻魑是巧合之下,被李詩劍從肚子裡攻擊纔打死了的。
任老石就勸托鉢僧跟着自己,先去找那煉製高手前輩高人,托鉢僧卻道:
“任道友,我必得找到李詩劍,問問他是爲啥來到這裡的——我兒子小棒兒和師妹翠姑都在這太皇天世界裡,卻不知是哪裡。”
任老石笑道:“客隨主便啦!明塵道友,你要找李詩劍,好辦,依我說,直接去找明宗不就得了?明宗滿世界通緝李詩劍,必然是有線索的!”
托鉢僧點頭稱是,任老石又問道:“明塵道友,令郎小棒兒和令師妹翠姑究竟在太皇天哪裡,是個什麼地方?”
托鉢僧嘆息道:“我兒子和他翠姑師叔,據說是在太皇天某個世界裡,那個地方叫緇衣寺。”
任老石哈哈大笑:“緇衣寺就在這廣明世界裡,我雖沒去過,但這一點卻是肯定無疑的!”
任老石這麼一說,托鉢僧大喜過望!
卻說黑鉢之內,彩綾子聽得清清楚楚地,當時神識傳訊給托鉢僧:“明塵師兄,這都百年過去了,只怕李師兄和薛姐姐陸侄女兒他們早已找到了翠姑師姐和小棒兒,回師父那裡去了。”
托鉢僧笑道:“彩綾師妹說得有道理。不過,我還是多考慮一步比較好——若是他們也像你我一樣,沒有趕回九重天世界去呢?”
任老石與彩綾子聽了,都不反駁,只道托鉢僧考慮得是,繞上一圈路,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也可以放心。
當時托鉢僧便詢問那青竺老大冷志修,明宗總壇在哪裡?冷志修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任老石從旁邊插話道:“明塵道友,莫非你不打算去緇衣寺,卻要去明宗總壇嗎?”
托鉢僧道:“緇衣寺,我是一定要去的,畢竟我兒子和翠姑師妹在那邊,只是他們現在應該是很安全;但是李詩劍被明宗通緝,卻不一樣,那是時時都有可能遇險!
所以啊,我要先走明宗總壇,告訴他們一聲,叫他們放過李詩劍,否則,李詩劍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他們賠償一根勁木!”
任老石聽了,笑道:“明塵道友,你如今是玄道四階,在這廣時世界裡完全可以橫着走,警告明宗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支持你!正好我知道明宗總壇在哪裡,就由我給你帶個路吧!”
於是任老石進入黑鉢內,托鉢僧則是託鉢拄杖,瞬移而走!
托鉢僧瞬移起來,比之於阿彌掌控下黑鉢的瞬移速度慢多了,阿彌在玄道四階,沒有消逝之前,黑鉢瞬移,可以一息兩萬裡,沒了器靈阿彌,瞬移速度減半;托鉢僧自身的瞬移速度,可以達到一息八九千里,說起來,駕馭黑鉢瞬移趕路是要快上一些的,然而托鉢僧有意立威,並不進入黑鉢,就這麼拄杖託鉢,到了明宗總壇所在!
明宗總壇,卻是在一座山城!怎麼說呢,但見藍天白雲之下,一座大山,方圓數千裡,除了北面高峰還在,其他的東、西、南三面諸峰,都被削平!
削平之處,就地建城,這座山城,就是有宗總壇!
北峰如屏障,擋住了北方來的寒風,城基高出平地,幾乎接近雪線,又且東西南三面得日,再加上護宗大陣完全地蔽護此城,於是這一座山城竟是冬暖夏涼,四季如春!
山,叫做北屏山,城,叫做光明城。托鉢僧拄杖託鉢到了南面山腳下,向上看時,光明城如在雲端。托鉢僧一縱身,直飛到光明城南門。
這南門,也是光明城唯一的城門,城門上方,望樓上金字放光,寫的是“大光明城”四個字。城樓兩側立柱上,各有一行小字,左邊一根立柱上寫着:“背風朝陽”四個古字;右邊一根立柱上寫着:“廣大光明”四字籀文;合起來就是“背風朝陽,廣大光明”。
托鉢僧看了,當時“呸”了一聲:“啊呸!還‘背風朝職,廣大光明’哩,你咋不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哪?”
城門上下,都有明宗弟子守衛,這些弟子,一個個精神抖擻,法袍鮮豔,十分威風,十分漂亮!
托鉢僧來到南城門口,這一聲“啊呸”是十分響亮!那守衛弟子紛紛喝問:“好大膽的禪宗!你是做什麼的?報上名來!”
托鉢僧哈哈大笑:“老衲法號明塵,人稱托鉢僧!快叫你們宗主來見我明塵大和尚!老衲今天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明宗繼續找李詩劍的麻煩,老衲我拆了你們這破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