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被巨石砸到整個人一般,夜鈴邇體會到了什麼叫腦漿迸裂,沙牆從腳到頭碾過她整個身體,好在帳篷掩護住了她的眼耳口鼻,至少讓她還可以呼吸。
隆隆的聲音漸漸遠去,風暴卷着沙牆遠遠離開,剛纔還高低起伏的沙漠如今已經一馬平川。
突然,平坦的沙漠上突然有一塊沙子翻涌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伴隨着一聲尖叫,夜鈴邇從沙堆下鑽了出來。
沙牆過去之後,厚厚的沙子將她壓住,險些將她壓得窒息,不過還好,她是憋氣小能手,在水下能憋十幾分鐘的她在沙子下面最起碼也能忍耐個十來分鐘。
夜鈴邇拖着滿身往下掉的沙子艱難地站起來,她顧不上馬上將身上這些沙子撣去,而是立刻去刨動她左右兩邊的沙子,因爲沙子下面還埋着安沉香和蕭將離。
就在這時,安沉香和蕭將離也艱難的從沙子下面鑽出頭來,夜鈴邇抓住他們的肩膀,將他們拉了起來。
三個人都是滿頭滿身的沙子,從頭到腳一片黃色,衣服和髮絲中也嵌滿了細沙,輕輕一動就撲簌簌的往下掉,沙沙直響。
“白與歸!白與歸!”夜鈴邇猛然想起剛纔被沙牆捲入其中的白與歸,可是不論她怎麼喊,都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白與歸說不定已經被深埋在了某片沙子的深處,說不定被沙牆捲到了別處,總之憑他們三個人,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老天是不是在玩我!”夜鈴邇怒火中燒,出來時五個人,這才走了兩天,轉眼就變成了三個,一個失蹤,一個也失蹤,兩個人都生死未卜,而且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們。
“鈴兒,冷靜些。”蕭將離道,“我們三個能在沙暴中保住性命已屬萬幸,至於白與歸,你能帶着他來已經是仁至義盡,或許是他命中當遭此劫難,所以纔會被沙暴捲走,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白與歸對蕭將離來說是對手,白與歸死了他開心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想着要去找他救他。
夜鈴邇也知道隊伍裡只有自己還在乎白與歸一點,雖然他當初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也曾經差點把司徒玦害死,但是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死了,夜鈴邇還是有點不甘心,就是死也得她親手把他解決掉纔對,她放過他這麼多回,難道就是爲了等老天爺把他收了?
她很不爽!
“鈴兒,你別難過了。”夜鈴邇不爽的表情在蕭將離看來就好像在爲白與歸難過似的。
夜鈴邇也不想解釋,她道:“找找我們剛纔丟下的食物和水在哪裡,我們還要靠它們繼續活下去!”
好在剛纔取出帳篷躺下時,夜鈴邇機智的將食物和水都壓在了身下,所以她的那份一低頭就能找到,雖然混了些沙子,但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連她這次特地帶出來的飲血劍都好端端的躺在那裡,而蕭將離和安沉香卻忙中出錯,雖然護住了自己周全,但食物和水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些東西跑不遠的,你們要是不找回你們自己的那份,我可不會管你們吃喝。”夜鈴邇抱住了自己的包袱。
蕭將離和安沉香知道夜鈴邇向來說一不二,只好埋着頭找自己的那份。
果然,在距離他們躺下的不遠處,找到了被沙子掩埋的食物和水袋。
三個人稍事休整,再次踏上了前往龍蘭古國遺蹟的路程。
說來也奇怪,明明沙漠哪哪兒都一樣,可偏偏照着地圖走,竟然就能找到要走的路,就連手握地圖的夜鈴邇都不知道爲什麼,好像看着地圖她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構建在沙漠之上的路一般,根本不需要真實世界中存在路。
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太多了,這一件並不算太不可思議。
好在之後的幾天裡,三個人並未遇到危險,只是食物和水漸漸見底讓他們有些難過,夜鈴邇傳授了他們一項沙漠取水的技能,算是勉強解決了他們飲水的問題。就是用日光蒸餾的方法從潮溼的沙子中蒸餾出水來,唯一需要克服的困難就是塑料膜的來源,好在夜鈴邇早有準備,提前帶了代替塑料膜的雨布膜,勉強能將水採集起來。
日升又日落,日落復日升,不知走了幾天幾夜,口乾舌燥的三人終於已經到了張不開嘴跟不上溜,你說難受不難受的地步,而他們連龍蘭古國遺蹟的邊邊的一根毛都沒看到。
連動力都沒有了!
“龍蘭!”夜鈴邇突然看着前方大喊一聲,蕭將離和安沉香一起擡頭向前看去。
斷壁殘垣!
果然到了!
三個人頓時來了精神,三步並作兩步便向龍蘭古國遺蹟跑去。
龍蘭古國本是建立在沙漠唯一的一片綠洲之上,龍蘭族的族人也是靠這片綠洲才得以生存下去,而如今,綠洲已經蕩然無存,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龍蘭古國的城牆已經倒塌了大半,城內的房屋也都看不出一個完整的樣子,照理說大鄴皇位的更替從司徒燦到現在的司徒玞,並沒有經過多長時間,龍蘭一族撤出沙漠進入索質山脈也並沒有多久,整個龍蘭古國不可能破成這樣。
夜鈴邇看了看,這才明白過來,她手中的地圖落到過不少人的手中,他們也曾拿着地圖按照地圖的指示來到龍蘭古國遺蹟,因爲傳說這裡遍地黃金翡翠,這種珠寶,所以他們對這裡進行了破壞,挖地三尺也想找出錢來,可惜他們什麼收穫也沒有,因爲他們誰都看不懂藏寶圖後面的英文寫的是什麼,這一首詩謎沒有人能看得懂,更不用說解出來。
說到詩謎,夜鈴邇也終於明白爲什麼說龍蘭寶藏只有公主才能找到,所謂公主手握鑰匙,指的就是解讀英文的能力吧。
但是之前赤練傳授她武功之時,爲什麼也念了幾句很標準的英文?難道……
夜鈴邇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這個穿越者之外,知道英文這種語言的就只有司徒煜的女兒了。被稱爲龍蘭族白聖文的英文在龍蘭族中只有皇室才能傳授,而白凝自幼流落在外,連自己是公主都不知道,更不用說什麼知道英文了。
要說龍蘭最後的公主,司徒煜的女兒纔是吧。
不過從司徒煜帶着女兒從龍蘭古國逃出來到現在,也過去好幾百年了,那個女兒說不定已經有了曾曾孫女了,只是夜鈴邇擔心,這個正宗的龍蘭古國最後一位公主的曾曾孫女,不會就是赤練吧。
但是夜鈴邇又突然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爲龍蘭族的公主只會生女孩兒,但赤練的孩子司徒寧卻是個男孩,那麼看來赤練的英文是從別處學來的。
“鈴兒,你可知道寶藏藏在何處?”
“暫時還不知道,我們分頭找找。”夜鈴邇裝傻道。
她不可能把她知道的和盤托出,把他們帶到這裡已經達到目的了,可惜的是司徒玦和白與歸卻沒能跟來,怕是會錯過一場好戲。
夜鈴邇早已將羊皮後面的那首詩背得滾瓜爛熟,否則她要是老拿着那塊羊皮盯着它的背面看,一定會叫蕭將離和安沉香起疑心的。
詩中提到最多的便是“白色”這個詞,但是放眼望去,除了一片黃沙的黃色,並沒有看到什麼白色,不過這漫漫黃沙,倒真有點滿地黃金的意思。
忽然,一塊不起眼的白色石頭進入了夜鈴邇的視線。
那塊石頭約莫有小孩腦袋那麼大,半截埋在沙子裡,半截露在外面,因爲被黃沙常年洗禮,已經有些泛黃了,但是夜鈴邇還是發現了它原本是白色的石頭。
夜鈴邇走近,撣去石頭上的沙子,露出它原本白希的顏色,夜鈴邇摸了摸,似乎是白玉。
白玉爲什麼會出現在沙漠裡夜鈴邇不想計較,只是這麼大一塊白玉埋在沙子裡,爲什麼之前那麼多撥人來過,都沒有把它帶走?
夜鈴邇用手撥了撥白玉旁邊的沙子,可是沙子被撥開後很快又回到了白玉旁邊,夜鈴邇嫌麻煩,乾脆用撬的。還好她覺得既然要來尋龍蘭族的寶藏就一定要帶龍蘭族的東西,所以一直將飲血握在手裡帶在身邊,現在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她把飲血深深地插進白玉旁的沙子裡,然後抓住劍柄使勁撬。
就在這時,被夜鈴邇握住的劍柄發出一絲幾乎可見的光亮,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又是沙暴?
不,不是。
和沙暴來臨前的震動不同,夜鈴邇明顯的感覺到是從她腳下爲震源再向四周擴散開去。
蕭將離和安沉香也感受到了震動,跑過來一看,卻看見夜鈴邇正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沒錯,夜鈴邇正在被腳下的沙子吞噬,速度雖然不快,但夜鈴邇卻完全掙脫不出來。
不僅她的雙腳已經深深陷下去了,就連插下去的飲血劍都拔不出來。
是流沙嗎?可剛纔她站上去那麼久爲什麼一點事都沒有,還有這塊白玉爲什麼沒有下沉的跡象,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在下沉。
蕭將離眼見着夜鈴邇被流沙一點一點吞噬,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解下腰帶甩給夜鈴邇,可夜鈴邇的手也好像被飲血吸住了,沒有辦法擡起來。
蕭將離在旁邊乾着急,安沉香卻一言不發,直接跳進了流沙之中,從背後抱住了夜鈴邇。
下沉的速度突然變快,眨眼之間,兩個人便雙雙沉入流沙,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