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三天季心苗終於把季坤安牀頭的書都看完了,果然不負她所望,季坤樂這裡還真有一本簡單的有關國志季面的書,只是她看完後,更鬱悶了!
這完全是個一坑爹的世界,據史上記載,這是在秦始皇的時代被歪了的世界。原因是秦始皇臨死前扶蘇公子就知道趙高會弄權,竟然先其之下買通了丞相李斯、聯合假裝被譴的蒙毅,在秦始皇臨終時,讓趙高送遺詔還不來得及把遺詔改了送與胡亥時,蒙毅與李斯合力擒住趙高,奪回詔書,並取到了傳達皇帝命令和調兵用的“璽”和“符”,因此大秦一直走到現在,傳承了幾百年。
從一些書本上可以看出,這個扶蘇公子倡導了一些現代的理念,對男女大防也沒有宋代那麼嚴,也沒有女人裹小腳,對商人沒有壓得如此之低,只是經過很多年後,商人的地位又落了不少。
季心苗合上最後一本書,她知道,這扶蘇公子與自己一樣,是個穿越大員中的一位。只是他學的可能是政治經濟類的東西,所以走的是政治路線。她是學農的,她就穿成了村姑?
難道說穿越也有定律的不成?
坑爹的,那她要是知道會有此一遭,一定去學些優雅高端的東西,那樣她不就會穿越成一個千金小姐?那是她前世爲之奮鬥了十幾年的白富美的生活。
胡思亂想了半天,季心苗經過天人交戰之後終於冷靜下來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這穿越也是註定的,既然一切都是註定的,那她也只有既來之則安之,再強烈抗拒也不可能會有改變穿越的結果。
既然不以改變這穿越的命運,那生活的好與不好,那她總能作主吧?季心苗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也是季心苗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六天,她聽到了大妹妹新梅起牀的響動就問:“梅兒,你起來了?”
季新梅沒想到這個幾天來除了與弟弟會低聲音嘀咕之外,就是一心看書的大姐愣了一會纔回答她:“嗯,早點起來去打豬草不會太曬了。”
季心苗坐了起來:“我也去幫你吧。”
被驚嚇了的季新梅趕緊說:“不用了,大姐。你長久沒做這些農活了,突然去做,你吃不消的。”
季心苗看得出這妹妹對自己還不適應也只得說:“那我起來幫娘燒火吧,這個我是會做的。”
王氏正打着呵欠進廚房,當她看到季心苗坐在竈臺前已經把火燒着了時,比前幾天看到她出來吃飯更奇怪。自她醒來後,就沒再叫過自己一聲娘,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可今天看到這大女兒竟然起了牀幫她燒火做飯,她的心一時又塞住了。
“娘會來做飯的,你再回去睡一會吧。昨天晚上你和你二弟講書很晚才睡,再回去補個眠。”王氏沒話找話。
因爲還是叫不出口‘娘’之一字,季心苗只能擡頭訕訕的笑笑說了一句:“我不困了。”就不說了話,因爲她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以前的季心苗與這個孃親相處的模式是什麼樣的,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怕萬一說漏了嘴,讓一家人把她當成妖怪。
王氏見女兒沒有什麼說話的興趣,她心中還在以爲,這女兒還是因爲以前的事而怪罪她們,只是表面上沒有說出來罷了。於是王氏也不多說,兩母女就這麼默默的在廚房忙碌着早飯。
這天晚上天出奇的悶熱,飯桌上季爹爹就說了晚上了去捉泥湫,吃過飯,父子兩人就打着火把拿着針攢及竹簍出了門。
這種捉泥湫的季法季心苗以前生活的農村也常有人這樣做,那時農村裡一點也不發達,更沒有錢去天天買肉吃。爲了給孩子解饞,大人們總是在柳樹上新芽的時候,趁着大雨要來的前湊,晚上點上一把松木火,帶上一根泥湫,運氣好的話,能捉上一簍子泥湫回來。
炸的炸,煮的煮,一簍了泥湫能給孩子們解幾天的饞。
天很悶熱,屋外除了照泥湫的火把外就只有天上爲數不多的幾顆小星星了。季心苗與季坤安兩人就今天先生講的內容輔導了一番後,她在院子門口走了走,洗漱好就準備睡覺了。
正要脫鞋上牀時,季新敏跑了進來遲疑的開了口:“大姐,娘問你能不能到她房裡坐坐。”
想起以後反正自己就是這個家的女兒,再怎麼叫不出口,這爹孃總是這個身子的親爹孃,這樣老不溝通也不行。於是季心苗隨着季新敏來到她隔壁的房間,見王氏坐在牀邊的凳上就着昏暗的燈光在補衣服,整個人很現老態,季心苗看到她這模樣,心裡不由來的難過起來。
王氏見女兒不自然的站在門邊不進來,她立即擡頭笑笑說:“苗兒,進來陪娘坐坐好麼?”
季心苗無言的走了進來坐在王氏身邊的小凳子上,王氏見她這麼聽話心裡也高興起來,拿起手中的衣服解釋說:“你爹的掛子今天扯了個洞,不補好明後天沒得穿。娘眼睛有點花了,補得不太好呢,你看針腳都不平了。苗兒在蔣大戶家可學過針線?”
季心苗搖了搖了頭。不是沒學過,而是不知道。
王氏見季心苗搖頭,心裡很是奇怪,不過她想到了聽說那家的大小姐是個不愛女紅的。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哪個需要穿針引線過這種窮酸日子?
不過小姐不願意學是很正常的事吧?蔣家雖然是大戶人家,可是商戶出身,對於規矩什麼的,定沒有聽說的那些世家大族一種嚴格,加上聽自己女兒說過,這蔣家大小姐是蔣夫人唯一的嫡兒,寵愛就難免的了。只是小姐不用學,難道自己女兒這個丫頭也沒有學過?這小姐還真是不一樣的小姐!王氏在心裡嘀咕了半天。
沉默一會,王氏便開口道:“孃親今天叫你過來,想與你說說心裡話。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這幾天從你的表現看來,我想你應該是想明白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對了。孃的想法也許有點落後,可我總想,我們家本是農村人,世世代代都是種田作土之人,天災人禍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祖上也沒有當官的靠山,要去攀那些有錢人家,其實也是在作賤自己。”
王氏怕這個變得陌生的大女兒不高興,又扭頭看了看坐在身邊一聲不吭的季心苗,風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一樣,於是接着說:“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齊家大郎的親事也是不能改變的,中秋節後就要成親了,還有四個來月的時間,你好好的準備出嫁。
其實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明白。嫁男人要嫁實在厚道的男人,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了些,可是他不會給你的心裡添堵。好色好賭是男人的本性,男人一旦有了財勢,哪個不是尋色納妾的?你看看就咱們村子裡的屯長、地主家,哪個不是有妻有妾一大幫?而有妻有妾的人家,當妻的年老色衰後,男人就會又想方設法娶個嫩色的進來侍候着。而年輕的妾氏,仗着姿色,又想奪權,這日子哪裡會過得舒心呢?你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這些個勾心鬥角之事怕是不會聽得少吧?
齊家雖然也是種田人家,可這大郎自十八歲頂了兵役後,進門才半年的媳婦在他走後沒幾個生孩子就走了,一男半女也沒留下一個。他去年回來,見過的人都說與當年的齊家大郎不一個樣了,穩重成熟得比村子裡任何一個人都要強,而且一手打獵的手藝,幾個村子裡沒人比得過。
再說現在齊家的當家的不是他的親孃,你進門後定要分開來過的,到時候分得幾畝地,你帶回來的三十幾兩銀子娘不會扣下,大郎家給的二十兩的聘禮我也全給你,日子定不會太難過。聽孃的話以後好好過日子吧,莫想東想西的折騰,娘是過來人,看得也多了,其實一個女人只有找個踏踏實實的男人過一輩子纔是最重要的。”
看着王氏蒼老而悲傷的臉容和她那語重心長的話,讓季心苗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她知道王氏這番話,那是一個親孃對親生女兒的幸福生活的期盼。前世的媽媽也剛五十歲,跟眼前的婦人差不多的樣子,讓季心苗心中的那種陌生感一下子消失。她怔忡的看着王氏,終於從心底叫出了一聲:“娘。你說的女兒都明白了,以前是女兒想叉了,纔會做下讓爹孃傷心的事。”
王氏聞言含着淚“哎”了一聲:“好孩子,看來你是不怪娘了,娘真的很高興。也不要怪娘罵你,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日子,高攀給別人做妾,外表看着風光,內底是含血含淚呀!哪家的大婦會容得小妾過得舒服呢?就是主子寵你,那還能越過主母去?好好想想吧。”王氏把衣服往燈前湊了湊,越加語重心長的說。
“嗯,我知道了。”
季心苗被這個孃親的話觸動,這是個真爲子女考慮的母親,雖然是個沒有文化的村婦,但還很有志氣。她這話有點象她前世奶奶說話的口吻,季心苗想着前世的奶奶,不自覺眼淚流了出來。
王氏以爲是自己的話把她說哭了,於是用手帕給季心苗擦了擦眼淚:“娘知道你怨娘,斷了你的好路子。但是娘是真的不想你給別人做妾的,老話講:寧爲窮家婦、莫爲大家妾。我們村裡那幾個在別人家做妾的女子,有幾個是風光幸福的?記得劉三伯家的桃花麼?她到城裡張家做妾,因主母沒子,開始對她還算好的,後來她懷孕生產時說是沒保住,就這樣年紀輕輕的去了,生下的兒子成了主母的孩子。是真的難產麼?大戶人家的後院什麼時候是乾淨的?她比你還小一歲呀,所以娘情願你嫁給一個莊稼人,也不願你在大戶人家的後院被吃得命都沒有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呀!有多少兒女會理解父母?王氏拼着女兒對自己怕誤會和埋怨,也不願意女兒走上一條絕路。
想到這季心苗趴在王氏的肩上輕輕的說:“娘,女兒不怨你和爹了,是女兒自己糊塗才做了傻事,以後不會了。請爹和娘放心,我會好好聽你們的話,以後會安心的過日子。”
“苗兒,那你不反對齊這家的親事了?”
季心苗愣了:難道說這親事還有餘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