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人不能用自己的道德高度去要求別人。”
“這幫人真不是東西……”小康咂巴咂巴嘴,“你也太好脾氣了,怎麼能忍受得了?我剛跟她家那個小潑婦吵幾句就想殺了她,你居然能忍受她全家接近兩年……?曹衣錦,這破名字起的,原本是打算讓她衣錦還鄉吧?可她偏偏姓曹,聽上去跟東廠錦衣衛曹公公似的,斷子絕孫的名兒……”其實小康自己也是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的性格,但好在原則性比較強,也有同情心,自然向着王樹林。
王樹林不置可否,顯然情緒也不大好。小康又問:“哎,那不對呀?她的老闆,就是這個小高?”
“當然不是,她那個老闆歲數廷大,比她舅舅都大。我和她……我們只是一塊吃吃飯看看電影,最多拉了拉手。有一次我忍不住想要親她一口,可還沒親上就被她狠狠甩了一個耳光。當時她哭着說自己是很有原則很純潔的,決不允許婚前性行爲,我當時雖然捱了一巴掌,可我廷高興,覺得自己的女朋友這麼傳統,真是幸運。但接着……她就跟她老闆住到一起了,我這時候才知道,她的原則是專門爲我設定的,她的老闆不需要遵守。”
要是放在過去,小康聽到這段話,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王樹林倒黴之至,不過現在王樹林的神秘身價徹底改變了小康的思想,小康隱隱有種特別同情他遭遇的感覺,甚至想:“我要是早早遇上他,並且對他好的話,早就是豪門少奶奶了……偏偏這種人天性無德無良,卻有這樣的運氣!這女人對他這麼差勁,今天還能得五十萬,真是走狗屎運還不知足!”雖說這想法在一瞬間令她略有羞愧,可很快她的憤憤不平就將這份羞愧粉碎得無影無蹤。
“你也知道,真正的交際花是不會隨便選擇對象的,她們經驗豐富,反倒十分謹慎,更願意去找同齡的富二代,而不是老男人。曹衣錦則是剛剛從農村出來的姑娘,經不住誘*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老闆的兒子有一次來公司,忽然認識了曹衣錦,一見鍾情,曹衣錦相比較了一下,自然覺得老闆的兒子更好,年輕,帥氣,並且還會繼承財產,於是她又開始……怎麼說……誘*惑老闆的兒子,並且堅信老闆就算知道了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告訴了兒子真相就等同於讓妻子知道,那還不得鬧離婚?老闆終究是知道了,又怒又急,又不能直接告訴兒子,於是想了個方法,把兒子送到外面去繼續深造,又找了個藉口開除了曹衣錦……”
小康聽到這裡只覺得特別暢快淋漓,笑着喊道:“真解氣!自作孽,活該她賠了男人又失業!”
“就算沒有鍾家這個依靠,她失去了工作,也不會來找我的,我瞭解她,要她承認自己做錯了,那比殺她還難受,如果說要她認錯就等於自扇耳光的話,那她肯定堅決不會承認錯誤的,她只覺得自己算是投資失敗了。而鍾家人也仍然有比較大的能量,就又給她找了個工作。她雖然還是不懈餘力地努力向上,但她真不該去參加各類酒會,大部分的老闆都認得她,知道她的底細,處處都是風言風語,她感覺非常沮喪,實在呆不下去了。鍾主任只能先在自己的單位弄了一個臨時崗位,讓她來先幹着。
“之後鍾主任又介紹了一個家庭條件不錯的年輕公務員跟她相親,她到底是很漂亮,這公務員一眼就相中了。本來她還很忐忑,怕這公務員家裡能打聽到自己以前的事,畢竟雲口這麼小,沒有不透風的牆。但是這公務員卻仍然願意,兩人開始同*居,生活得很甜蜜。一年左右,她想要結婚,不斷地問,可那公務員死活不肯結婚,說再提這事就馬上斷絕關係。曹衣錦也終於明白,這人壓根就把自己當玩物,一怒之下去找到舅舅,請他主持公道。誰想到那公務員的父母都是正處級幹部,舅舅的能量遠遠沒辦法與其相比,只能忍痛不歡而散。”
小康聽得一愣一愣,忽然眼睛一眨,壞笑着說:“看不出你還是個跟蹤狂呢!這些事都是你花錢請私人偵探打聽到的吧?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王樹林瞥了她一眼,說:“不是,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小康訝然。
“大概是……今年年初吧,快春節了,她給我打了個電話,我一開始不知道是誰,因爲我刪除了她的號碼,但沒想到她還留着我的,因此我還沒接就很感動了,雖然說後來才漸漸明白,她是個實用主義者,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仇人,只要沒真正撕破臉,她都願意交往,以備日後不時之需。我們約在一個咖啡館見,我以爲她是要複合,心裡很忐忑。但我不騙你,我之前說過,我再喜歡她,我也更喜歡我自己,我再平凡,最起碼的尊嚴也不能玷污。我當時想,如果她提出複合,我不會答應,我之所以同意出來,是怕她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需要勸解,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但她見面後,直接告訴了我這些事情,我很震驚,儘量故作鎮定,可心裡一直在翻江倒海。我不寬容,小康,我絕不會原諒她,而且真的很恨她,但我並不盼着她倒黴。於是我問她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可以試試。她忽然央求我千萬別說出去,我也答應了。接着她告訴我,最早那個老闆比較虛,因此她倆做……做那種事情的時候,雖然沒有采取安全措施,但也沒有一次懷孕。而那個公務員則身強力壯,生活也不怎麼嚴謹,臨最後拋棄了她,卻把她弄懷孕了,等到現在發覺,已經有些晚了。我聽了雖然震驚,可只能表示遺憾,不知道我能爲此做什麼。她一把拉着我的手,我雖然已經不能再和她好了,但你也知道,老處男嘛……還是有些心驚肉跳。
“她說,偏偏市區醫院婦科做流產的一把刀大夫,是最近剛剛談的男朋友小高的姨媽,而其他附近醫院的主刀大夫,又都是他姨媽的同學好友。這樣一來,要是去醫院的話,非被認出來不可,那這次的戀愛也真的泡湯了。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的表姐在北京大醫院裡做同樣的行當,她自然是希望去北京悄悄地做,就算雲口本地的醫院與表姐的醫院有人際往來,只要我表姐保密,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掉,再回雲口跟這個小高結婚。說到這裡她使勁央求我,說看在交往一場,一定要幫這個忙,小高是富二代,自己又創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友,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小康聽得咬牙切齒:“無恥之尤!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不要臉到了極點的賤貨!王哥,我都不是說你……你……你……你也……”
畢竟得了自己十多萬的二手車費,這難聽的話實在說不出口,王樹林微微一笑:“是想說我也很賤,是不是?也許吧……但那一瞬間我覺得她真的很可憐。所以我就找到了表姐。我那表姐說是表姐,其實是遠房的,幾年見一次,幾乎是沒交情,所以我給了她一大筆錢,爲了不讓她起疑心,就說這錢是曹衣錦的家人給的。之後……就順順利利地墮胎了,然後她就跟這位你也見過的高總繼續好下去了,聽說登記了,今年就會結婚……
“當然,她再沒對我有什麼感激的話或者別的什麼表示,甚至再沒聯繫我,但我都能理解,我知道她這麼多事,換成誰都會避之不及,並不能說完全是沒良心。再就有半年沒見了,直到今天……我估計鍾主任一家,也並不知道這件事,這事只有我和她知道吧。當然,其實之後我也遇到過類似她的相親女性,比如……算了,不說了,總之,或者說因此,我就不斷地失敗,然後這麼一路走過來了。嗯,我講完了。”
小康如夢初醒,兀自琢磨了半天,心想:“這光棍居然是個鑽石王小五,看來我是近水樓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