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業知道今天上午很難熬,可既然已經規定了決戰現場的人數,那王樹林是絕對不能出現的。他便給王樹林介紹目前基地的情況,王樹林聽得心不在焉,張守業卻也還是耐着性子講下去。
可過了一會兒,韓增義突然氣沖沖地進了門。這雖然是王樹林自己的住處,可目前正在議事,已經等同於太和殿的氛圍,按說韓增義是絕對沒有資格進來的。可韓增義卻扯着嗓子吼道:"王樹林!有人拍了手機照片,那三個綠園使者裡面的一個,你可別告訴我你不認識!"
雖然王樹林也管不了什麼大事,但他畢竟不想爲這點兒小事操心,便應付着說:"增義,我們在討論要緊事,有什麼話等今天過去再說,好嗎?"他沒有裝糊塗的習慣,因此也不願說"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之類的含混話。
韓增義更加生氣了:"王樹林!咱倆什麼交情?這又不是古代,你封王裂土了就不認賬了?我被這王八蛋打進了醫院,他化成灰我都能認識他!喲,現在他當了解禁者了,就牛逼了?"
"他其實在咱們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當解禁者好幾十年了……"
"我不管!樹林,當年咱們在一塊的時候,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雖然沒像於霆、孟欣、孫耀南那樣跟你結拜,可論交往時間,那比他們要長得多,算是發小了吧?你這個忙都不幫?"
王樹林怔住了:"這是要我怎麼幫呢?"
"我知道,他肯定打不過你!大家都說了,一般的解禁者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如果換成別人在這裡胡鬧,張守業一定呵斥左右拉他出去,但這人跟王樹林關係非同一般,也就不好那麼太不給面子了,就嚴肅地說:"韓先生,外交大事哪能憑單純的個體武力來決斷的?王爺肯定比挪答厲害,這個是事實。但是挪答背後是擁有四百多萬武裝士兵的綠園四門聯盟!侮辱了綠園的使者,就等於侮辱了綠園的大軍!要是綠園派軍隊來征討怎麼辦?孰輕孰重,你不知道?"
王樹林覺得張守業真是太會說了,剛要連聲附和,韓增義卻冷笑着說:"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假大空話。一個基地的首領要是不能爲基地的成員討回公道,那還談什麼大事?樹林,我也不是叫你難辦,我又沒叫你殺了他!你就找個機會把他胖揍一頓就行了!"
王樹林哭笑不得:"增義,你還以爲是當年在學校裡,你和棟樑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嗎?哪那麼簡單啊?別說揍他,就是挪答本人在咱們基地領域附近出了意外,綠園都會追究咱們的責任,更何況咱們主動對他實行暴力?"
張守業對此很讚賞,暗想:"王樹林現在也有點政治思維了,不像過去那麼四*六不懂。可見樸恆熾調*教得不錯。"
韓增義卻不同意,他確實被慣壞了,儘管到了亂世,他也正好處在王樹林的庇護之下,反而不如那些長年處在貧困狀態下的倖存者明理:"樹林,打他兩拳爲我報仇,那又怎麼了?女皇陛下都同意決鬥了,你難道就不能也約挪答切磋切磋?你忘了我當初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嗎?你忘了你送我上醫院前他那個囂張態度嗎?我們是抱着怎樣的恥辱離開廣州的?我發過誓永遠再也不回去,可他偏偏送上門來!這難道不是天意麼?這就是上蒼在提醒你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張守業不高興了:"韓先生,王爺首先是本基地的二把手,其次纔是你的朋友,請你分清主次!我從來沒聽說,自己要洗刷自己的恥辱,卻要靠別人的!王爺打了挪答,那也不代表你出了氣!要是哪天挪答被更厲害的高手殺了,莫非你還覺得揚眉吐氣了?我勸你快點兒回去,這個念頭以後想都不要想,更不要傳播,以免對整個基地不利。我說得很嚴肅,希望你能夠重視。"
其實這話說得有禮有節,已經很給韓增義面子了,但韓增義卻勃然大怒,指着張守業破口大罵道:"我操!你算個什麼東西?沒有我兄弟王樹林一路罩着你,救了你那麼多次,你還有命在這兒死樣活氣地指手畫腳嗎?你是有本事,可那也得有氣喘才行!沒有我兄弟給你提供的這個平臺,這個安定環境,你能混到現在嗎?現在翅膀硬了是不?你牛逼個蛋!一個開旅行社的,也敢對我頤指氣使!要是放在和平年代,你爹我一下子收購了你這破社你信不信?"
王樹林很是詫異,隨即站起來皺着眉頭說:"增義,張先生是女皇陛下名文聘任的代理執政官,相當於古代的宰相,你這麼說話,把女皇的面子放在哪裡?我明確跟你說,我絕對不能去動挪答。你別再這樣了,快點出去。"
"操!被打的不是你,你看得很爽是不?你就這麼自私,一點兒也不感同身受?你別忘了,你去廣州的時候吃的用的,還不都是我出的錢?這時候這點兒錢不算什麼了吧?你從來不爲我考慮了是吧?"韓增義怒火萬丈,"我真恨我自己不是解禁者,不然就是豁出命去,我也要跟他幹到底!"
其實當時只有前兩個月房租是韓增義出的,之後他就只負責上網玩遊戲,後來的租金幾乎都是王樹林打工賺的。聽到這裡,王樹林終於忍不住了,說:"增義,我跟你實話說了吧。你還記得挪答當時帶着的那個女孩嗎?她跟我從相親到約會四次見面,一直沒看上我,不歡而散。接着你帶我去廣州,我又遇上了她,她卻跟了挪答。她之前面對我的時候非常矜持傳統,可在挪答面前卻那麼放蕩。我當時很傷心,很失望,我比你更討厭那個挪答。"
韓增義愕然。
"說實在的,今天白天我剛在枯葉山看到他的時候,他非常不友善,主動攻擊了我,當然,他也沒得什麼便宜。我想說的是,這人的性格極具攻擊性,狂暴、輕蔑、狹隘,他不可能向你道歉的。因爲政治原因,我也不可能靠暴力來解決。但他這種人處處樹敵,綠園要他當使者是個錯誤,要是真對他放心,那就不會讓虐蘭老先生帶隊了。他得罪了這麼多人,將來總有人會收拾他,你就寬容一點兒,一笑而過,別再這麼執着了。"
韓增義悻悻地說:"這世道從來就不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壞人崛起了。"
張守業暗自笑他淺薄:"崛起的當然都是強者,強者就不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你這壞人的打擊面也太大了,卻不說是你自己無能。"嘴上說:"是啊,這綠園三個使者在那裡,海島神介想要弄鬼,也要給綠園面子的。"
韓增義卻不屑地反駁:"是嗎?誰知道綠園三個使者是不是先去了大寒基地,跟海島神介秘密達成協議,然後來這裡演個雙簧?到時候兩人一比拼,這三個混蛋一擁而上,那時候咱們女皇再牛逼,也是好女漢子難敵一羣狼……"
王樹林和張守業都是一顫,面面相覷。韓增義不明所以:"怎麼……我不是侮辱女皇陛下啊,你們不要誤會……"
張守業擺擺手:"你先出去好嗎?"王樹林也衝韓增義點點頭,韓增義一臉怫然地離開了。
之後,王樹林憂心忡忡地說:"張先生,我這朋友不大明事理,但他剛纔歪打正着,說得倒也不是沒道理。是我們疏忽了,沒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到。也許真的有這種可能……"
張守業想要安慰點什麼,可想到綠園的確是鼓動忽悠老百姓起家的恐怖組織,這陰謀也不一定做不出來,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王樹林又說:"張亞鳴說這個虐蘭是個老成持重的人物,但這不一定是他的本性。看徒弟的性格也能側面反映出師父的性格,挪答殘暴乖戾,自私兇狠,這種人本事再大,道德那麼差,也不是個好徒弟。我就擔心這兩個人有問題……"
張守業看了王樹林一眼,王樹林頓時明白了,解釋說:"我認爲張晶沒問題。我們接觸時間並不長,但她的人品經過了考驗,肯定靠得住。要是她知道內情,就算不告訴我,也會偷偷提示我本人不要輕易涉險的。況且……虐蘭跟挪答是師徒倆,張晶是剛剛入門不久的外圍,不見得能第一時間跟他們分享最新信息。"
他站起來分析道:"雖然女皇跟海島都只是各帶兩名弟子出戰,但那只是約定,誰知道海島會不會遵守約定呢?他派冷歡這個素質不高的傢伙來下戰書,很有可能是隱藏實力,也許他還有很厲害的徒弟也說不定。甚至海島一派要是再有個師弟什麼的藏在暗處,就像南宮準這種水平的,於霆和李佳就萬萬不是對手了。不行,我得去一趟……"
張守業回憶道:"冷歡自己就算一個,另一個徒弟叫什麼……康小蕾的,聽這名字也不像是特別厲害的人物啊。不過也不能這麼想,名字可以胡編,況且王爺你自己的名字就很一般,但卻是個了不起的人……"
王樹林聽到"康小蕾"的名字,前所未有地大驚失色,他頓時覺得海島神介肯定是在醞釀不小的陰謀。不論是康小蕾變成了解禁者,還是海島神介知道自己跟康小蕾的同事關係,以此相要挾,都是充滿危險的,他必須去!
"張先生,一切拜託你了!我要馬上去枯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