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勇不太會抽菸,都是抽一兩口就扔了,不一會兒又夾一支,又扔了,多半盒就這麼被糟塌了,酒也沒多喝,大上午的,一個人實在喝得沒勁,他不時地看着院子裡的石鍋柴火,有點懷念學生時代,哥幾個吹火的、切菜的、配料的各有分工,不管做得好壞,那心情卻是什麼美味也無法代替的。
美食也是需要心情的。而現在,就剩下他了,各有各的生活,各自在尋找着自己生活的精彩,彼此的交集卻是越來越少,看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他起身,掀起了大木蓋了,騰騰的蒸汽帶着一股濃郁的味道撲來,讓他激靈靈地打了個戰,這味道里還帶着苦澀,他在懷疑是不是自己配料配錯了。
取久、舀了一小勺,他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裡,一下子臉上的表情難看了,很清晰的苦味和澀味,讓他咬着牙,勉爲其難地嚥了下去,又放好的鍋蓋,奔上閣樓,拿着厚厚的一摞資料,在翻閱着,在尋思着,配料沒錯,已經配了若干回了,每次嘗試,都是這種苦澀味,根本不像筆記體舊籍中描述的這麼好。
難道是食材不對?可這幾乎沒用什麼稀罕食材,他掀蓋看着,那咕嘟的湯『色』清冽無56書庫葩的是,明明一『奸』商,人不知道怎麼鼓搗得,現在是個副縣級領導,掛職在武鄉縣當副縣長……”
單勇道,他說着,看了聽傻了的哥們姐們兩眼,笑着道:“『奸』商、官僚,和人家鬥起來才叫苦海無邊呢,現在回頭是岸倒也不是個壞辦法……柴哥你的問題不大,高調點投案自首,再找找五洲那些做工程的,高調把國家標準的賠償領了……這事就結了,服個輸,認個軟,上位者不會和咱們這些草根計較的。他們看到的大局和大利益。”
“你真是這樣想的?”李玫蓮話裡帶刺地問道,很不悅了,這話把她也聽喪氣了。
“那你說我怎麼想?我一二道販子,連『奸』商都沒資格當,還能怎麼樣?”單勇笑着道。李玫蓮卻是不知道怎麼問,實在是兩方懸殊過大。有一種老虎吃天的感覺,就胃口好也怕是無處下口。兩人無計可施時,都看着柴佔山,柴佔山揮揮手,示意着李玫蓮和武子離開,兩人默默地起身,李玫蓮雖然有所不悅。還是輕輕地出院門了。
人一走,柴佔山這才笑着道:“小子,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
“不會吧。還就是真實想法。”單勇駁道。
“錯,你想什麼,絕對不會說出來;既然說出來了。絕對不是你想的。”柴佔山道,一言聽得單勇笑了,單勇也反問道:“那你也把你的底子拿出來,我看你能幹多大的事,而且我想聽聽,你準備怎麼幹?”
“我聽你的,怎麼樣?”柴佔山笑道,很客氣。
“少扯淡,你窩了一週,我就不信你光摟着剛纔那娘們快活了。”單勇道。
柴佔山又笑了。看來兩人雖然缺了點默契,可是理解上還是很深的,他想了想,一拉單勇道:“上『露』臺。”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露』臺。可以附瞰山外的地方,柴佔山『摸』着個小望遠鏡遞給單勇,指着方向,得,單勇看到了,山口子上。路拐,還在響馬寨停車場外,三輛車,不用說,肯定是老柴應急的班底了,這傢伙在潞州廝混了十幾年走到這個位置,要沒點抗事的班底,誰也不信,單勇卻是不屑了,架着望遠鏡笑着道:“不夠使啊,老柴,你這人手太少了……我『操』,你怎麼拿這玩意?”
回頭時嚇了單勇一跳,老柴的手裡拿着一把鋥亮的槍,嚇得單勇一哆嗦,差點把望遠鏡給扔了,柴佔山卻是挽了槍花道着:“加上武子,我有五六個賣命的兄弟,人不在多,而在精……來,再給你看點東西。”
坐到了『露』臺的桌邊,老柴拿着手機,翻着收到照片,車,『摸』到了;人,抓拍到了;住所,抓拍到了;連見過的那一對,許中行的薛亦晨也照下來了。看看收集的照片,地址,再看看老柴手裡的傢伙,單勇大眼瞪小眼道着:“哇哇哇……老柴,你還真是黑澀會呀?我以爲你就一耍西瓜刀舞大棍的,什麼時候升級到持槍歹徒了?。”
“淮海前身就是兵工廠,我告訴過你,我是個一級車工加銑工,仿製個這玩意,技術含量還真不高,給你一把?”老柴逗弄單勇一般,生怕他走火,退了彈夾,遞給單勇,單勇拿到手裡,好沉鐵傢伙,對這東西他可沒什麼概念,把玩着了片刻,又遞回去了,直道着:“得,我還想多混兩年呢。”
“問題不大,仿製和制式是兩個概念,現在這個渠道多得是,幾千塊搞到並不難。”柴佔山笑道,今天怕是真『露』班底了。
“那你的意思是……”單勇想了想,對比老柴這號人的行事風格,他狐疑地道着:“開上幾槍威懾威懾對吧?比如,砰砰砰,把他車乾花了;再來的砰砰砰,給他家留幾個彈洞。”
“對呀,恐怖是最好的威脅辦法,否則世界上就沒有恐怖主義的市場了……實在不行,在他身上留個洞長長記『性』也是不個不錯的選擇嘛。”柴佔山道,臉上橫肉抽了抽,這纔是柴哥本『色』,要魚死網破了。
單勇被突兀而來的事驚得愣了愣,哭笑不得地道:“那你找我幹什麼?趕緊去幹呀?”
柴佔山笑了,笑得有點猙獰,他低聲道着:“怎麼,你不準備入夥?小子,可是你把我唆到石城鎮的……別以爲我看不出你的心思,等着我倒了,你小子在石城那兒搞上幾個牧場,又是山貨,又是特產,將來還是蓄牧業基地**小說 *,你賺大發了啊。”
“呵呵,沒錯,我也告訴過你,你一『毛』錢不給我,我也不賠,不過我出發點不是坑你,而是想讓你賺點我沾點光而已,我一向如此……老柴,你威脅我沒用,這玩意對我真不起作用,不信你頂我腦門上試試。”單勇笑道,確實不懼,不知道爲什麼,這架勢,讓他看着有一種很可笑的感覺。
說到此處,柴佔山一收所有表情,正『色』了,直道着:“這就是我的底子,你不用解釋我也知道你是窮棍一根,威脅你沒有什麼價值,朋友一場。給指條明路,我不是不敢幹,也不是沒辦法,而是心裡沒底。”
“當然沒底了,對方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難道對這種事能沒有防備,別說段炎國出點事。就他們手下人被車撞下,被人揍了,要不捱了槍子。你都是第一懷疑對象……牧場的賠償無果,轉而實施犯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動機了。不知道你信不信,今兒就我去朝許中行開一槍,明天滿城照樣抓得還是你。”單勇道。這是個很容易想明白的問題,柴佔山也明白,否則不至於躲躲藏藏的,而且拿不定主意。
很難爲,這個兩難的選擇看樣困撓柴佔山不少時間了,他又一次撫着下巴,猶豫着,不時地看着單勇。放低了聲音,輕聲道着:“這筆賠償雖然不少,可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假如是你,在我這個位置上混了十幾年,就這樣銷聲匿跡。你不會心甘的,我早就準備抽身退出了,不過不是這樣被人趕下來。沒有你,我會以自己的方式處理……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告個別,混這麼多年沒交幾個朋友。你算一個。”
柴佔山默默地起身了,收起了武器,他再看了單勇一眼,單勇的眼睛還在遊離着,還是無法琢磨到他的真實想法,擡步要走時,單勇伸手突然一攔,擡頭看着柴佔山,起身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柴佔山,然後一伸手,把武器從他腰裡拔走,柴佔山沒動,單勇看了看這陌生的傢伙,對柴佔山道着:“我不會聽你的,不過你要聽我的話,可以商量。”
柴佔山看着單勇,不服氣地道:“那要看什麼辦法了。”
“很簡單,班底交給我,你去自首,否則你就拿着傢伙,自個幹自個的。”單勇道,把槍舉在面前,等着柴佔山拿走,柴佔山一聽自首,皺了皺眉頭,氣笑了,直道着:“就這麼個辦法?”
“對呀,你現在是明目標,你一伏法,他們就沒目標了。否則不管發生什麼事,甚至就即便我做什麼事,你還是目標,倒黴的還是你……可你一自首就不一樣了,在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們就埋進土裡,都不知道誰挖的坑,你到裡頭當老大,我在外面給你當小弟怎麼樣?”單勇擡着眼皮勸人,那樣子顯得有點猥瑣而且像心懷鬼胎,一點也不光明正大。
不過柴佔山想了想這個怪異的招數,絕對沒有害他的意思,因爲現在如果在警察手裡,比任何一個地方都安全,而一旦他進去了,所有的人都放下警惕了,也正方便在這個時候來個猝不及防,他慢慢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單勇也笑了,他催着:“考慮時間不多,後天大隊施工人員就要到棠梨村了。我不保證結果,但在結果出來之前,我得保證大家站在安全的地方。我也不會輕易退出來,即便你沒來,該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的。”
“我聽武子說,村長好些天沒『露』面了,你知道去哪兒了嗎?”柴佔山突然問了句不相干的問題。
“村長、會計、『婦』女主任,治保主任,凡村裡說話當家的,都去南方學習先進小康村經驗了,史家村的會計帶着,學習要有一個多月,當然,主要是旅遊……村裡人一半聽史保全的,一半聽我的。”單勇壞壞地笑着道。
“好,我自首。”柴佔山再無懷疑,應下了。他看了單勇,這一次,把後背全交給他了。
於是刑警隊經常出現的一幕又重現了,西裝革履不過有點失魂落魄的柴佔山像以前被警察揪着把柄了一般,畏畏縮縮進了刑警大隊,市局直屬的刑警大隊,隊員驗明身份,把這事通知隊長趙家成時,趙家成不耐煩地安排着:“直接送看守所,羈押審查,案子在環東分局,讓他們查去吧。”
走着進去的,坐着囚車走的,據說看守所聞訊柴佔山入住,專門增加了兩個崗哨,實在是因爲看守所關的人裡,有不少老柴認識和更多認識老柴,實在是鼓譟得不行。這個消息傳得很快,讓很多在柴佔山手裡拿過薪水的人心提起來了,不過也讓很多關注着事態發展的人,心,放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