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3)

亂!最先是從冷庫開始的………西苑西上莊養殖場的工人在經理的帶領下,車剛停穩,跳下了,抄着鍬把的一干漢子連打帶擠直衝冷庫大門,目標很明確,保護冷庫趕走圍攻的,好在還沒有衝擊進去。提貨的貨主、開車的小販、挑擔來進貨的一陣哭爹叫娘,扔下東西四散奔逃。

暴力是最直接的辦法,至於違法不違法,那得等打完再說,有時候法律可以觸犯點,可利益不能丟,更何況這是關乎身家問題的事,前面打,後面的孔祥忠還扯着嗓子助陣,一句話:往死裡打,看他媽誰還敢來搗亂。

不過打了一半就覺得不對了,三十多號持械的壯漢所向披靡,披靡得厲害,幾乎如入無人之地,這鬧事得,怎麼這麼不經打,幾下就都嚇跑了,沒人可打了。不過還好,衝到大門口,隨後而來的孔祥忠鬆了一口氣,走了不遠,揪着一個躲在車下司機惡聲惡氣問着:“媽的,誰叫你們來的?”

“我們海鮮樓的,來拉水產的。”司機戰戰兢兢道。

孔祥忠一愣,傻眼了。驚得把人放開了,看看四下扔下的東西、車,還有遠遠躲着的那幹小商販,明白了,火了,登登登上前,揪着工人“啪、啪、啪”左右開弓幾個耳光,邊說邊罵着:“養幾天驢你他媽也成牲口了,什麼人也能打?這都是冷庫的客戶,你個蠢貨……誰值班,滾下來。”

喊着樓上的人,那守庫的半晌才抖抖索索下來,開門時,秦軍虎也來了,和趙紅旗經理帶着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的,現場同樣讓他們好不納悶,揪着守庫的一問,那人抖抖索索卻是說不清楚了,不對呀,剛纔還有仨胖子在門口亂喊的,好多人叫囂着要推平冷庫呢,這都不見人了,剛纔真來了好多人呢,他們自己都打起來了……來回說不清,又是通聲捱了孔祥忠一腳,直罵着:“就你媽這謊報軍情的,把警察都喊來了……瞧你那點出息,還不如老子養幾頭驢呢。”

對了,還有警察呢,鳴着警笛飛馳而來了,來了兩輛車,擠了七八位民警,伍所長帶隊來的,一來卻是個說不清的糊塗事,這貧嘴所長可不樂意了,訓着秦軍虎和孔祥忠道着:

“啊!……我說你們整個不拿所長當幹部是不是,想怎麼使喚怎麼使喚,這倒好,大清早,還逗我們玩呢是不是?誰報的警,報假警也得拘留他幾天……我說了嗎,西苑派出所轄區是治安模範單位,會有幾百人的械鬥?簡直是天方夜譚,你們幾個,誰跟我回去做筆錄去……”

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還有捂着腦袋奔上來告狀的,這倒好,打人的一指就在門口涅,這多的羣衆,人民警察不能不維護形象了,伍所長一揮手,凜然不可犯地喊着:“銬起來,光天化日就持械行兇,了不得你們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喚來警察給自己人上銬。這事辦得糗了,眼睜睜地看着幾個打人的工人被警察拴螞蚱似的給銬上車了,羣衆堆裡登時是一片掌聲,這當會,兩老闆可不敢得瑟了,悄悄地躲着,讓趙紅旗出面交涉,再怎麼不要臉,面上形象可不能丟,訓斥了一番,帶着幾個肇事人,警車是揚長走了,車上剛坐定,緊急通訊頻道里又傳來讓伍所長蛋疼的聲音:

“西苑派出所全體警員,緊急集合,從現在起接受交警三中隊統一指揮……重複一遍,從現在起接受交警三中隊統一指揮。”

“快點快點,又出排查設卡任務了。”伍所長揮着手,警車加速着,向派出所方向疾馳而去。

………………………………“不對呀。”秦軍虎腦子清,看着亂嘈嘈的冷庫,想到了什麼。

一說不對,孔祥忠老夥計愣了下,但凡秦老闆縱慾過度的白臉上出現這狐疑表情,八成是有事,愣怔着瞅着,秦軍虎看了眼疾馳而去的警車,又皺皺眉頭,猛地靈光一現道着:“養殖場……壞了,養殖場……快聯繫養殖場。”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孔祥忠趕緊地拔電話,一拔二拔沒人接,一下子省得出事了,秦軍虎一拍腦門懊喪地說着:“中了調虎離山了,這麼大冷庫他那敢動手,一定是捅養殖場了,那兒地方偏,快走。”

“快走。”孔祥忠喚着工人,追着秦老闆的腳步道着:“那他敢怎麼着?”

“我怎麼知道?就覺得不對,早該想到了,既然敢潑出來和都禿子拼命,那他媽還有什麼不敢幹的。逼急了真敢給你投毒放炸藥……這事辦得過了,不該把人家逼上絕路。”

秦軍虎也有點懊喪地說着,砸車打人搶生意,欺負老百姓的常用辦法,不過現在有點害怕拼命的了,畢竟這身家和窮光蛋拼什麼也行,就是不敢拼命。現在眼皮子狂跳的厲害,眼前老是晃着昨天在修理場看到的那個人影,沒來由地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十二公里,很快,三輛車幾乎是橫衝直撞直驅養殖場。

不過也很慢,慢得足夠幹很多事了,遠遠地看着大門塌了,衆人的心俱是一涼,等到了門口,堪堪地雨天滑地剎車,跳下車來的孔祥忠一看院子裡東倒西歪的飼棚,還有被驢踢暈了的一個守場的,幾乎是發瘋似地揪着被蹋的人,左右開弓啪啪啪幾個耳光,把人打清醒了,兩眼冒火地問着:“我的驢呢?”

“跑了………”那工人一說一歪頭,再看現場,又嚇暈了。

“哦喲,我的驢呀……我的驢呀,我的媽呀,這可咋辦……”

全部身家長着腿跑了,孔祥忠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雨地裡了,不遠處,倒塌的飼棚裡,還有一對驢兒哼哧哼哧幹着插拔動作,那驢幹樂呵了,揚着腦袋興奮地在“哞啊、哞啊……”地叫着,已經冷清清的養殖場,聽得格外地瘮人。

“別哭了,還不嫌丟人,趕快組織人去找……走了沒多長時候,順着腳印找……不對,雨天沒腳印了,沿路問着找,我就不相信,一千多頭驢,誰能偷跑怎麼着……馬上報警,這麼大的偷盜案該着搶斃了。”秦軍虎陰森森說着,這麼大的事,讓心裡直哆索泛着寒意,直覺得這次恐怕是惹了個不該惹的人。

“快,愣着幹什麼,找驢去……白他媽養活養活你們,還沒我的驢值錢。”孔祥忠一屁股又坐起來了,歇斯底里對着工人喊着。

一衆人,又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上了…………………………………一支手卷的小旱菸遞到單勇面前,單勇接到手裡,笨拙地點上了,咳了幾聲,看着史老頭興奮、焦慮、不安的眼神,此時好像他更蒼桑一般,沙啞地說着:

“催情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從衆跟着亂跑的,雨天,積水,都可能成爲降低牲畜興奮的因素,藥效會很快過去的,不會闖下更大的亂子。”

史保全剛舒了一口氣,卻不料單勇的話又轉回來了,補充道:“不過亂子也小不了,城市道路四通八達,把一羣驢放進去,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事。”

一瞬間,史保全的心又揪起來了,這時候他發現,整個事情像有節奏一樣,忽緊忽鬆、忽快忽慢,連自己的心情也被單勇有節奏的控制着。

不過唯一控制不住是結果,也是史保全最擔心的結果……………………………………“媽媽,看,大馬。”

解放路,紅色的MINI車裡,一位幾歲小女孩指着車窗外,奶聲奶氣地說道。

當媽的一側眼,愣了,果真是一頭高頭大傢伙,大搖大擺地穿行在紅綠燈前等待的車隙。

“不會吧。”當媽的愕然了,這可是市區,搖下車窗,伸着腦袋,卻不料“吧唧”一聲,牲口尾巴甩了她一臉一頭,臭哄哄地把早妝都破壞了,閉着眼哭笑不得地說道:“是頭驢。”

不是一頭,好幾頭,大搖大擺地走着,快到斑馬線了,那交警乍看眼直了,從崗亭奔出來,這大傢伙眼看就要橫穿馬路,緊急地職業病出來了,滴滴滴滴一吹哨子不管用,手一指大喊着:“嗨,站住。”

這一喊,像是養牲口的要發飈了,那驢兒哞聲一停步,一轉向,蹬蹬蹬三五頭加速就跑,正行駛的車輛紛紛都是“嘎嘎嘎……”,我靠我靠,使勁踩剎車。然後又是嘭嘭嘭,追尾的、撞崗亭的、眨眼窩了一大堆,那等待的司機們,個個伸着腦袋,早笑歪了。

英雄路,繁華路段,當七八頭拉了足有一公里距離的高頭大驢旁若無人的走在大街上時,驚得上班一族俱是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異樣。沒辦法,城市建設太快了,除非成了驢肉纔來過這地方,都關在飼棚裡的驢那見過這繁華景像,東瞅瞅、西看看,警惕地弓着身準備隨時跑。

綿綿的細雨恐怕把性興奮澆掉不少,不過這個好奇的世界卻是讓牲口的眼睛裡滿是驚慌。有頭帶斑的,鼻子嗅着嗅着,就嗅到一家花店了,隨後是樂了,吭吭哧哧啃了一大堆花草,直到店主抄着傢伙奔出來,那驢兒正歡叫着跑了。又行不遠,得了,發現草場了,一羣驢撒歡似地奔到單位門前綠地裡,使勁地啃啃啃,啃到單位門牌下了,上書一行大字:紫坊區信訪局。啃了門牌半天沒啃動,那驢兒潑刺刺拉了一堆驢糞蛋,惹得圍觀羣衆哈哈大笑着,這一笑,倒把羣驢又嚇得落荒而逃。

坐落紫金路的世紀頤賓大酒店也迎來了一羣不速之客,禍根在酒店門口花花綠綠的盆景上,引得矇頭轉向的驢羣以爲又是草場了,直衝着進來,那保安嚇得抱頭躥鼠,直往酒店裡撤,還沒有聚集起人手來,那一羣驢早把盆景糟塌的不像樣了,下住的某客人從樓裡訝異地出來,發現自己的愛車旁邊的龐然大物了,一頭驢,正挨着他幾十萬的寶馬亂蹭癢癢,這客人失態了,分不清對象了,一口京腔叫喊着,操你大爺的……連摁車鎖,又把鑰匙當武器砸過去了,不嚇而好,一嚇那驢兒吭哧哧一起身,撒歡似地後腿一蹬跑了。

車燈“嘭”地一聲,爆了!再看車身,蹭了好大一塊地圖。

亂了,最亂的在交警支隊,監控中心的大屏上有一半都能監控到亂跑的驢羣,還有一半屏隨時可能出現驢影,十幾個指揮台正焦頭爛額地指揮着。

“紫坊路,向東一百米處,有三頭……不對,有四頭,往東跑,對……”

“解放路,信訪局門口……剛走,我們還沒看到聯繫畫面,那兒有個衚衕,應該是鑽進去了……”

“前西街,青少年活動中心,在草坪上……”

“紫金東路,市一醫向北,有一對……”

指揮台的女警愣了,那一對驢兒正是醫院前的草坪上吭哧吭哧胡來呢,圍觀的人羣比屏幕上的驢羣還多。一瞬間讓她張口結舌,指揮也忘了。

電話聲此起彼伏,不是報案的,就是要求彙報進展的,究竟跑出來多少頭驢誰也說不清,這頭剛指揮,那頭就跑了,要不沒來得及指揮,不知道從那兒就鑽出來了。不少屏幕上還出現了驢兒在大街上配對的事,看着指揮台那一干女警臉紅耳赤。

支隊長焦急地在監控室來回踱步,已經向局裡申請了,從分局、派出所、治安隊,巡警隊,能動的機動力量都動上了,就一件事:抓驢。

不過這驢可沒肇事司機那麼好抓,再鳴警笛人家不搭理你呀,正發愁着,又一位女警喊着:“快看,市局門口也有了。”

支隊長一回頭,苦水直往喉嚨泛,監控上看着那些彪悍的巡警開車驅趕十幾頭的驢羣,卻不料有頭猛地,蹬蹬蹬直蹬着警車踏過去了,比告狀的冤主還兇,直往公安大院裡闖。

“王隊……是你嗎?趕緊趕緊,你手裡還有多少機動力量……什麼,全部拉上去了……哦對對,把這支隊伍忘了。”

支隊長電話裡被一提醒,又是火急火燎,叫着現場指揮命令着:“快,聯繫城管局,讓他們火速支援,我向局裡請示。”

……………………………一個城市的抵抗力能有多強,這個不好說,有時候一個下水道堵一條街,有時候一場火災毀一代人心,有時候一種有毒食品害一代人。今天也可以歸於此類,一羣驢攪得潞州市不得安生,大街小巷穿行着警察,交警、巡警、特警、甚至消防官兵和武警也調上來了。更有甚者,防暴中隊把最新科技捕俘網、麻醉彈也用上了。越來越多束手就擒的驢兒被捕到之後又出現新問題了。

這些大傢伙,可往那兒擱呀?

還是政府部門人員有眼光,市二中的操場挺大,煤校那操場也不小,先關那兒。

有被捕的,還有漏網的,城管局接到市政府發出的全體動員命令之後,也向各城管隊發出了緊急動員令,各街頭執勤人員,遇影響城市建設的毛驢,務必圍堵。

人手越來越缺,隨後又把各休息班調到了前崗,於是太東城管隊上晚班的隊員也接到的動員令。

接到命令的時候,雷大鵬正哼哼嘰嘰躺在市中醫院接受火罐去於療法,大胖慄小力看着手機上的短信通知,又拔了個電話問了問,這才湊上躺着的雷哥牀前道着:“雷哥,隊裡讓緊急集合。”

“不去,一有領導來就天天趕人家小商小販,有意思呀。”雷大鵬哼哼說着,哎喲喲吃疼叫着。

“不是,雷哥,我打電話問了,都出去抓驢去了。”慄小力道,眼神閃爍,隱隱地猜到什麼了。出冷庫不遠雷哥就把兄弟倆扔下了,載了路邊等着根娃和大彪走的,幹什麼去了不知道,不過以兄弟們對雷哥的瞭解,肯定不是幹好事去了。

果真如此,做賊心虛的雷大鵬騰地坐起來,不按摩了,直帶着倆小弟出了治療室,沒多說,就一句:“看看去。”

這事怕是讓雷大鵬心虛了,那羣牲口可都是他親手放出來的,能折騰成什麼樣他心裡可沒譜,下樓上車打了個幾個電話卻是越聽越心驚,敢情這羣發情的傢伙順着西上莊的村路大部分都跑市區了,這大街小巷亂衚衕的,怕是要成大禍害了。

沒吭聲,倆小弟沒吭聲,跟着雷哥也學壞了,現在不但敢吃拿卡要,就乾點其他壞事也沒內疚感覺,此時只是覺得有點懷疑,是不是也是偉大而牛逼的雷哥的手筆。半路上,接到了隊裡讓支援八一商廈的通知,車快速駛到商廈門口,這胖哥仨一看卻是樂了。

那商廈正搞着幾週年慶典,偏偏被驢攪和不像樣了,十幾個城管遠遠的圍着、嚇唬着,當中兩頭驢根本不搭理,挨着啃着仿真花籃,明顯是綠塑料和草不是一個味道,邊啃邊踢邊踩,偶而幾步,都嚇得圍觀的男男女女驚叫一片,不叫還好,一叫這驢也跟着叫,不過人羣衆多,看樣是無路可走了,於是乾脆在大廣告牌上亂蹭。

“雷哥來了……”

“快,雷哥,想想辦法,何隊長都被踢了一腳,還躺在車上呢……”

一干男女城管圍着下車的仨胖子,隊里名聲躥得最快的就是這一噸隊,可這事看得雷大鵬直咧嘴,可又不好意思說不行,總不能把這些迫不得已當城管的苦逼兄弟姐妹推到前嗎呢。剛一思忖,隊裡一位柴禾妞刺激着:“雷大鵬你行不行呀?平時吹得跟什麼樣?”

“廢話,這麼點小事都辦不了,看我的。”雷大鵬一拍,拍得二胖哎喲了一聲,就聽雷哥喊着:“繩子。”

立馬就有人遞繩子了,不但遞了,城管兄弟裡還說着:“這驢勁太大,拉不住。何隊長就沒拉住還被踢了。”

“沒拉到地方,驢拴脖子馬套嘴,拉不到地方,你拉得住嗎?看我的。栗子,白肉,跟緊我。”雷大鵬結着繩子,套了個活釦,學着史家村那些趕驢把式的樣子,慢慢地靠近亂蹲的驢兒,這驢兒個頭比潞州地方上的要大,和匹馬差不多,足足有七八百斤重,雷大鵬回頭看看哥倆,差不多等於仨人的重量了,挪着挪着,猛地張嘴“哞”地一喊,那驢兒受驚騰地站起來了,雷大鵬手起繩飛,活釦結結實實地套上了,一拉,套緊了。

“快來,兄弟們,拔河了。”

雷大鵬玩起勁來了,這一喊,栗子、白肉全身重義無反顧地壓上去了,一個蹲着、一個趴着,雷大鵬在後頭揪着,這一噸隊果真是名不虛傳,三個大胖子,壓那驢直仰脖子甩不動,哞哞哀鳴了幾聲,老實了,下面一干羣衆沒幫忙的,都笑歪了,還有不少喀喀嚓嚓照着照片。

一套住老實了就好辦了,待到牽着時更老實了,牽到城管電瓶車上拴着,那第二頭如法炮製,還真又輕輕鬆鬆拴車上了,這當會兒,還真沒人小看這三胖子,俱是笑着給了陣熱烈的掌聲,商場的經理上前握着雷哥那叫一個親切,雷大鵬得瑟上了,直說爲人民服務,兩頭驢算個毛,來千把頭哥照樣玩得開。

差點就漏了嘴了,雷大鵬好歹剎住了,叫着衆隊員上車的功夫,冷不丁一聲脆生生地喊着:“雷大鵬!”

喲,美女,一回頭慄小力和白曙光眼一直,多好個小雨清晨啊,多好個清涼美女啊,正俏俏地招着手,雷大鵬一骨碌跳下車來,奔上前去,那樣子那有貴體有恙的樣子。

“佳佳……又碰見你了。”雷大鵬高興地道着,站那兒都不安生,直掂腳,眼睛往寧佳胸前瞅,幾天前就發現那兒不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襯起來了。

“再看眼睛長瘡。”寧佳一指作勢一戳,嚇了雷大鵬一跳,爾後這貨呵呵傻笑着,根本不在乎,而寧佳也瞭解雷大鵬的性子,沒有介意,轉着話題問:“大鵬,上次見你我忘了問件事了。”

“啥事。”雷大鵬問。

“單勇……你知道他現在幹什麼?”寧佳意外地問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雷大鵬賊忒忒轉轉眼珠,這表情讓寧佳覺得不對勁了,追問着:“怎麼了?”

“不怎麼,我還奇怪你怎麼問他呢?”雷大鵬道。

“我好像聽說八一廣場前幾天打架了,把個賣驢肉的砍了。是不是他。”寧佳問,眼睛裡閃着幾分狐疑。

“這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要不,找個時間你請我坐坐,到那吃一頓,咱們飯桌上慢慢談……你別光想着他呀,都是同學,就不關心關心我?”雷大鵬兩眼放光,亂掃着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越發出落得水靈了,寧佳也笑了,要雷大鵬這得性,八成沒事,一問果真是沒事,笑着要了單勇的電話,說隨後約個時間,直招着手,和同來的一羣人走到一塊了,那一羣人讓雷大鵬又是眼直了直。

哇,好一羣美女哦,不虧是模特經紀公司的,趕明兒得讓寧佳給介紹個模特妞。

咬着手指,意淫了好半天,同伴叫時才依依不捨地上車,等把捉到了驢送到指定地方,滿眼都是拴着、躺着,據說還有警察開槍擊斃的,實在這些貨太出格了,居然往市政府衝。

這地方,又讓雷大鵬咬手指了,咬着手指,翻着豬肚眼,看着又被捉回來的羣驢,隱隱地有點擔心。偏偏越擔心越有事,剛把驢拴到指定地方,那兩位剛牽來的特警黑衣黑盔。一位懊喪地說着“他媽的,集訓了三個月,沒碰上一個歹徒,就碰上一羣驢,還把咱們三個隊員踢傷了。”

“誰幹的這事他慘了啊,全市警力差不多都調出來了。”

“一想就窩火,揪住非把他蛋黃捏出來。”

“……”

雷大鵬聽得心驚肉跳,小肥肚有點抽搐,那是嚇得。出了操場,緊張兮兮和同伴告了別,不回單位了,一溜煙嚇得直往家裡跑。

……………………………有亂中擔心的、有亂得焦頭爛額頭,當然就不缺亂中漁利的,潞州這個驢肉之鄉屠宰場可不少,明裡暗裡單勇細細數過,有證的加無證的,有七十多家,今兒的生意着實不錯,從上午開始直到中午,陸續有衣衫破舊,一看就是鄉下人的牽着驢,敲響了或明或暗搞屠宰的家門,隨後是暗箱交易,指頭在袖子裡一拔拉價格,爾後驢就變成或薄或厚的一摞錢了。

屠宰戶心裡那喜呀,收得驢真叫便宜。

賣驢的心裡那個樂呀,賣的不是自家的驢。

偷的?纔不在乎呢?你看瘟驢人家敢不敢宰。變成驢肉誰還認識不成?

有多少無法統計,不過史根娃和大彪在北店招呼村裡人一起回村裡時,那個頂個樂得笑開花的臉,不用說,口袋裡肯定裝得很瓷實,就史家村這些趕驢把式,沒有比他們更熟悉牲口性子的,大街小巷一甩套子牽走的牲口恐怕不在少數。

亂像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到中午十三時,各街道剩下零星亂跑的驢,已經爲數不多了,在人民警察和城管強大的攻勢下,陸續都老老實實伏法了。

孔祥忠和秦軍虎也沒閒着,把養殖場、冷庫的人全部調動了,沿着向南而北的路好歹也抓回來了幾十頭,實在是人手奇缺,而且這回販運回來的德州驢又是大型品種,養殖喂料可沒學過套驢,三五個人能逮着一頭就不錯了。到了下午三時,精疲力盡的一行工人又帶着幾頭驢回場時,傻眼了,成隊的警察正包圍着西苑養殖場,平時就廂貨車纔來的這髒地方,此時已經停滿了警車。

這是市裡檢疫、防疫、疾控等等相關部門組織的事故調查組,查到了牲口來源,而且不是本地品種,首先查的是四證,產地檢疫合格證、出境檢疫合格證、動物及動物產品運載工具消毒證以及五號病免疫證,這年頭不查不知道,牲口比大學生要的證還多。

平時要沒事,這玩意根本沒人查,就有查塞點小錢也就過去了,假冒僞劣都堂而皇之了,誰費勁花錢辦那玩意。

要不出事,這就不算個事,可出了事,這就是大事了。如狼似虎的調查組不但查到無證販運了,而且還在養殖場裡就發現了屠宰半成品,又是屠宰相關的一堆證件名問場裡辦沒辦?可惜孔老闆手眼通天,平時不辦證都通行無阻,這個時候場裡還真拿不出證來。

沒辦,得了,調查組就近把能到場的警察都調來了,市裡等着要事故結果呢,特事特辦,這個法人代表得控制起來,否則出這麼大事,沒法向全體市民交待不是?

孔祥忠哭喪着臉到場時,還以爲報案後警察排查現場來了,卻不料等着他的是一副鋥亮的手銬和一張拘留通知書。

黑紅相間的封條貼上養殖場,被銬上的一剎那,孔祥忠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重複着自己那句話:

“我的驢的,我的媽呀……我是受害者呀。”

……………………………“法律講得是證據,如果單從事件的結果向上追溯的話,就會發現更大的違法行爲,證據非常確鑿,就是一直在他們面前而被漠視的,而且包括執行者本身的瀆職,在這種情況下,您說,他們會把罪名扣在這個明目張膽的違法者頭上,還是會費力去找可能找不到的誘因呢?這麼大的事要找負責的,還有比孔祥忠更合適的嗎?”

單勇笑着道,潞州的大戶偷稅漏稅、拿錢通關誰也知道,終於從雷多寶處知悉了這個結果,讓他長舒了一口氣,此時笑着看大口喝茶的史保全,補充了一句道:

“我這個小小的誘因恐怕就想引起別人的注意都難。真正違法和違法造成嚴重後果的是孔祥忠。他的那些關係現在要做的是和他撇清關係,沒人敢救他……他完了。”

這個通行的潛規則被坐實成違法行爲又是一個精妙的轉變,史保全放下茶碗,點着了一根菸,一口還沒抽完,要被猝來的消息激得仰頭哈哈大笑,那笑得叫一個彪悍豪爽、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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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因怨成恨多隙嫌第44章 斗酒十千豈堪傷第57章 相看不厭喜相盼第40章 此去驢園行路長第8章 邂逅佳人識爲誰第8章 邂逅佳人識爲誰第27章 新朋老友同赴宴第57章 方是相知亦別離第37章 非獨刁民能應變第68章 惺惺相惜聚一堂第62章 晴天霹靂聲聲響第19章 月夜攜美好尋香第3章 功成在久不在速第29章 未敢輕辭長者約第26章 最怕亂花迷人眼第61章 粉墨換裝好登場第51章 甜甜蜜蜜甜蜜飯第14章 從來好事難兩全第92章 窮山惡水無路走第36章 路開財來好乘便第1章 江湖從來風波急第53章 風雲乍起勢如熾(2)第37章 非獨刁民能應變第72章 寧把往昔換一醉第44章 不惜此身入囹圄第12章 筵盡人散意未已第68章 俱是爲人做嫁衣第68章 未覺何時已世故第23章 士別三日大變樣第96章 千夫所指實堪憂(2)第97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第27章 新朋老友同赴宴第20章 相邀成行何故怯第62章 初生之犢不畏虎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106章 功敗垂成誰之喜第56章 不知何時聲名起第51章 甜甜蜜蜜甜蜜飯第42章 福兮禍兮何所依第98章 自作孽事須自受第64章 步步陷阱無坦途第44章 從來紈褲事難成第36章 吃吃喝喝好牽線第55章 似曾相識是舊識第35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第30章 投李報桃兩不欠第15章 前恭後倨何來怨第41章 琳琅滿目香滿堂第94章 四面楚歌豈曰愁第26章 別後初見看不厭(3)第61章 草包一羣計難出第91章 與子同親亦同仇第72章 寧把往昔換一醉第82章 聚溪匯流成大器第18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5)第58章 花色傾人且言歡第44章 從來紈褲事難成第46章 有人憂時有人喜第33章 誰說吃貨沒理想第46章 有人憂時有人喜第73章 商路雖難知者易第43章 捨得之間難遂意第92章 窮山惡水無路走第93章 請君入甕誰來投第2章 天生吃材莫小覷第28章 一石驚起千層浪第15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2)第54章 風雲乍起勢如熾(3)第79章 身在江湖不由己(3)第103章 此事無關信與義第65章 鍋碗瓢盆響叮鐺第46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第12章 水淺石出崢嶸現第97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第40章 此去驢園行路長第14章 道本玄妙誰知意第84章 一浪未平浪又起第24章 豐年旺季喜事連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21章 香濃最數肚肺湯第106章 功敗垂成誰之喜第40章 此去驢園行路長第11章 忍得一時好求全第31章 未有離別有神傷第66章 嘮叨話短情意長第56章 鐵水鋼花花絢爛第69章 羣英因吃有一會第27章 新朋老友同赴宴第35章 行行都有狀元郎第93章 請君入甕誰來投第62章 無聲之處亦有戲第29章 人心不足實難填第14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第31章 風勁雪急無晴天第62章 初生之犢不畏虎第39章 紛紛擾擾大雪夜第21章 舊貌已是換新顏第40章 此去驢園行路長